回院子后白珠一脑袋扎入了旁边的暖阁里,翻翻找找的搬出来一摞的书本,上头落的灰尘呛的直咳嗽。 沈书拿帕子捂住口鼻,略带着嫌弃的捏着书本的一角,“都是老东西了,拿它们出来做什么?” 这些书本是成婚后白珠带过来的,每本上头都有她亲笔写的标注和自己的见解,也是陪着她一路科举考试的见证。 只不过学院创办后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每天回家后都累的不行倒头就睡的,久而久之它们被放在了角落里落灰了。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上头有许多值得学习的思想,给沈青月再合适不过了。”白珠像是碰见老友一样,一本本的擦拭灰尘,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好在没有被虫蛀食,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真的要帮她?”沈书虽然嫌弃乱飞的灰尘,但也只是坐的远离了一些静静的看着女人。 趁着今天的太阳好,把书摊开在外头晒晒,去去上面的霉味。 自个端着小板凳就坐在旁边看着,白珠眨了眨眼睛,“一辈子能有几次的机会,况且我也不算是帮忙,只是把看过的书分享给她。” 就算是旧书也要打理的像样才拿得出手送人,一天的时间也不能全耗在守书上,白珠可没有忘记要带着郎君出去转转。 “就放在这里吧,让下人看着一点,免得突然刮风下雨的。”白珠舒展腰身站起身,“听说城北的戏园里新来了一队戏班子,口碑不错,咱们去看看?” 正弯腰看书本上写什么的沈书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邀请他出去游玩。 两人很少出去玩,更不用说是白珠提起的了,有一段时间沈书一度认为白珠的脑袋里只有学院二字。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竟然不习惯起来,沈书红着耳廓别过脸去,佯装矜持的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打算午饭就在园子里头吃,也不耽误她们看戏的,谁知道沈书在梳妆台涂涂抹抹的呆了许久,只能在家里吃完再走。 不过单看沈书的模样,时间花的还是值得的。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胭脂的衬托下更加的通透雪白,眼皮上头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亮晶晶的,睫毛也变长了许多。 马车内的地方很大,但白珠就是要挨着郎君的身边坐,一顺不顺的盯着他看,眼睛都挪不开了。 就算是老夫老妻,被这样的看也是会不好意思,沈书别扭的转过脸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白珠没听清楚,脑海中划过郎君害羞的样子也好看。 来戏园子里头看戏的人不少,好在都是寻常百姓过节闲来无事在楼下散座凑热闹的,二楼的包厢大多数都是空的,不至于挤在下头的位置。 沈家的人来了,管事的自然是要上来打招呼,介绍今天要唱的是哪一出。 沈书漫不经心的听着介绍,心思并没有放在上面,管他是谁唱的,管他唱的是什么,他来是因为妻主的邀请,不然也不会闲的没事做跑来城北。 小时候陪着父亲在乡下教书,时常会有野班子搭台唱戏,求个打赏的过路费。 父亲说每个人都不容易,就算是手头没多余的银子,也去捧个人场,免得台上的人落空。 所以每次都会带着白珠一同去听戏,身上有闲钱就会赏一些,还会在结束后给她买块山楂糕吃。 自小白珠就喜欢看戏,不知道是喜欢父亲的陪伴,还是台上各种凄美的故事,亦或者是回家路上那块酸甜的山楂糕。 敲锣打鼓的戏开场了,白珠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专心的盯着戏台子上看。 今天演的是一出《天雨司》的故事,坊间传闻天雨司是掌管气候,也是农民每年都要祭拜的神仙。 这出戏表达的是人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天雨司不忍心百姓受此疾苦,背着天地私自降雨触犯天条,地上生灵不忍她受罚而集体求情的故事。 也是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出来穿着青天色法衣的就是天雨司,围着舞台转了一圈,就开嗓子唱了。 这类的角色一般都是男性反串,来表现出神仙的雌雄莫辨。 白珠看过这出戏,但远不及眼前来的唱的好,不禁听入了迷,连带着情绪也会随着戏中天雨司的境遇变化而变化。 随着最后一幕的结束,寂静了片刻后爆发出了剧烈的掌声。 沈书听是听明白的,但就是不明白有什么好感动的,不过瞧妻主看的入迷也就没多说话。 目光落在了女人腰间的荷包上,原本被解开的荷包又重新挂回了她的腰间,无声的重视让沈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情颇好的想调侃几句的时候。 戏班主就上来了,看起来胖憨憨的,实则眼里头闪烁着精明,都是人堆里混出来的,找着机会就拓展社交。 堆着笑脸的来打招呼,自来熟的站在旁边开始讲解戏的创作过程和其中的艰辛不容易,“《天雨司》是一部老戏了,老是唱一样的就没了心意,所以改了一些,不知道白大人觉得怎么样?” “你们是专业的,我就是个看热闹的看客。”白珠笑着摆摆手,不多做评价。 她们在交谈戏的内容,沈书的目光落在了跟在班主后头来的男人身上。 看戏评戏沈书没那个本事,但看人是有一套的,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男子是刚才台上唱天雨司一角的。 戏版主带着有潜力的人来拓展关系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可在沈书的眼中意味就变了。 