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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姐儿也被封为了柔嘉县主，进宫出行时可坐香车宝马。 一家人都有了爵位和位份，一时在京城里也是风头无两。 三月的时候，百灵生下了个男婴，霜儿也很是为百灵高兴，便亲自去私库里挑拣出了些能滋补身子的药材，去看望百灵的时候一并带了过去。 如今她与百灵两人关系和谐，隐隐有无话不谈的趋势。霜儿知晓百灵其实是个格外要强的女子，早先嫁给苏勇的时候因为要践行“以夫为尊”的规矩，总是委屈自己，不会向苏勇直言她心里的想法。 幸而有霜儿在旁开解，并告诉她这世道女子活着有多不易，既是遇到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就该把自己心里的所有不忿、伤心、喜悦、苦涩通通告诉他才是。 这才是夫妻间无话不谈的模样呢。 百灵被霜儿说动之后，苏勇若是有什么地方让她伤心了，她也开始直言不讳，不再藏着掖着。 如今两人又得了个儿子，正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且自从打发走了那通房丫鬟以后，苏勇再没有收用过其余的女子，颇有些要像叶谨言看齐的意思。 男子多纳妾、多流连在花丛中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与贤妻相携相守到老才更值得称颂。 霜儿来看望百灵的时候，见她正躺在罗汉榻上，手里抱着襁褓婴儿，神色既温柔又慈爱，浑身上下都踱着一层母性的光辉。 她坐在了丫鬟端上来的团凳之上，便见百灵含笑着唤了她一句：“霜儿姐姐。” 一声呼唤不知为何让霜儿有些鼻酸，从西北到京城的一路上，她也算是与百灵同甘共苦，两人之间的情分自然非同寻常。 瞧着从前自己还是个姑娘一般的伶俐妙人儿自己也成了母亲，总是让霜儿心生几分感慨。 “婶婶。”这时，霜儿身后的柔姐儿屁股底下的团凳还没有坐烫，便站起来走到了罗汉榻前，一双葡萄似的透亮大眼睛盯着百灵怀里的男婴不放。 “他怎么长的像猴子一样，一点都不可爱。”柔姐儿正是童言无忌的时候，她是真的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何每个大人瞧了这“小猴子”都要感叹一句真可爱。 明明长得那么丑。 百灵与其余的丫鬟们听了都捂嘴偷笑，倒是霜儿无奈地瞪了柔姐儿一眼，只在心里感叹着这丫头是被她爹爹宠坏了。 “姐姐跟个孩子计较什么？”百灵见霜儿一脸的愤然，便笑着劝道。 柔姐儿也满是不解地抬头望向了霜儿。她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娘亲为何要和她计较？ 柔姐儿不明白。 “我哪里是跟她计较？”霜儿长叹了一句，到底是把长埋在心里许久的担忧说了出来，“我只是怕她以后寻不到夫婿，这样的性子，去了婆家可怎么办呢？” 这时的柔姐儿尚且不知道嫁娶背后的含义是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依偎在了霜儿的怀里，并道：“柔姐儿不嫁人。” 那时的百灵和霜儿还摇摇头，瞧着她稚嫩的脸笑道：“这世上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 谁知往后却是一语成谶，直到了暮年老死的那一刻起，柔姐儿波澜壮阔的人生里虽然曾出现过一个男人，可那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她来这世上走一遭，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嫁人。
第184章 苦楚自吞 白清欢成了皇后娘娘之后面临的第一件难题便是刘玉书纳妃一事。 霜儿与百灵情意深笃，白清欢也不愿屈尊纡贵地去强求这两人的友谊，不过是闲时才把她们召进宫说说话而已。 霜儿那便不必说了，叶谨言身边怕是连个母蚊子都没有。苏勇从前还有个通房丫鬟，可如今连通房丫鬟都打发走了，也和叶谨言一样不纳妾、洁身自好。 唯独刘玉书，他不可能与叶谨言、苏勇一般。 他如今成了大雍朝的新帝，后宫中广纳嫔妃也是为了朝堂之势，那些文武百官们都还心存旧主，刘玉书不得不靠着纳妃子的法子来收拢这些大臣们的心。 而作为贤内助，白清欢也只能善待这些出自世家大族的嫔妃们，明明心里已经嫉妒的发痒了，可面上却还是只能露出些和善的笑意，代替刘玉书好好照顾这些嫔妃们。 这便是她作为皇后的责任。 可白清欢说到底也只是这人世间里一个普通的妻子罢了，她深爱刘玉书，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和别人一起分享刘玉书。 怎奈大业为重，她不得不隐忍。 刘玉书太过忙碌，以至于也忽略了白清欢的感受，在前朝时他忙着处理崇珍帝堆积下来的事务，忙的连午膳也只能挤出时间来用。 一进后宫他又要忙着宠幸各家世家大族送进宫来的嫔妃们，即使其中有些貌若无盐、言辞尖利者也只能忍着心中的嫌恶宠幸，回回夜里，旁若无人时刘玉书总会与身边的内侍吐苦水。 连叶谨言也总是被刘玉书唤起宫里，或是下棋到天明，或是谈一整夜的政事，总之就是不肯放叶谨言回府。 翌日一早叶谨言归家时，便攥着霜儿的手不放，小声地吐槽着刘玉书：“陛下自己不愿宠幸那些妃嫔们，便拿我做幌子。” 霜儿听后便笑道：“那你下回也装病。” * 这样的日子对于白清欢来说无异于酷刑。 她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太过憋屈，一是要眼睁睁地瞧着夫君不断宠幸其余的嫔妃们，二还不能生出半分妒忌之意，三是要好生照拂这些嫔妃们。 饶是她心里已经被嫉妒和酸涩吞噬，此刻也只能忍下来不提。 只是忍耐到了极点，也有即将要爆发的可能性。 在刘玉书新封的朱贵妃第二次来凤藻宫挑衅之后，白清欢虽则满脸堆着笑与她对峙了两个时辰，言谈里处处忍让，总算是把这嚣张跋扈的朱贵妃给送走了。 