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寂静下来,雨势也逐渐变小,或许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第五十五章 被困在山庄的日子里, 浣儿时常会过来找白珠,请求她陪着自己去看望小禾。 男子怯生生的看向他,本就是不大的年纪遭遇了重大变故, 白珠想能帮衬一些就多帮衬一些。 来到陌生的环境害怕也是正常的事情, 等到他的弟弟病情好转,也就不用她再跟着去了。 小禾的体温降到了正常水平,郎中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膝下无子女的自然而然把小禾当成自家的孩子来看待,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又是一夜。 去的时候小禾吃了药又睡着了,看脸色红润了许多, 要想把身体养的跟上正常的同龄人怕是还需要下功夫。 浣儿喜欢在小禾的床边陪着坐一会,就静静的看着睡着的弟弟心里头悬着的心就能落下来, 为了不打扰到病人休息, 很快就离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 白珠越发懒得打理自己,最简单的发簪挽起头发,丝丝缕缕垂下来的胡乱拨弄到耳后, 在外面等着浣儿出来。 明显的能感觉到雨势要比之前小了许多, 但愿能尽快的停止。 山庄内的食物还能撑一段时间, 并不会紧迫日常生活, 最担心的是山顶上玩意有泥水冲下来, 不清楚山庄是否能承受住。 “大人。”浣儿出来后眼角还带着泪水, 低头扯着袖子擦试着,“我时常午夜梦回抱着弟弟流浪无助的日子, 从梦中惊醒后久久不能平复。” 白珠抿唇, 这些天安慰的话能说的都说了,可还是阻止不了浣儿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头一次觉得男人怎么能那么爱哭, 为了一件事情反反复复的不停掉眼泪。 “我都不敢想往后和弟弟的日子该怎么生活。”浣儿干脆坐在了长廊边不走了。 好半天白珠只憋出了一句来,“朝廷会拨款的。” 其他也说不了什么,天灾只能期盼着朝廷的安抚能够妥当。 “大人!”浣儿突然站起身猛的抱住了白珠,泪水一股脑的蹭在女人的肩膀处,“还请大人救救我们。”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白珠来不及反应,手举在两侧是一点也不敢碰到,“你…你先放开我。” 腰被紧紧的抱着,白珠浑身僵硬像一块木头一样,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道人影上,瞬间瞪大了眼睛,“福瑞!你站住!” 一眨眼,人溜不见了。 浣儿察觉到白珠的不悦,连忙松开手,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大人,是我失态了。” “你的事情待会再说。”白珠没工夫去搭理他,冒雨追了出去。 刚才诡异画面有十张口都说不清楚,要是被福瑞告诉沈书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福瑞要溜进院子里,白珠终于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喘气是不愿意挪动半步,“你…等等。” 雨水淋湿了两人的衣衫,贴在白珠的沈书勾勒出平日里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曲线,看的福瑞不自觉红了脸颊。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白珠道。 “大人您不追,奴也不会跑。”福瑞盯着手腕处看了又看,并没主动挣脱开。 白珠头一次拿出了主子的身份命令道,“刚才看到的事情全部忘掉,知道吗?” “看到什么?”殊不知坐在屋檐下的沈书将她们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眉头死死的拧起。 福瑞后知后觉的刚忙抽出手,小跑到沈书的身边,颇有点掩盖心虚的意味,“主子,奴刚才看见浣儿抱着大人在哭。” 一时间只能听见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沈书看向淋的狼狈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明,“滚下去。” 声音不大却在嘈杂的雨声中准确的听到了,白珠思考着去哪里暂时躲避下,顺带着把湿掉的衣裳换下来的时候。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福瑞被打的趴在了地上,捂着一侧面颊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低声的喊了一句,“主子。” “是我的话听不明白?”沈书低垂眼眸看人带着无端的傲气,吓的福瑞大气不敢出,也管不了脸肿成什么模样,爬起来跑走了。 站在院子门口的白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以为是沈书生气让她滚出去,都准备先走等着人消气了再回来解释。 不再言语的沈书转动轮椅进了屋内,白珠心下了然连忙跟了进去。 白珠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手脚被冻的冰凉也不敢乱动弹一下,乖巧的站在屏风旁边等着郎君先开口。 水顺着低落下来,逐渐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湿的头发散落下来粘在白皙脖颈处。 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年过去了,白珠的容貌越发的好看。 沈书看她的模样就明白其中是有隐情,可架不住火从心底冒出来。 不论福瑞说的是真是假,当看见白珠握着其手腕时,一股子想要福瑞消失的念头压都压不住。 “你若是受凉了,可不能再和我睡一起。” 