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雅间里,钟离慕楚突然想到什么,吩咐牧合取了马车上的棋盘,要与姜峤对弈打发时间。 姜峤正犹豫不决时,霍奚舟突然坐到了她的身侧,越过她拈起一枚棋罐中的黑子,“我来。” 姜峤与钟离慕楚都愣了一下。 姜峤面露诧异,刚想阻止,就听得钟离慕楚笑了一声,直言道,“听说侯爷不擅棋艺,也不喜在这棋盘的方寸之地纵横捭阖。难道传言竟是假的?” 霍奚舟啪地一声落子,淡淡道,“巧了,前几日刚拜师学过些皮毛,虽棋艺不精,但应付几手打发时间,还是够的。” “……” 姜峤震惊地看着霍奚舟。就他这个臭棋篓子,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难道是与她对弈时,她拼了命的放水,让两人看起来势均力敌,给了霍奚舟他学有所成的错觉吗? 钟离慕楚却来了兴致,“不知侯爷师从何人?” 霍奚舟意味深长地瞥了姜峤一眼。 “……” 姜峤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 钟离慕楚立刻明白了霍奚舟的意思,眸色微顿,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漾深,这倒是有意思了。 姜峤的棋艺是他教的,霍奚舟的棋艺竟是姜峤教的。他倒要看看,姜峤到底教了些什么? 眼看着钟离慕楚在对面落座应战,姜峤只觉得额角隐隐抽动。霍奚舟怎么可能下得过钟离慕楚这个老狐狸? 姜峤不放心地坐在霍奚舟旁边,紧张地盯着他落子,生怕他被钟离慕楚杀个片甲不留。然而只是看了几手,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钟离慕楚一眼就看出这棋风与姜峤毫无关联,意味深长地,“这是云娘子教的?没想到竟是这样杀伐决断的棋风。” 姜峤仍盯着那棋盘上的落子,并未抬眼。 今日霍奚舟下棋的路数,跟那两日与她对弈时完全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不过是变通了些。” 霍奚舟漫不经心地答道。 姜峤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霍奚舟,只见他手执黑子,轻拧着眉,眉宇间难得露出一丝认真,这才醒过神来。 敢情这人当时就没认真跟自己下,现在才用了几分心思!白瞎了自己还好心替他看着,担心他输得太难看,面子过不去。 姜峤霍然起身,有些赌气地坐到了窗边,望着外面的朦胧雨雾,背朝着专注下棋的两人。 也好,这两个人在棋盘上杠上,她的世界倒是清净了不少。 吃完饭有些犯困,姜峤看着那一时半刻不会停的雨,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是疲惫地靠在窗边睡了过去,这一睡竟是就睡了一下午。 等姜峤再醒过来时,人竟是靠在了霍奚舟怀里。 她揉了揉眼,微微坐直身,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雨声也小了不少。 “醒了?我们得走了。” 霍奚舟垂眸看她。 姜峤迷迷蒙蒙地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仍坐在棋盘前的钟离慕楚,突然反应过来,轻声问道,“下午那盘棋,谁赢了?” “平局。” 姜峤面露错愕,下意识又看了钟离慕楚一眼,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也看清了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戾。 姜峤暗叹一声不好。 她猜到霍奚舟认真起来应该不会输得太难看,却没想到能跟钟离慕楚下成平局。若她没记错,钟离慕楚的棋艺在建邺城从未有过敌手,这怕是第一次打成平局。 如此想着,姜峤默默在心中为霍奚舟点了一根蜡。若是钟离慕楚的疯病犯了,那跟他下棋可是要命的。 *** 马车在别庄门口停下,霍奚舟率先下车。钟离慕楚和姜峤落在后面。姜峤微微低下身,刚想钻出车帘,一只手却被拉住。 她微微一惊,有些慌张地回头,却见钟离慕楚若无其事地抬眸扫了她一眼。 宽大的衣袖遮掩着,外人并不能看清两人手上的动作。下一刻,钟离慕楚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随后便收回了手。 姜峤愣住,攥了攥那东西,猜测大概是个字条。 车外,霍奚舟迟迟没有等到姜峤下车,轻拧了眉,掀开车帘。 姜峤反应过来,立刻将那字条往袖中藏了藏,掺着霍奚舟的手下了车。 与钟离慕楚分别,霍奚舟和姜峤撑着伞回了西院。雨虽然已经小了不少。但走了这么一小段路。两人身上的衣裳还是被略微沾湿了。 姜峤收起伞走进屋,总算松了一大口气。这一日她不像是出门游玩的,倒像是出去渡了趟劫。 霍奚舟也跟着姜峤走了进来,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将姜峤拉进了怀里,扶着她的肩吻了下来。 姜峤猝不及防地瞪大眼,身子一颤,抬手将霍奚舟推开,无辜地嚷了起来,“我今日并未再和钟离慕楚说话!” 被姜峤的可爱模样逗乐,霍奚舟低头,闷声笑了出来,“说一句话亲一次,但我有没有说过,你不与他说话,我就不亲了?” 姜峤一怔,突然竟是无话可接,恼羞成怒地咬了咬唇,“无赖!” 霍奚舟收起笑容,危险地眯了眯眼,又要凑过来。 姜峤立刻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小声道,“能不能不要,现在还有点疼……” 霍奚舟动作顿住,眸色一深,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情难自禁地在姜峤掌心亲了一下,哑声道,“这次轻点。” 姜峤只觉得掌心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手指抖了抖。