入戏园子唱戏的大多数是从小被卖进去没办法,除非出人头地一般是不当人看待的,吃的苦什么的就暂且不提了,被达官贵人看上陪一晚的事情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鉴于这一层缘故,沈书对这位前来的男子抱着敌意。 聊了一会戏班主转身拉过男子带到白珠的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天雨司的扮演者凌儿。” 名叫凌儿的男子褪去了戏服和浓重的油彩后的脸庞带着清冷,能当角的身段自然是不会差,每个动作都带着一股子让人瞧着舒畅的劲。 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油墨香味,瞬间让白珠恍惚住了,和记忆中熟悉的味道重叠。 “那么年轻就能独自撑起一部戏,往后班主可有福气了。”沈书的声音拉回了她飘飞的思绪,腰上被轻轻掐了一下,郎君的警告使得白珠回过味来。 都说沈大公子脾气不好,戏班主从一开始就没抱着能和他搭上话的期望,所以一直在和看起来好说话的白珠聊,没想到沈书竟然主动搭话,让她欣喜若狂连忙顺竿子接话, “还得多仰仗沈家在京城照顾。” 轻哼一声,若是不带着凌儿来,沈书还能假意客套几句,现在心里头酸的冒泡了,怎么还能有好脸子给外人看。 不动声色的收回在女人腰间的手,准备呛上两句发泄自己的不满,没想到被反握在了掌中。 “戏也听完了,我和郎君该回去了,期待你们戏班子接下来的演出。”白珠强硬的拽着沈书,不让他有半点能闹脾气的机会,笑呵呵的拉着人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 学会了在外人面前给妻主留面子, 沈书憋着没知声,待到上了马车只剩下她们两人,一切的小脾气就上来了。 靠在软枕上抽回手来, 瞅了女人一眼, 语气冷飕飕的道,“看一个戏子那么入神,不妨给人邀请回宅内, 整日的给你唱想听的如何?” 酸味充斥满车厢,白珠不想注意都难,偏偏男人还嘴硬, 要是现在逗他点头同意,怕是别想出这辆马车了。 看凌儿出神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独特的气味, 让白珠想到了已故的父亲不免多留意些。 但肯定是不能如实的说的, 任由谁听见都会多想, 更不用说本就心思敏感的沈书了。 没办法解释清楚,那就转移话题,白珠假意的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表现的格外委屈无辜, “明明是出来散心的, 没想到又惹你生气了。” 明知道女人是故意逗自己的, 沈书还是没忍住的搭理了她, 拽了拽她腰间的荷包, “你没那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 都把我送你的荷包挂腰上了, 那就得注意些。” 郎君说什么都是对的,白珠连忙点头应和。 回去半路飘起了小雨, 得亏领走前叮嘱了下人收书,不然得全都泡开不可。 外头摆摊的人也支起棚子或者收摊准备回家,在忙碌的时节找个借口休息半天。 白珠放下帘子防止雨水落进来,美滋滋的环住郎君的腰身,不论抱了多少次还是会忍不住感慨,沈书抱起来有多舒服。 下巴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半眯起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 突然发现许久没有看见双瑞了,寻常都是沈书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的。 “你给双瑞放了几天的假?” 沈书干脆放松身体靠在女人的怀中,手搭在腰间环着他的手臂上,斜看了她一眼,“说是休息两天,但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和双瑞之间说开了,沈书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但隔阂是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的。 与其在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难受,还不如把人放出去几天,自己也跟着清净些。 毛毛雨是越下越大,咂在车厢上吵的厉害,雨水带来的寒气使得沈书不舒服的往女人身边贴了贴。 地面低洼处汇聚成了小水坑,掉落的雨滴砸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下人撑着伞在外头迎接主子回来,轮椅已经拿下来放在地上了,上头铺着软垫子,盖着腿的小毯子也挂在扶手上。 沈书没犹豫的准备坐上去,被后出来的白珠一把抱了起来,惊吓之间搂住了她的脖子,气还没上来,脸先不自觉的红透了,责怪的打了一下,“你做什么?” “下那么大的雨,要不了半路鞋袜就得湿掉,倒不如我抱着你回去来的好。”白珠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抱着人大步的往宅院内走。 后头的下人捂着嘴偷笑,连忙举着伞跟在后头,免得两位主子被淋湿了衣裳。 很少会在外头或者是下人的面做出亲密的举动,沈书非常不习惯的把脸埋在妻主的肩膀处,耳朵红的能滴血似的。 正如白珠说的要是坐着轮椅回来,恐怕湿掉的不仅是鞋袜了,大冬天的冷风再一吹,指不定就要生病了。 进了屋子白珠才把郎君放在软榻上,怀中的人是一点雨水都没给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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