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魏学海在外面问要不要传晚膳。沈聆妤整理好裙裤时,谢观刚放好药匣走到她身边来。 沈聆妤习惯性地朝他伸出手臂,等他抱。 四目相对,皆是怔了一下。 沈聆妤赧意地咬了下唇,将手臂放下来,说:“忘了我可以走路了……” 她朝软塌外边挪,想要下去。可她还没有下去,谢观已经弯腰,拉住沈聆妤的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后他握住沈聆妤的细腰,将人往上提了提,单臂抱住她。 沈聆妤勾着他的脖子,笑称:“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吧。不能这么欺负独臂侠。” 谢观不放,他视线下移望了一下沈聆妤坐在他臂弯里的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抱着沈聆妤到外间去用晚膳。 “有你喜欢的杏仁酥。”谢观说。 夜里,谢观抱着沈聆妤,时不时用鼻梁去蹭她的脸颊,又或者将脸埋在她的颈侧深嗅。 他与沈聆妤同塌而眠了那么久,以前也不曾这般辗转反侧。可因为昨晚尝过,如今夜里再也不能抱着她时心无旁骛入睡。 只要谢观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沈聆妤摇晃的腰肢;耳畔就会响起床榻一声声的吱呀。 “睡不着吗?”沈聆妤问。 谢观重重叹息一声,支起上半身。
第107章 沈聆妤不明所以, 疑惑地望着他。 谢观支起上半身,在昏柔的床榻内盯着沈聆妤的面颊,问:“要几日?” 沈聆妤这才明白谢观为什么睡不着。她唇角弯了弯, 说:“四五日吧。” 谢观重新躺回去, 睁着眼睛望着屋顶,他向来漆黑深邃的眸底浮现了几许生无可恋的愁怨。 沈聆妤知道谢观恐要一时要睡不着, 决定给他找点事情做。她在薄被里的手动了动, 谢观以为她嫌天热要掀被子。他阻止:“不能受凉。” “我知道。”沈聆妤不是要掀开被子,而是在被子里摸到谢观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说:“有一点疼, 给我揉一揉?” 谢观立刻侧了侧身, 认真给沈聆妤揉弄起来。 “这样?力道重不重?”谢观问。 沈聆妤说:“不重,挺好的,稍微再慢一点轻一点就更好了。” 谢观没说话,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实则手掌贴着沈聆妤的小肚子一圈又一圈缓慢地揉着。 “你靠过来。”沈聆妤再说。 谢观气不顺,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可还是依言往前挪了挪,将下巴靠在沈聆妤的肩上。 沈聆妤又说:“你把眼睛闭上, 盯着我我睡不着。” “麻烦鬼。”谢观闷声抱怨一句,再次依了沈聆妤的话,靠着她的肩头闭上眼睛,给她轻揉小肚子的手掌却仍旧在一圈又一圈认真地给她揉着小肚子。 后来谢观就这样睡着了。 沈聆妤困得不行, 还是等谢观先睡着了, 才忍着打哈欠的冲动, 小心翼翼将谢观睡着后搭放在她小肚子上的手挪回去。她眼睫缓慢地扇动两下,合上眼睑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 沈聆妤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没了谢观的人影。她以为谢观上朝去了。原本她总是跟着谢观去上早朝,可这两日她身上不方便,不能跟着他去了。 沈聆妤打着哈欠坐起身,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去将轮椅拉过来紧靠在床榻,然后挪上去。她的手扑了个空,脑海中余下的困倦一下子散尽,沈聆妤彻底苏醒过来,望向自己的右腿。 唇角攀上柔柔的浅笑,她站起身,迈着又慢又稳的步子,一步步朝净室去。 能自己走路真好呀! 当沈聆妤梳洗更衣整理完,出来时,正好遇见谢观抱着一个青瓷鱼缸回来。 沈聆妤一怔,问:“你又没去上早朝?” 谢观将青瓷鱼缸放在桌子上,把花架子上的花挪开,再把鱼缸放到花架上。他没回答沈聆妤的话,而是说:“你看这朵莲。” 沈聆妤走过去瞧,见这青瓷鱼缸里并没有鱼,反而是养了一株莲。 “和你兜衣上的莲一模一样。”谢观说。 沈聆妤下意识地抬眸望向,见门口没有宫人,才带着嗔意地瞪了谢观一眼,道:“你不去上早朝,捞莲花去了!” “本来想去的。路上经过莲花池,莲花开了满池,就这一朵和你身上那朵一模一样,我就把它摘回来了。”谢观道。 沈聆妤瞠目结舌。 她兜衣上的莲花,不过是随手绣的。她也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一朵和满池其他的莲花有什么区别。 她只知道谢观不务正业。 她闷闷不乐地说:“允霁,你能不能不当昏君。” 谢观拨了拨花叶,将上面的一粒水珠拨弄下去,漫不经心地说:“少去一日早朝就是昏君了?古时不同朝代上朝的日期本就不一样,有的朝代每日上朝,有的朝代三五天上朝一次,还有那十天半个月才有一次朝会。怎么?后面两种制度的朝代每一代帝王都是昏君?” 