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曾雨桐回话,她便又对罗悠然和叶子安道: “青鸾剑派这一辈的弟子可越发出挑了,姓叶的小师弟能在添香客栈击败副堂主孙闯,护住孟楼主周全,罗师姐自然是更胜一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叶子安和罗悠然皆转过头去,不去看三娘子。 三娘子早将这些人身份了然于胸,又对那贵公子道:“贵客从北方来,理应入乡随俗,淮南地界卧虎藏龙,还请贵客别逞英雄。” 一席话是明褒暗讽,她说完众人,这对如意盈盈一笑: “能养出齐妹妹这样灵动脱俗的人物,清谷天果真是个好地方,只是不知齐家妹妹的爹爹是何名讳?” 如意只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清谷天之人避居世外,不用什么名讳。” “好吧。” 三娘子嫣然一笑,道:“咱们江湖儿女,惯会英雄救美,今日竟然见了两次美救英雄,曾家小姐和这位如意妹子,你们或为未婚夫,或为小情郎,动手也是情有可原。” 如意和叶子安听闻徐三娘子说“小情郎”,未免都有些错愕,两双目光不自觉地触碰到一起,如意的面颊不易察觉地染上了桃红,连忙移开了眼,小声道: “才不是!” 三娘子继续道:“揽月楼是挣钱的地方,各位之间小小龃龉,还请看在妾身的份儿上,该赔礼的赔礼,该还的东西尽快还回去,这些恩恩怨怨,就此化解了吧。” 那贵公子先合上扇子,十分知趣地长揖施礼:“无意叨扰了揽月楼,我这就走。” 他说完便率先出了揽月楼,三娘子望着曾、罗二人,只道:“曾大小姐,妾身有个消息给你,事关那白玉珏,曾大小姐可愿意听?” 曾雨桐抬头望着三娘子,目中几多不屑,“但说无妨。” 三娘子众目睽睽中询问,就是要借此将白玉珏的下落告知江湖众人,道: “众位都知道,危楼摘星大会将于七日后开启,孟楼主昨日驾临金屋时曾言,本次摘星大会的彩头正是白玉珏,危楼会将其送给摘星大会的魁首。” 曾雨桐蹙眉:“危楼好不容易得了白玉珏,怎会将其拱手相赠?” “孟楼主亲口对妾身所言,岂会有假?” 徐三娘子一笑:“所以曾大小姐,不要怪我们揽月楼说出这白玉珏的由来,我们青墨先生可留了情面,并未将白玉珏背后的事,都和盘托出呢。曾大小姐不会是不信我这揽月楼主人说话的分量吧?” 三岁小孩子都知晓强龙难压地头蛇,曾雨桐又怎会与她硬碰硬,她将摘星令给如意一扔,也退了出去。 他们这般闹了一出,天色已微蒙蒙亮,如意追在叶子安和罗悠然身后,想让他留下来,可又知他们江湖人,最讲长幼尊卑的秩序,他师姐这般强横,只怕她不能硬留下叶子安,反而拖累叶子安受罚更重。 罗悠然出了揽月楼,反而略带关切地问叶子安:“方才我那一掌,你伤的可重?” “休息两日,应该便无大碍了。” 叶子安见如意依依不舍,心下顿时有了决断,他猛地转过身来,对罗悠然一揖: “大师姐,我知道你方才在揽月楼赐我一掌,是为了做样子给别人看,子安此次下山,还有些事未曾办完,只怕不能随师姐回山,向师父请罪了。” “叶子安,你真是翅膀硬了,以为自己在师们里剑法排第一,别人就奈何不了你?” 罗悠然颇为气恼,道: “你若不跟我走,别说大师兄这一关你就过不了,曾家大小姐方才如何强势你也看到了,你将白玉珏交给危楼,已然得罪了明月堂,你以为出了青鸾剑派,在江湖上能好过?” 叶子安的神情甚为坚定,道:“师姐不用劝我,是我要代替师姐下山,自然要承担后果,大丈夫立于世间,当快意恩仇,岂能瞻前顾后?” 他既如此说,罗悠然强求不得,只好跺了跺脚:“别以为你冒死替我送出这白玉珏,我就能帮你在师父面前说上好话,叶子安,你等着吃苦头吧!” 她丢了一瓶治疗内伤的膏药给如意,道: “你叫如意?我师弟的掌伤,需要以本门经络图加以施针,再用此药泡一个时辰的药浴,若不尽快处理,只怕会伤及本元,你若是他朋友,就督促他快些去疗伤吧。” 罗悠然交代完便扬长而去。叶子安见如意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对她道: “你别误会,我师姐并非坏人,她呀,天性要强,对人从来没有个软言软语。” “小呆瓜,是不是因为你替她揽过了送白玉珏这样棘手的事,她才要追到这里来,想把你带回去。” 如意垂首,原来他们师姐、弟二人并非水深火热的仇敌,可不知怎的,大师姐对叶子安好,竟然比大师姐对叶子安不好还要让她伤心,她大感好奇: “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替师姐走这一遭呢?” “不走这一遭,又怎能遇到你?” 叶子安明眸微闪,向如意微微一笑,却是内伤发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如意大惊,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来给他擦拭,关切道: “小呆瓜你可别逞强,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咱们要不还是先回客栈吧。” “二位少侠留步。” 方才揽月楼里那贵公子的车驾就停在不远处,他掀开车帘,对叶子安和如意点头一笑,随即摇着扇子轻飘飘走到他们面前。 ----