等朱贵妃离去了之后，白清欢才发作了起来，她几乎是把凤藻宫里所有摆着的陈设和器具都砸了个粉碎，怒火袭上了脑海，几乎让她辨不清眼前的方向。 周围的宫女们皆屏声静气地立在她身侧，没有人敢上前去劝诫。 不知被怒火充斥了多久，白清欢终于轻笑了一声，淬着毒意的眸子落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身上。 “倒是被镇国公夫人说中了。” 在刘玉书、叶谨言等人在京城城墙前对峙的时候，白清欢与霜儿们躲在了深山里，那几日缺食少粮，白清欢曾与霜儿爆发过一次争执。 大抵的内容是白清欢想放弃一些小卒的女眷们。 京城那儿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攻下来，她们备下的干粮已是不够这么多人享吃，若是要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还是要做些取舍才是。 白清欢认为成大事的时候必须要有牺牲，而牺牲几个小卒的女眷们已是把损害降到了最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可是霜儿却不赞同，只义正言辞地告诉白清欢：“不可能。” 乱世之中每个人的性命都无比宝贵，叶谨言等人从西北一路杀到了京城也不是为了牺牲别人的性命，而是要力所能及地让所有的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那些小卒的女眷们也是百姓，性命也很珍贵，不该被分出个高低贵贱才是。 “您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就不怕往后的日子里有后悔的时候吗？”霜儿坚定地不肯牺牲那几个小卒的女眷。 此举也算是惹恼了白清欢，积压着的新仇旧恨一起冒上了心头，让她疾言厉色地呵斥霜儿道：“你为了这两个卑贱之人，要赔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吗？” 那时的霜儿却半点不惧怕白清欢冷厉的面色，只是笃定地重复道：“不行，一个人都不能牺牲。” 后来两人争执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霜儿也恼了，只对白清欢说：“您这么把利益放在首位，将来即便做了中宫之主，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谁成想被她一语成谶。 此刻的白清欢好不容易才从怒意里收回了几分清明的神智，她旋即便对身边的宫女说：“去把镇国公夫人传进宫来，不许她推脱。” 白清欢对霜儿的态度很奇怪，她既是讨厌霜儿耿直到迂腐的为人，又是十分依赖她，比起宫里这些心眼比豆子还多的嫔妃们，白清欢只能向霜儿倾诉。 * 霜儿入宫时已近黄昏，她踩着黄昏的余晖缓缓走进宫门之内，瞧着天边金澄澄的余晖洒落大地，心里忽而沉静的可怕。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呆呆地立在宫门之外，望着眼前雕栏玉栋般的宫墙，神色间多了两分恍惚。 如今她已是一品诰命夫人了，进宫也不用再像从前那般排序而入、或是等着皇帝的手谕，另有宫人们领着她往甬道上走去。 若是走累了，还能停下来歇一歇。 自从白清欢做了皇后之后，隔三差五地便要传唤霜儿，回回都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实在是让霜儿烦不胜烦。 只是说到底这个白清欢也实在是有些可怜，她心中藏着沟壑万千，却苦于没有一身姣好的容貌。 若让霜儿自己来说，人活在这世上相貌当真是没有那么重要的，只是白清欢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罢了。 思绪纷杂间，宫人们已把她引到了凤藻宫门前，一进内殿霜儿便跪在了地上向上首的白清欢行礼。 今日的白清欢并未像前几次那般有意停顿一会儿，而是直接把霜儿从地上叫起。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霜儿，叹了声气之后便让宫女们端了一个团凳上前，霜儿顺势坐下之后便瞧了一眼露出疲容的白清欢，问：“皇后娘娘。” “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山里避难的时候，为了那两个小卒的女眷们争吵的那一件事？”白清欢倏地开口道。 霜儿霎时心中一惊，还以为白清欢是要与她翻旧账，寻个理由好生磋磨她。 愣了一会儿之后，霜儿才点了点头道：“嗯，还记得。” “被你说中了。”白清欢苦笑道：“你瞧瞧本宫，虽然担了个皇后娘娘的名头，可过的哪里是皇后的日子？”
第185章 伉俪情深 霜儿在凤藻宫内久坐了许久，听白清欢如数家珍般说着宫内的琐事、朱贵妃的跋扈、后来再说到了对嫡子的企盼。 “当初的苏皇后不就是一直没有嫡子，才会后来落得被宠妃欺凌到了头上，连凤印和册宝都守不住的结局吗？”白清欢如此感叹着说道。 等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她才发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明知晓霜儿与庞氏之间的关系，却还是脱口而出的感叹了一回。 饶是白清欢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迎面对上霜儿不算欢喜的眸子之后，也有片刻怔愣。 她清了清嗓子后，便扬眸望向了霜儿，只说：“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霜儿如今甚少与白清欢置气，早先在燕州时她们之间的身份还没有天堑之别，可如今却是君与臣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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