沈聆妤拧巴着一双细眉,无语地说:“你这是……巧言令色……” 谢观笑了笑,伸手在沈聆妤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道:“去去去,这就去,迟到一会儿而已。” “嗯!”沈聆妤重重点头,对他柔柔一笑。 谢观转身往外走,沈聆妤抬步跟着他,一直将人送到门口。她立在门口目送谢观走远。 可谢观尚未走远,忽然又折回来重新走到沈聆妤面前。他拉起沈聆妤的手,牵着她快步进屋去。 “做什么?”沈聆妤的右腿虽然有了知觉,可如今仍旧走不快,被谢观拖拽得脚步匆忙。 谢观将沈聆妤拉进偏屋,说:“刚刚捏的脸感觉又多了些肉。” 他指了指偏屋西南角的秤,说:“称称。” 沈聆妤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朝称走过去,坐进吊椅里。谢观跟过去调整秤砣看刻度。 “八十四。”谢观皱眉,“居然只胖了两斤。” 他目光上下扫视着沈聆妤,还是觉得她身子太单薄纤细了。 沈聆妤从吊椅里站起身,轻轻去推他,一边推他往外走,一边催:“快走吧快走吧!我一会儿也还有事情呢!” 沈聆妤今日确实有事情。 马上就要中秋节,宫中要举行盛大的中秋宫宴。如今谢观称帝不到一年,朝中党派纵横,是借着中秋宫宴牵红线联姻牵制的好时机。 她派人出去请几位朝臣的家眷来宫中商量举办中秋宫宴的细节。请的几乎就是之前谢观召进宫被她说话的那几位——于巍奕的曾孙女于兰泽、右丞项阳曜的胞妹项微月、刘将军的夫人陈安娴,还有姚馨欣、孙素梅、岑可心、苏银瑶。 等她们过来的时候,沈聆妤闲来无事,看了看谢观带回来的那朵养在青瓷鱼缸里的莲花。 虽然觉得他荒唐,可是沈聆妤望着这朵莲花,唇角还是忍不住抿了一丝笑。 她又渡着步子走到博古架前,将架子上的白玉盒拿开,她指腹轻轻抚摸着触之升温的玉质,把玩了一会儿,没有将它打开便放回架子上。 也没有必要打开,那枚平安符已经没有装在这里了。谢观如今贴着戴着那枚平安符,就坠在他的威风凛凛的盘龙玉带上。 沈聆妤刚要转身,视线一扫,望见摆放在一旁的月魂扣。这里离开洞湘之前,洞湘人送给她与谢观的当地特色礼物。 洞湘人每对夫妻都有月魂扣,只是质地不太一样。巴兴修送给沈聆妤和谢观的这一对是用当地人认为最尊贵的犀牛角做成。 沈聆妤将贴在一起的月魂扣掰开,把玩了一会儿又合二为一地扣好,放回架子上。站了太久,她的腿开始觉得累了。她便拿了几卷史书到花厅去,一边闲散读书,一边等受邀的那几位朝臣家眷进宫来。 盛夏时节,花草疯长的时节。一阵风从大开的门窗吹进来,吹动摆满花厅里花架上的鲜花,好闻的香气让沈聆妤心情愉悦。就连看史书这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也变得没那么枯燥了。 沈聆妤对这些书并不感兴趣,只是如今希望自己多学一些,能够更好地处理朝政。在谢观不想理政的时候,她希望自己能做出正确的决策来。 半卷史书读完,受邀的几位朝臣家眷前后脚纷纷到来。 皇后召见,她们纵手里有事情,也都将事情放下,急急赶进宫来。之前她们也曾进宫陪伴过沈聆妤连续说话好些日子,刚一进来,行过礼之后,立刻笑盈盈与沈聆妤寒暄起来。 沈聆妤的腿疾治愈,这是天大的好事。她们对沈聆妤恭喜来恭喜去。花厅里的气氛也比以前她们进宫时要轻松许多。 当沈聆妤说了今日召她们进宫的缘由之后,她们那半悬的心彻底放下,花厅里笑声不断。 沈聆妤面带微笑听着她们出谋划策,时不时开口与她讨论几句。半日就这样过去。 宫婢端着花茶和点心进来,一一捧上。 中秋宫宴的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话题暂搁。沈聆妤端起一杯温的花茶,喝了几口。她放下茶盏,含笑望向项微月,问:“对了,你兄长可有婚配?” 沈聆妤这般问,一是昨日谢观的嘱托,二是这次跟着回京的坛纱县主婚事还悬着呢,她可是来京城和亲的。 沈聆妤没有隐瞒中秋宫宴的牵线联姻之用,花厅内众人都明白中秋宫宴时很可能降下多道赐婚圣旨。沈聆妤突然询问项阳曜,其他人都竖起耳朵来,毕竟项阳曜现在可是右丞。 项微月摇头,苦恼地说:“不怕皇后娘娘笑话,兄长……名声不太好,京中贵女们唯恐避之不及,都不太想嫁……” 项微月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她也劝过哥哥不要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爹娘操心不说,还影响婚姻大事! 项微月也实在是不懂,哥哥待家人很好待她更好,在别的方向,哥哥也算拎得清,怎么就那么花心呢? 沈聆妤没说话,她微微蹙眉望着项微月胸前戴着的月魂扣。 于兰泽顺着沈聆妤的目光望过去,她聪明地替沈聆妤问出来:“微月,你胸前戴的坠子好漂亮,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款式呢。” 项微月低头看了一眼,语气随意地说:“兄长从洞湘带回来的。” 苏银瑶问:“半个月亮形状,好别致。咦,是一对吗?” “不是。”项微月摇头,“就这么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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