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随砚没有反应,看上去颇为挣扎的样子,姜皎皓白玉齿咬上红唇,带有不确信,“殿下?” 沈随砚听她这声音,才将眼睛给睁开。 在触及姜皎莹白如玉的面庞时,他低沉道:“我应下二姑娘今日所说,崔氏侯府之事,我会尽可能帮二姑娘。 只是......不知二姑娘是想将我们的婚事,快些办,还是慢些办?” 他的眼眸与腔调中都带着戏谑,姜皎听出来了。 倏地,面上陡然一红。 好似还是头一次,如此直率地同男子商议自个的婚事。 压下嗓音中的颤抖,姜皎浅浅福身,“但凭殿下做主。” 沈随砚点点头,是应下的意思。 没有将话给说满,只带有警醒,“事情可大可小,但二姑娘的姐妹情谊自然也会破灭,还请二姑娘好好用饭,好生休息,我会处理妥当。” 没想到沈随砚会说这些话,语气温和,说尽缱绻之语。 姜皎错愕抬头,看见的就是他眉眼舒展,虽凌厉,却并不煞人。 心中不知是何等思绪,却觉温暖。 在这冬日之中,在月老庙中,二人虽未有一分的情话,却似将世上衷肠说尽。 姜皎起身,正欲离开。 不想沈随砚再一次叫住她。 转身看向沈随砚,姜皎眸中有丝诧异。 只见他又从腰间摸下那枚羊脂白玉,“见玉佩如见我,二姑娘若遇到旁的事,可将玉佩给拿出。” 顿了顿,他继续道:“婚事我会尽快同父皇言明,二姑娘不必担忧会平添烦恼。” 不知是用何种的心绪将羊脂白玉收下,触手升温,夏日中又是冰凉之意。 姜皎忍了又忍,终是将相问的话给问出,“殿下为何答允我二人的婚事?” 触及到沈随砚不解的眼神,姜皎继而道:“只是我心悦殿下,但殿下,却并不对我如此。” 说着,她见到沈随砚的眸中藏有若有若无的笑。 低沉嗓音如沙砾般低笑一声,“我从前说,二姑娘名满上京,这话并不是假的。” 姜皎耳根瞬间红了。 情话不是没有听过。 及笄那年,上京有学子专门写诗夸赞她,那其中的话,比沈随砚要说的含蓄,可当时她只有嫌恶。 如今,连直白夸她的话都不曾有,姜皎胸腔之中却跳动的厉害。 她逃也逃似的走出月老殿,不知是怀着何等的心思。 只让榴萼她们将东西都收拾好便走。 回去的路上,她手中一直摸着那枚羊脂白玉。 如今玉的成色一年不如一年,沈随砚的这块羊脂白玉看上去已有多年。 但水头极好,也未有旁的痕迹。 她耳根处仍在泛红,将小窗推开,外头的冷风灌进来才觉着好些。 马车中的百蕴香倒是能让她凝心,虽耳根处的红晕消散,但心中的那股异样却并没有。 闭上眼眸,就是沈随砚的模样。 虽阴鸷却并不骇人,狭长眸子只是扫到人,就带有心惊。 姜皎将玉收回袖中,压下不明思绪。 太阳落日前,姜皎回到府上。 周氏本是着人来请她去用饭,但姜皎实在怕她现在还未平复下的模样会惹她们怀疑。 推脱只说:今个太累,还是不去前厅,只在房中用就好。 周氏听了也不勉强,让人将饭菜单独装一小份送至灵曲院。 晚风寒凉,没在浴桶中泡得太久姜皎就起身。 身着妃色寝衣,躺在床榻之上。 外头明月皎皎,刚过的十五月亮还圆着。 屋中地龙徐徐出着热气,姜皎在雪纱轻薄面料之上翻来覆去,也未曾睡着。 不知是太过燥热还是怎得,她竟出了一头的细汗。 低声喊道:“蔻梢。” 外面守夜的蔻梢连忙掀开帘帐进来,见姑娘一头的汗渍,连用帕子拭去,“姑娘怎得了?” 蔻梢缓缓坐在床边小榻上,将帕子压在姜皎手背之上。 薄纱掀开,露出外头的皎皎明月。 有微风轻拂,带动帘帐微动。 姜皎闷声道:“我有些,想娘亲了。” 许是她少有提及先夫人,蔻梢愣怔片刻。 而后才说:“说不准,先夫人正在天上看着姑娘。” 姜皎任由蔻梢帮她垫上软枕,手下意识摸上羊脂白玉,“听府中的妈妈说,之前母亲生我时,也是这么个月夜。” 蔻梢帮姜皎掖下被角,“是呢,当时竟还有无数萤火虫飞进房中,夫人才给姑娘取了这样一个乳名。好像,还是一句诗化用而来。” 想了许久都未曾记起,姜皎轻点蔻梢的额头,“是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中。” 蔻梢吐下舌,没说话。 姜皎抱膝坐着,碎发贴着她面庞,衬她容色皎洁,不可染指。 “若娘亲在,就不会有姜酿的事了,就算是有,娘亲也会帮我解决好。” 声音不似寻常婉柔,还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难受。 蔻梢斟酌着开口,“如今大娘子待姑娘,也是极好的,若是将此事告诉大娘子,说不准大娘子也会帮着姑娘。” 姜皎摇头,乌发轻轻摆动,“大娘子毕竟是姜酿的亲生母亲,再如何,我也是比不上姜酿的。” 许是姜皎头一次有这样低沉的时候,蔻梢也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姜皎吐出一口浊气来,“罢了,不说这些,我困了。” 蔻梢连帮姜皎拿走小枕,服侍她睡下。 