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朝被敲晕后送上了马车,再次醒来时,已经被绑在一处破旧房屋的梁柱上。她头脑发懵,低垂着头努力睁开眼睛。 屋内连个蜡烛也不点,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身边的地板。她总觉得身上有蛇虫在爬,却因为看不见无法确认,便越想越可怕,似乎自己全身已经被那些肮脏可怕的小东西挤满了。 双臂因为麻绳勒着,血液难以顺畅流过而发麻。 腰间空空如也,能用的利器全都被抓走她的人拿走了,想要逃走完全不可能。如今只能等待那些人把发病的慕饮秋引过来,执行他们那一手策划的杀妻大计。 不知过了多久,唐朝朝在黑暗中难掩困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直到房门被一个人大力撞开,才使她从梦中惊醒。 酒意仍然包裹着唐朝朝,她被月光晃到了眼,难受地偏过头缓了缓,才回头看向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慕饮秋衣衫破碎,披头散发地朝着她走过来,一步三晃却始终没有倒下去。他安静地跪在唐朝朝身前,掏出黑蛇匕切割麻绳,发丝如帘遮住了他的脸,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唐朝朝虽然醉了,但也没有糊涂。这场景,似乎与她料想的不太一样啊! “慕饮秋。”她轻轻唤了一声。 “嗯。” 切割麻绳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轻声交谈,短暂的交谈随着麻绳断开也终止了。长时间被绑着,唐朝朝已经无力站起,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抱住梁柱,强撑着要站起来,最终却无济于事。 慕饮秋仍然跪坐在她身前,他抬起头,深黑的瞳孔微微颤动,目光透过发帘,沉沉地落在唐朝朝脸上,使得她也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这时,他开口了,声音如砂石划擦一般,从唐朝朝的心头擦过:“在这里等我,你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乖乖的,等我回来接你。” 唐朝朝感到心上掠过一丝灼痛,是飞石擦过的疼痛。 他要去干什么?她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她看着那身影拔地而起,将门外的月光遮蔽。随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门被掩住,屋内又恢复了漆黑。 “怎么回事?他怎么这么快出来了?”门外等着收尸的死士见到慕饮秋从屋内走出来,开始担忧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按照他们的情报,慕饮秋发病时应当是控住不住自己的,他会找人去发泄,将他引过来时就已经折损了几个死士,若是任务不成功,他们回去也无法与家中主人交代。 不等他们讨论出结果,慕饮秋的匕首便飞了出去,砸进说话那人的眉心。那死士从房顶上跌落下来,瞳孔大张,死不瞑目。 他将漆黑的匕首拔出,继续朝门外走着,死士们见他已经清醒,一窝蜂全都涌了出来。既然慕饮秋自己不动手,那么只好他们代劳。 三十余人分成两拨,一半拖延慕饮秋,一半朝木屋去了,目的明显,要杀了唐朝朝。 唐朝朝嫁过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刺杀计划全都被慕饮秋及时发觉阻拦。而这一次,是他们好不容易等到的绝妙机会。由慕饮秋亲自杀死自己的夫人,要比刺杀之后再栽赃效果更好。 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他们没时间考虑慕饮秋是如何将巫毒压下去的,如今能够挽回整个计划的,便是与前两次一样,由他们出手,了结这位新夫人的性命。 唐朝朝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她茫然失措地在黑暗中摸索,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踩到了一个坚硬的凸起。她蹲下身子查看,发现那是一把匕首,黑得压根看不见,拿起时,在她手指上留下了两道血口。 应当是慕饮秋留在这里的。 出动的死士数目太多,慕饮秋就是再有本事也难以保证全都拦下来。他低估了这一次对方派出的人数。死士不好培养,都为了他一个人损耗,也是真瞧得上他一个手中没有实权的小小散官。 三四个人突破慕饮秋的阻挠推开了房门,火折子亮了起来,将漆黑的空间照的明亮,房间的布局都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见本该待在房中的女人。 “她跳窗跑了!” “窗子不是锁上的吗?” 慕饮秋浑身鲜血的走过去,咧嘴低笑道:“战斗时分心,不合格哦!” 两道血横在黑夜中绽放。 ----
第18章 慕饮秋将剑收了回去,声音嘶哑却温柔:“没事了。” 死士的火折子落在地上灭掉,残余的月光使得他们还能彼此看见对方的轮廓。 窗外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确认里面没有危险之后,笨拙地从外面翻进去,白嫩的皮肤透出醉人的红,风拂过时还带着她吞吐的酒气。 她向来不胜酒力,小的时候唐池总喜欢逗她,用筷子蘸上酒液给她尝尝,那酒不烈,却足足令她醉了一天一夜,那一整日脑袋都是晕的,除了吃饭,其他时候都是在睡觉。 及笄之后,她倒是长进了一些,能喝一杯了。 今日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喝酒,喝的还是烈性十足的,那一壶底子恐怕能装三四杯酒,她又一口吞下去,若非她睡了一觉,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更不要说跳窗逃跑了。 她脚步虚浮,差点被窗户绊倒。