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梦舟语气平淡道:“你是与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的你还有点硬脾气,现在是一点儿也没……” 正说着,搁在胸口的手用力撑起,施绵在他身后抬起了上半身,几乎压到他身上来。 严梦舟下意识地屈起腿,想偏过身子接住她,可施绵撑在他胸口的手忽然扯松了他的衣襟,紧接着,严梦舟肩颈交界处传来湿润的触觉,他转头,看见了施绵埋在那里的脑袋。 肩颈处又湿又热,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萦绕在严梦舟脖颈与胸前,使他血液中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燥热重新燃起。 他想接住施绵与她相拥,胳膊方动了一下,再次被按住。 被红唇贝齿贴着的肩颈处倏然传来痛觉,是施绵合紧牙关,凶狠地咬了下去。 严梦舟急喘一声,险些没控制住将她掀翻过去。 口中尝到淡淡的血腥味道,施绵松了劲儿,重新躺回去,也推着严梦舟躺好,道:“现在的我可是想到就去做的,很凶的,你再因为情绪不好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会咬得更狠!” 严梦舟在那处摸了一下,指腹触及一道深深的牙印,还有一点温热的黏液,是牙印中渗出的血水。施绵的确是下了大力气的。 有点痛,但严梦舟甘之如饴。 今日他在施绵的逼问下凶戾地吐露了心声,施绵不满的是他试图逃避的态度,而非他卑劣的内心。 他才清楚意识到,他的血脉亲情被至亲之人无情地踩在脚下碾压,而这一捧不知何时滋生的情痴,从始至终都被施绵用心地呵护着。 对施绵来说,他有什么卑劣的想法、想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可以,唯有这份环绕着两人的纯净情愫,即便是他本人做出了于之有损的事情,也是要被施绵惩罚的。 其实施绵要惩罚他有更容易的法子,只要在他胳膊上的伤口一压,就能渗出血水来。 可她选择亲自动口,凶狠又亲密,是独属于他们小夫妻的惩罚。 难以言喻的感受充斥着严梦舟的心房,这感受压过了他肩颈处与胳膊上的疼痛,也将他心底那种无法表述、更不愿暴露出来的自怜、怨恨驱散。 此时此刻,他那些丑恶的心思恍若暴露在阳光下,施绵一眼扫去,质问道:“你要为了这些东西,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那些东西怎么配与两人的感情相提并论? 他做错了,所以施绵咬得再狠,也是他应得的。 严梦舟握着施绵的手抓揉,很想问她自己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去抱她。 大概是不行的,她还在生气,不让碰。 严梦舟心中思绪翻腾着,听见外面的风声忽地转急,骤雨急坠在檐上发出噼啪声响,“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小狗的呜咽声紧跟着传来。 施绵“呀”了一声,道:“一定是院子里那棵矮杏树,十三非要把狗窝搭在杏树边上,那棵小树被狗狗折磨了好久,前两日就差点断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严梦舟想要亲近的冲动,他心中蓦地生出诡异的嫉妒,明明是他与施绵成亲,怎么与施绵朝夕相处的人却是十三…… 幸好十三脾性差。 “树干断了,狗窝不会被砸到了吧?”施绵忧心小狗,抬起上半身,推着严梦舟想出去看看。 这时外面的风雨中多了道脚步声与对话声。 “……砸到了吗?”是菁娘的声音。 贵叔回道:“砸到了,好在十三搭狗窝时很用心,狗窝很结实,没伤着狗……” 外面的声响使得内室中的小夫妻不约而同地噤了声,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菁娘与贵叔确认了黄狗无碍,脚步声向着隔壁厢房走去,拖沓几声,停在了施绵的房门口。 贵叔问:“怎么了?” 菁娘叹了声气,道:“今夜雨大风急,不知小姐冷不冷,有没有踢褥子……” 贵叔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有十四在吗……”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不踏实……”菁娘的声音含糊不清,并不明说为什么不踏实。 贵叔也哑了声,过了会儿,菁娘道:“行了,回屋吧。” 二人的脚步声从房门口离开,直到隔壁传来房门合上的声响,内室仍静悄悄的。 好半晌,施绵与严梦舟均未出声。 这一意外让严梦舟心头浮动着的燥热褪下了几分,他沉下心来,去揣测菁娘所说的不踏实。 菁娘的不踏实全部来源于施绵,是今夜他与施绵同榻,使得菁娘不踏实了。因为两人的婚事尚未能得到他血亲的认可,一旦事情有变,吃亏的人只能是施绵。 严梦舟欲转身面向施绵,施绵的手紧压在他心口,不让他转身。 “你对皇帝皇后的感情,是你的私人事情,我不会插手。但你要做什么事情总要让我知道的,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得知我夫婿受伤了。” 严梦舟理亏,轻“嗯”一声。 施绵脸贴着他的背,又问:“你确定严侯倒戈后,锦川王会动手吗?” 