下一刻,霍奚舟便握着她的手腕移开,又吻了上来,这次动作果然轻柔了不少。 姜峤仰着头,吐息被他带得也有些紊乱。 霍奚舟犹嫌不够,抱起姜峤将她带到了床榻上,吻也渐渐下移,落在了她白皙如玉的脖颈,锁骨…… 想起今日好不容易用妆粉盖住的吻痕,姜峤忍不住想要躲开,却被霍奚舟揽着腰不能动弹, 那搭在她腰间的手也开始动作起来,由于衣裳被雨水沾湿的缘故,以至于那手掌分明是隔着衣裳在抚摸,却像是紧贴在肌肤上似的,令那触感变得更加清晰炽热,惹得姜峤也浑身战栗。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咬了咬唇,刚想抬手阻止霍奚舟,却发觉他探至裙裳下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整个人稍稍退开。 “等回建邺,我们就成婚。” 霍奚舟盯着她,眼底暗潮翻涌。 姜峤怔住,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成婚,成婚,唯有娶妻才叫婚姻。 她不敢相信地,“侯爷要娶我?可妾身份低微,还是贱籍,如何能当得起……” 霍奚舟抬起她的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你愿意,我自然能办到。” 姜峤的心几乎要被霍奚舟那双深沉炽烫的眼动摇,她别开脸,抿唇道,“那……侯爷现在是真的只钟情我一人吗?” 霍奚舟的手指在她面上轻轻摩挲,没有答是,也没有答否,只低声说了一句,“皎皎,你赌赢了。” 姜峤眸光微缩,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将脸转了回来,与霍奚舟四目相对。 可那双眼睛却不似霍奚舟想象中那般喜出望外,而是异常的平静,往日情意绵绵恰似春水的眸子,此刻竟像一汪深水幽潭,令他都有些捉摸不透。 “所以,侯爷喜欢我什么呢?” 霍奚舟眸色微滞,意识到姜峤是在认真问这个问题。他思忖了片刻,才低下头在姜峤眼尾亲了一下,“最喜欢你这双眼睛。” 眼睛…… 与姜晚声最相似的眼睛。 姜峤差点讽刺地笑出声来,她飞快地垂下眼睫,在霍奚舟发现之前遮掩了眸中思绪。 “原来妾还是以色侍人。” 姜峤仍是玩笑的口吻。 霍奚舟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难道你不是以貌取人?你当初说,秋千架上对我一见钟情……说到底,不也是喜欢我这张脸。” 说着,霍奚舟自己倒是不甘心起来,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喜欢我什么?” 姜峤扯了扯嘴角,心中在讽刺,声音却仍带着笑,“喜欢侯爷……专情。” 默默喜欢了姜晚声这么多年,哪怕知道眼前的人是姜晚声的替身,也愿意给她正室之位。 想到这儿,姜峤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下从霍奚舟怀里钻了出来,滚进了床榻里面,背朝着他说道,“侯爷快出去吧,妾要换衣裳了。” 霍奚舟顿了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姜峤瑟缩在角落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哪里不太安定,但还是起身朝外走去。 姜峤躺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突然想起下车前钟离慕楚塞来的字条,她睁开眼,坐起身,从袖中抖出那张被揉皱的纸团,却见上面只写着没头没尾的一行字—— “亥时三刻,别庄歇山亭。” 作者有话说: 自从舅舅出来之后章章高能……
第34章 私会 姜峤忍不住皱眉。半夜三更的, 不好好待在屋子里睡觉,去歇山亭干什么? 心中虽将钟离慕楚骂了千百遍,但她到底没有违逆钟离慕楚的胆子, 到了亥时三刻,姜峤还是换了身衣裳, 披了件不起眼的斗篷,便悄悄推开房门。 院内一片寂静, 四周的灯火都灭了, 只有院门前悬着的两盏灯笼还亮着。趁着护卫换值的空当,姜峤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了院子。 夜色深沉,雨已经停了,但别庄里的石子路还是湿漉漉的,姜峤只能一手提着裙摆, 借着月色,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绕过假山,姜峤仰头看向半掩在重重树影中的歇山亭, 步伐微顿。 钟离慕楚穿着宽袍白衣,正双手撑着栏杆, 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唇角还噙着一抹浅笑。冷月清晖,夜风乍起, 缓缓吹动那纤尘不染的白色袍袖,更衬得他意态从容, 风度翩翩。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姜峤面无波澜地收回视线, 缓步踏上台阶, 朝亭中走去。 “阿峤来得有些晚了, ”钟离慕楚眉目含笑,嘴上却在抱怨,“舅舅刚刚已经在想,若你今夜不来,该如何小施惩戒,给你些教训了。” 姜峤抿唇,“找我什么事?” 钟离慕楚好整以暇地转身,在石桌边坐下,衣袖扫过桌上的酒具,又朝亭外随手一指,温声道,“赏月。” “……” 姜峤脸上的表情几乎有些绷不住,扭头就要走,一转身,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似的闪到她面前。 姜峤身子一僵,垂眸便见勾魂悬在她颈间,离她的肌肤仅有半寸之遥。 “别怪舅舅没提醒你,这把勾魂可是真的。” 身后传来钟离慕楚不疾不徐的提醒声。 姜峤咬牙,缓缓往后退了一步。牧合才收下勾魂,再次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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