第8章 仙霞镇 “如意,快把玉佩还给公子!” 叶子安连忙示意如意将她顺得的玉佩奉还,对这贵公子庄重一揖: “小妹顽皮,先前无意中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只是那袋金叶子在揽月楼里已经挥霍完,不知公子家住哪里,如何称呼?等我们筹到了钱,定会尽快赔付给公子。” 如意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她担心这贵公子要她赔钱,面上微微有些惶恐,贵公子却淡然一笑,全然不在乎道: “如意妹子方才在揽月楼点了一出大戏,我还未谢过如意妹子,咱们有缘相识,即是朋友,何必谈及钱财这些粗鄙之物。” 他将玉佩送还到如意手中,只道:“一块玉佩而已,原也不是多贵重的物件,妹子若是喜欢,拿走便是了。” 如意本想推脱,那赵廷宜却是坚决要给,一副说一不二的神情,只能暂且将玉佩收下。贵公子淡笑着,给叶子安还了个礼: “在下赵廷宜,家住开封,叶少侠重伤,要不先跟我走,在下那里刚好有几个名医,素日里闲的发昏,倒是可以为叶少侠效力。” 自大唐灭国以来,中原大地四分五裂,群雄逐鹿中原,各地政权频繁更迭,天子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已然乱了五十年之久。 开封乃是后周国都,后周天子柴荣继位以来,立志要一统天下,结束这群雄割据的局面,故而与南唐干戈不断。 南唐虽地大物博,几次与后周交锋,竟有不敌之势,传闻后周即将亲自征讨南唐,金陵城中物议纷纷。故而这赵廷宜似敌非友,似友非敌,难免叫人不起疑心。 叶子安温雅地一笑:“在下蒙师姐赐掌,如何敢叫外人医治?只能辜负赵公子美意了。” 赵廷宜蹙眉:“我真心爱慕二位贤才,便是小住也不愿么?” 如意看出叶子安的不愿,连连道:“赵公子以德报怨,实在是令人佩服!只是有缘之人,日后必会再见,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赵廷宜唇角略微上翘,只好收了扇子,一分文雅之中带着半分轻浮,“也好,以德报怨,总是要胜过以怨报德。你们南唐之人,一个两个的都甚有风骨,小美人既如此说,廷宜岂敢不从?” 叶子安对他揖了揖:“赵公子,就此别过了!” 赵廷宜:“倒是我无意叨扰了。” 叶子安和如意向赵廷宜告退,肩并肩一齐离去。一夜未合眼,二人皆是又饿又困,转角处有一家早点铺,二人一齐坐下,接过店家递来的热粥。 然而没喝几口,便有个揽月楼小厮打扮的男子过来,对叶子安揖礼道: “阁下可是叶少侠?” 叶子安颔首,那小厮见他默认,只道:“青墨先生就在不远处,邀少侠前去一叙。” 一听是青墨先生有请,叶子安连忙放下粥,叮嘱如意在粥铺前等他,便随小厮一并离去。那小厮与他一并走到相国寺外,只说青墨先生在寺内等候。 当下的时辰,只怕僧人们还在睡梦之中,叶子安轻轻扣开寺门,见一间禅房中微亮着灯,似乎有个人影,遂轻步走去。 他生性谨慎,手就要触碰到院外的门环,却突然想到,青墨先生羽扇纶巾,一袭道家衣装,若是青墨先生有请,随便择一处僻静所在便是,凌晨叨扰佛家重地,只怕是有些更隐秘的事情。 叶子安起了疑心,便悄然绕到房梁之后,以内力屏息凝神,免得自己被人发觉。禅房内青墨先生的声音传来: “你道孟倚君独步武林,会对一本下落不明的剑谱感兴趣?此人可精着呢,他将白玉珏当做摘星大会的彩头,便是要再利用贤弟一番,让明月堂好好触触霉头。” 屋内还有另一陌生男子,只听那男子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道: “范仁瞻他负我爱妻,夺我爱子,孟倚君若真能将他拉下台,我甘为危楼牛马,为孟倚君驱使,只不过不凝从小被他爹爹蛊惑,还信不过我这个父亲。” 青墨先生:“贤弟莫要懊恼,不凝与你分开时才牙牙学语,如何能记得你?” 陌生男子道:“我只盼他早日辨清是非,别一味听信范仁瞻,与不该交往的人走的太近。” 叶子安听得云里雾里,范不凝乃明月堂堂主范仁瞻和卢夫人的独生爱子,传闻那卢夫人最是恪守女德,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屋子里这陌生的男子是谁?他又如何称自己为范不凝的父亲? 这些八卦倘若被外人听得,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可见请叶子安来此处的人,必然是没安好心。 是以叶子安准备悄声离去,却又听青墨先生道:“范仁瞻年轻时的确是过分,连当年受了阿珏之托,将白玉珏送往青鸾剑派的灵机散人夫妇都不放过……” 叶子安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颤,痛心之情溢于言表,不觉之中乱了气息。屋内两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子安心下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叶子安眼前寒光一闪,只见一高瘦的身影从窗内飞出,剑势犹如神龙破空,直直向叶子安刺来。 叶子安大惊,急忙向后一跃,避开利刃的锋芒,那人年纪约五十上下,剑术却是了得,或刺或挑,招招都直取要害而来,内力更是深不可测,便是叶子安与师父对剑时,都甚少见这般凌厉的招数,可见这蒙面人,必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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