一听这话,白珠立马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胡乱的绑在脑后免得碍事。 “肚子里的宝宝肯定不希望你生气。”白珠贱嗖嗖的凑到旁边,搂住男人讨好着。 只是还没抱热乎就被一个反扑按在了软榻之上,沈书毫不客气的在女人的肩头咬了下去。 疼是真的疼,不敢推开也是真的不敢,小声抽吸着。 “能不能换个地方咬。”白珠忍不住提出了意见,感觉肩膀上的那块肉都要被咬掉下来似的,连忙的拍拍男人的后背。 只可惜没再给白珠说话的机会,沈书捏着她下巴吻了上去,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 果然被咬破了。 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沈书的侵略性格外强,压着白珠是一点也不让她动弹。 来强硬的白珠又不敢,毕竟郎君肚子里揣着小崽子,一不留神碰伤了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直到唇瓣发麻,沈书没了支撑身体的力气,才趴在女人的身上喘息着。 红润破了的嘴唇格外诱人,仿佛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是眸中的悲伤看的白珠心凉。 沈书望着一处出神,一侧耳朵贴着妻主的心口处,感受强劲有力的心跳,呐呐道,“不要再去接触浣儿了。” 白珠似乎明白了郎君这几日情绪不高涨的原因,也没功夫去在意肩膀上被咬成什么样子了,安抚的顺着他的后背道, “照顾他是因为浣儿年纪不大,又是我亲手救回来的,他的弟弟生病昏迷不醒,让我看见了…当初亲人离世后的自己。” 白珠叹了一口气,“但我发现我做的确实有些太多了,让你多想了。” “你若是不放心他,我可以出面去帮你做。”沈书抬起上半身看见了女人肩膀处被咬的狰狞的牙印,才恍然间察觉到情绪失控时自己都做了什么。 掉眼泪的事情沈书很少会有,也没什么值得他哭的,可就是在意识到给自己的爱人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后,泪水瞬间从眼眶中落下来。 “哎呦。”看沈书掉眼泪和看浣儿哭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前者瞧着她心都要碎了,也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连忙坐起来。 扯着袖子擦试男人的小泪珠,半哄着道,“我这样还没哭呢,你倒是哭起来了。” 一看白珠的样子,绑着湿掉头发的发带已经不知道掉落在什么地方了,湿漉漉的发丝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被沈书扒拉开的衣裳半掉不掉的挂在白珠的肩头,不提那肩膀处的齿痕了,破掉的嘴唇就够狼狈了。 不说还好,一说沈书嘴一撇,又是掉眼泪了。 平日里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趴在妻主的肩头颤抖着抽泣,是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及了。 安慰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哭声,眼皮肿的跟兔子似的,找来药箱小心翼翼的为白珠处理伤口。 虽然白珠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晚上睡觉沈书还心心念念的,一听见她发出奇怪的声音就要爬起来看看,是不是压着伤口疼了。 多日的阴天终于放晴见到太阳,暴雨也停止了,热烈的阳光下水退的很快。 只想来山庄内休息几日的严文文被迫留在了山上小半个月,整日里头暗自愁工作上的事情,仿佛朝廷内缺少她就转不了似的。 学院放假一身清闲的白珠并不能体会她的感受,只晓得下山路能走时,严文文第一个嚷嚷要回去的。 小禾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小男孩怕生的厉害,躲在浣儿的身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他们兄弟两个如何处理是一件麻烦事情,一大一小的没有在立足的能力,不管不顾最后的下场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沈书虽生气浣儿对妻主的心思,却也不是铁石心肠、落井下石之人,主动提出带他们一同前往京城,按照流民身份配合朝廷的安排。 城外是一座座新搭建起来的篷子,给流民暂时安置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府衙也在尽力的收容无家可归的百姓,缓解京城这边的压力。 沈家施粥铺子在一众搭起的建筑下显得格外庞大,十几名工人在打理粥铺,有条不絮的给灾民发放食物。 不亲眼看见永远无法想象天灾会给百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孩子啼哭声四起,破烂的衣裳,发烧的体弱者亦或者是为了生存下去的争抢。 怀孕后最见不得的就是孩子受到伤害,沈书不忍的放下侧窗帘子,埋头靠在妻主的肩膀上。 无法阻隔喧嘈的声音,白珠贴心的捂住男人的耳朵,入城后声音才消散开。 一墙之隔,相差甚大。 听闻他们回来了,安萧还没看见人就先难过的哭了出来,边擦试眼泪边去迎接他们。 半个月的时间里安萧几乎是望着外头的暴雨以内洗面,吃不下睡不好的,就担心在山庄内的两口子出什么意外。 看见完好无损的人站在眼前,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人没事就是万幸。” 沈穆南表达对家人的关心并不直接,不过眼下的乌青能看出来她几天来都没有休息好,想来不止要担心她们的事情,还要去安排救助灾民。 沈书不愿意自己走就坐在轮椅上被推着,他轻轻的拉着父亲的手微微泛红了眼眶,比起安全的回来还有更值得喜悦的事情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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