薄纱又落回原处,姜皎揉下酸涩的眼睛,将心底思绪通通都吞进腹中。 她在睡前,终究还是没将手中的羊脂白玉给放下。 有这般念头的时候,姜皎自个也没想到。 但终是,握紧它入睡,才更加安心。 - 后面几日过得平淡,姜皎没将两位手帕交叫来府上,只在信中同她们说这事。 那日夜间的神态,好似没有出现过。 姜皎又恢复往昔,喜欢逛铺子,买些好看的物什。 上次周氏觉着府中有邪祟所在,便请道士前来做法。 家中的孩子都在,姜皎也不例外。 姜酿在花园的角落处,脸色苍白。 姜皎眉心轻蹙,不明她这番模样是为何。 道士口中念叨着听不懂的咒术,手中拿着符纸在不断朝空中上扬。 随后,他拿过一个窄口白瓷瓶,将瓶中柳枝抽出,朝火盆中轻点一下。 登时,火苗燎起,姜皎下意识后退一步。 下一刻时,只见他复又将手中的符纸扔进火盆。 闭眼掐指一算,将拂尘一甩,冲着周氏行礼,“大娘子,可问西边院中住着的是谁。” 周氏眉心紧皱,下意识看向姜酿。 姜酿登时面上更加苍白,只能由婢女扶着才可以站稳。 周氏没开口,姜皎也觉着奇怪。 不知道士究竟作何,或是知晓些什么? 下一秒,道士对周氏说:“西边院中,邪祟不宁,方至家宅不宁,该除。” 周氏追问的紧,“可否细说?” 道士摸下胡须,“情谊浓厚,却仍有被人利用之嫌。若是如此,家宅不安,父母兄妹都不安。” 姜皎唇颤动一下,心中猛然一颤。 姜酿则面如死灰地看向周氏。 这刻,花园中的空气好似凝固起来。 周氏缓缓转头,看向姜酿所在的地方。
第九章 花园之中冷风瑟瑟,冬日的风打着转朝大氅中钻。 听见道士的话,别说是姜酿,就是姜皎的心都漏了半拍。 若是在她之前,姜翃与周氏发现姜酿与崔端之间的事,定然会像将此事给压下去。 毕竟再如何,崔端也只是世子。 侯府之中真正可以做主的,仍是侯爷。 他们属意的人,是自个,而不是姜酿。 姜翃是个疼姜酿的,届时就算是想着两家的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让姜酿嫁过去。 姜酿指尖没入掌心两寸,周氏试探的目光还是未曾停止。 她身边的妈妈也察觉出不对来,轻扯周氏的衣袖,示意现下还有人在。 周氏这才缓过神,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不知大师所说,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将拂尘甩回肘中,“男女之情,由心而起,并无破解之法。” 姜酿一听,脸色更白起来。 姜皎看向她,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后,露出笑意来。 “西边院子中,还住着不少的婢女仆妇,如何能证明就是女儿。” 周氏沉吟,先只对道士说:“多谢大师,不若先去前厅用茶。” 道士自是没什么异议,跟着府中小厮就一并离开。 姜皎拢着身上的百花蝴蝶大氅,站在近处,明亮透彻。 小脸之上鼻尖挺翘,朱唇是放松的模样。 但却怎得都压不住眼眸之中的一份紧张之情来。 周氏见道士离开,挥挥手,其余婢女与妈妈就下去。 花园之中顷刻只剩下周氏、姜皎还有姜酿,以及身边亲厚的下人。 周氏转过身,看着姜酿,带有试探,“你可说,大师所说之事可是真的存在。” 姜酿看向周氏,字字诚恳,带有不可磨灭的肯定,“没有,女儿尚未出阁,怎会做此等有辱家风之事,西边虽只有我一个主院,但是不少的仆妇都是住在偏院的,又怎会偏偏就是女儿。” “那你方才——”周氏显然没有全信姜酿的话,“为何脸色一阵苍白。” 姜酿唇瓣颤动,姜皎虽不知发生什么,但想来,姜酿此刻说不出话来,自然也就不是好事。 她状似不经意的打个喷嚏,用帕子掩唇。 鼻尖上一阵泛红,就连秋眸都似是带水,盈盈波光绕其中,甚美。 周氏目光马上就被姜皎给吸引过去,“天儿太冷,不如先回屋暖和暖和,你身子不好,可别再冻着,虽是过了年关,但倒春寒可是猛烈着。” 姜皎乖巧点头,宝相花纹云头锦鞋踩动落雪,走至姜皎的身旁。 笑阉看向姜酿,又挽上周氏的胳膊,“妹妹葵水来了,身子也不便,不要在冷风中一道吹着了,一并回去吧。” 姜酿没想到,姜皎竟会帮她说话。 果然一提及这些,周氏松口,“既然葵水来了,就别在冰天雪地之中站着,回吧。” 没再说起姜酿面色之事,葵水倒是能掩盖过去。 姜皎放手,看着周氏先一步离开,面色沉下来。 在她恬静脸上,如此神态自是不相符的。 姜酿试探上前,“你方才,为何帮我说话?” 姜皎见姜酿眉眼松动,有疲惫之态在其中。 本就瘦削的脸如今更加不好,皱眉说:“你当我是你。” 说罢,她就直接离开,没理会后面姜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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