慕饮秋上前的及时,将她扶住了,看她的神色有些责怪:“酒量这么差,还喝那么多?” “我没有喝多!” 喝醉了的唐朝朝像只发火的兔子,她越是上蹿下跳,在慕饮秋眼中便越是可爱有趣。 他凑近她说道:“我的毒还没完全压制住,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唐朝朝困得眼皮打架,一头撞在慕饮秋胸口,口中喃喃道:“那你轻点咬……” 她模模糊糊听到慕饮秋笑了两声,随后被他强行抬起了下巴。 “你干……唔!” 更重的酒气冲入她的口腔,她瞬间困意全无。 如她所言,慕饮秋在咬她,但是并不轻。他如今还不能完全压制发作的巫毒,能够保持理智已经是尽了极大的努力。如果遭难的是别的女人,或许他还无法恢复成现在这样。 慕饮秋也不知道,唐朝朝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自己为什么对她与对旁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一直偏见地以为,闺阁女子胆小懦弱。如他所以为的,唐朝朝也并不胆大,但她坚强,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恐惧中成长,一次比一次更加勇敢。 而他,却躲在自己的龟壳之下,尚不敢伸出头,更不敢抬起脚。 他吻得很深,几乎想要把自己嵌进她的身体里去。 醉酒的唐朝朝完全提不起力气去反抗,她双手扶在身后的窗沿上,差点从屋里翻过去。 慕饮秋这才停了下来,两绺头发散漫的搭在他额前。 听他轻轻问道:“醒了么?” 唐朝朝埋怨地望着他,也不在乎慕饮秋方才做什么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走不动。” “那便是还没醒。”他说话间又要弯下身子,被唐朝朝一巴掌盖住脸推了回去。 她咬了咬下唇:“我自己走还不行吗?” 慕饮秋吃了个闭门羹,心中堵得慌。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已经逾越了那条红线,不能再任由自己的私心掌控自己的身体。 走在路上时,他看着走在他前面晃晃悠悠的唐朝朝,不禁想着,他总有一天要名正言顺,毫无负担地欺负她。 第二日一早,唐朝朝醒来时仍是浑浑噩噩,只记得昨晚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记得自己被两个死士抓走关了起来,记得慕饮秋打开了房门,之后便模模糊糊了。 一如既往,她没有见到慕饮秋。随口问了一句他去哪了,轻歌回话说:“将军一早穿着朝服,应当是上朝去了。” “他上朝?他不是不上朝的吗?”唐朝朝打了个哈欠,弯腰将鞋穿上,不知道这慕饮秋又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突然工作去了。 轻歌将醒酒汤与早餐给她摆好,低声道:“将军的心思,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又是这句话,好没意思。 慕饮秋上朝这事给朝中官员送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支持他的那一波以为他相通了,愿意振作起来,做一个官员该做的事情。而反对他的那一波,则有几个深深地皱着眉头。 皇帝对他的到来也感到惊讶:“慕将军今日怎有空前来啊?” 慕饮秋持笏上前:“臣自请至福州镇匪,不解决当地匪患,不踏入长安半步!” 此话使得众臣议论纷纷,皆不知慕饮秋这没来由的自荐所谓何意,不过福州匪患之事已经闹得很凶,朝廷派去了不少官员去整治,结果都收效甚微。 此事除了慕饮秋,的确再没有合适的人选。奈何他闲散惯了,他不想去,皇帝也不会逼他。福州之事可大可小,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急切解决的地步。 龙椅上,皇帝一身已经显旧的龙袍有些宽大地耷拉在他身上,方正英武的面孔便知道这人并不好惹。 对于慕饮秋的请缨,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没有表示出来,严肃地道:“既然慕将军有心报国,朕便任命你为福州刺史,全权负责福州匪患一事。” 慕饮秋接旨谢恩,全程再未说一个字。 下朝时,慕饮秋走到几位文臣中间,微笑着道:“此去一别,还望诸位大人能睡得踏实些,莫再将一些歪门邪道使在不该使的地方去了。” 说罢,留给了几人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慕饮秋这次自请镇匪震动了朝中上下不少人,官员们纷纷都在猜测他这么做的目的。 自他回朝这半年,除了被皇帝强拽着去练兵,就从来没有干过正事,就连朝会都被特批免了。月月吃着皇粮,却不为皇家办事,手中没有权力,依旧提溜着一些想害他的人团团转。 今日突然正经,难免不让人怀疑他这古怪的行为带着目的性。 因为风声太大,这事吹到了百姓耳朵里,人们对于慕饮秋评价的风向又逐渐趋于回暖,质疑声依旧不少,但支持的声音也渐渐与其他声音持平了。 慕饮秋一回来便看见唐朝朝坐在院子里喝茶,阿喜站在一边与轻歌聊着天,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他上前挥退了二人,将官帽放在石桌上,夺过她手中的热茶自己喝了:“这些日子越来越凉,你也不给自己添置些衣物?” 唐朝朝握了握突然空的手,又取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茶,捧起来吹了吹,呷了一口便放下,说道:“买是买了些,只是阿喜的眼光实在是……” 她嫌弃地笑了起来,又转口夸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官服,真好看。” 这些日子,她与慕饮秋处得越来越熟,也没有初来时那般拘谨了。知道他这个人对旁人与对她多有不同,心里还总是窃喜。又觉得慕饮秋似乎没有传闻重那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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