严梦舟隔了会儿才沉声道:“老道士十多年前是辰王麾下的谋士,燕王于行宫避暑、先帝突发重病,都是他的谋划,就连串通贼寇拦截燕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辰王逼宫,派他来率领贼寇阻拦燕王,不料燕王抛弃了妻儿直奔京去,贼寇见识短浅,擒住我这个皇孙后再听令于他,错失活捉燕王妃与皇长孙的最佳时机。” 后面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辰王伏诛,老道士于心不忍,将年幼的严梦舟从贼寇中偷偷带走了。 施绵听得怔怔的,一面想着曾经的燕王、燕王妃的确不配为人父母,另一面惊诧于老道士的身份。 原来将严梦舟养大的人,也可以说是害他沦落至此的祸首。 “他劝我争抢皇位,我让他去找叶承云。”其中多少争执与分歧,被严梦舟一句话概括,他接着道,“他已经谋反过一次了,会帮助叶承云复刻一次更完美的谋反,你我只需要等待时机。” 施绵在心中将这些事梳理清楚后,轻拢眉心,毅然道:“等雨停了,我去严侯府吊唁严狄。” 察觉到严梦舟身躯绷紧,她解释道:“去吊唁的人很多,我跟着黔安王妃和明珠一起,再带着十三与贵叔,不会给严侯动手的机会。直接激怒了他,让他尽快投靠锦川王。” 严侯越早与锦川王合作,京中越早变天,他们才能更快地脱离景明帝与严皇后的控制,早日离京。 “不必,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严梦舟在黑夜中凝眸,缓缓沉吟道,“至多一个月京中必有变故……三个月内,我必带你以楚湘王妃的身份回封地。” “好。”施绵回答得很轻松,实则心中仍有许多疑虑。 锦川王在严侯的配合下逼宫,严梦舟是站在锦川王这边,还是站在太子那边?最后登基的人能安心放他们离开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光靠想,是得不到回答的。 也许严梦舟自己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呢? 说完这些,两人都很久未再出声。 雨声响在屋顶,响在窗外,也响在施绵的枕下,她睡不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开始想念严梦舟的怀抱。他身上热,能把自己抱得严严实实,一点不受凉气侵扰。 可她又决心要给严梦舟一个教训,不准他来碰自己的。 施绵默默搂紧严梦舟,身躯贴得更紧,察觉到严梦舟也未睡着,她悄声问:“你在想什么?” “在……”严梦舟稍微停顿,道,“在念诗。” 没办法,严肃的气氛消散,四下无人的深夜,背后玲珑的身躯紧贴上来,他没办法不生出旖旎的心思。 “什么诗?”施绵稀奇了,她想正经事睡不着,严梦舟竟然在心中念诗? “打油诗。” “念给我听听。”施绵说完,帐中就只剩下外面萧瑟的风雨声了,听着有点凄清。 她等了会儿,催道:“念啊。” 严梦舟道:“你不让抱,又不让亲,我没法念。” “不让你碰你就不念了?小气鬼!不念就不念,反正今日不要你碰我。” 未能与严梦舟谈妥,施绵也不能想正经事,越想越睡不着,就寻思给自己找点儿别的事是来分散注意力。 她身边存在感最强的就是严梦舟了,搂着他的腰,施绵的下巴正好在严梦舟后肩处,鬼使神差的,她用下巴在那上面点了点,道:“乘风。” “什么乘风?” “穴位啊。” 严梦舟记起来了,这是曾经东林大夫让施绵在他身上找的穴位,他临阵逃脱,没让施绵上手。 施绵的手往回抽,想去摸严梦舟后腰上的气海俞,手刚离了他心口,被严梦舟抓住按了回去。 所有沉闷与忧虑烟消云散,施绵偷笑着,道:“舍不得我松手呢?”见严梦舟无声,她又笑道,“我不收手了就是。还有一个天枢穴,你不知道在哪儿吧?你松手,我来找给你看。” 她的手从严梦舟掌中滑落,顺着寝衣往下移,严梦舟眉头突地一跳,用力抓紧了她,道:“让我亲和抱吗?或者上回那样……” “不。”施绵脸红,但答得依然很是绝决。 “那就别乱摸。” 施绵不听他的,被抓住手就使劲挣扎,拉扯中带动严梦舟胳膊上的伤口,他道:“不是要听我念诗吗?我把诗中写的东西说与你听,你若猜中诗里写的是什么了,我就给你念。” 施绵想了一想,真摸出个好歹来惊动隔壁的菁娘他们,就太尴尬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 “是哪种物品?” “吃的。” 施绵喜欢小夫妻的雨夜夜话,话音融入风雨声中,悄悄摸摸的,温馨甜蜜,哪怕前半段并不愉快。 她就当这是严梦舟在哄她睡觉了,贴着他问:“是什么颜色的?” 严梦舟被问住了,思索了下,从她手背抚摸到手臂内侧的软肉,抓揉了几下,道:“这个颜色。” 施绵慵懒地开口:“酥山乳酪吗?” “不是。” “只有这一种颜色吗?吃起来是软的还是硬的?” 严梦舟继续揉捏她手臂软肉,忽略了前一个问题,喑哑回道:“软的,软绵绵的。” “元宵吃的浮元子?” “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夜已经很深了,散漫地说了几句不用动脑子的话,困意涌了上来,施绵打了个困倦的哈欠,懒洋洋问,“是甜的还是咸的?我喜欢吃吗?” 不知哪一句引得严梦舟发笑,他低声道:“甜的,你见过无数次,但从来没吃过。” “有这种东西吗?” 严梦舟道:“有的,你再想想,今日你还见着了。” 施绵由着他的指引回溯起今日所见,晨起吃了莲子燕窝粥和春卷,午时吃的是菜肴,喝的是乳鸽汤,没有软绵绵的糕点,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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