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玉不敢断定萧二夫人日后还会不会再来, 是以,此次是她唯一复仇的机会。 杀肯定杀不了。 姒玉思前想后,便去找君宝,旁敲侧击向君宝打听观外哪些地方比较阴暗潮湿, 并且找君宝要个了小编篓。 她打算孤身一人而去。 . 日暮而下,姒玉赶在玹度回来时折返云轩。 “施主, 你去哪了?”君宝道。 “咦, 施主, 你是用竹篓子装了什么?”君宝倏而发现姒玉手里提的篓子似乎装了什么。 姒玉不慌不忙:“一些果子, 我去后山摘了点, 你要吗?” “后山?”君宝大惊, 忽略姒玉最后一句话, 大惊失色,“施主你去了后山?” 姒玉不解:“是啊,怎么了?” 她本来是照着君宝说的地方去捕蛇, 可她没看到, 姒玉想了想便决定去后山碰碰运气。 “这倒没什么大事, 就是后山雾气重,我担心你会迷失。”君宝平静下来道。 君宝没有对姒玉说实话——后山一般是不容许人进去的,除非经过玹度同意,亦或是在玹度的带领下前去。 不过君宝思量,青徽子道长都带过姒玉去后山了,想来也不会在意姒玉再去后山,最主要的是,姒玉没有出事。 此事只需要告诉玹度,应当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你放心,我没有走很深,就在外围。”姒玉记得玹度带她去后山的情景,雾很大,所以姒玉没敢冒险,只在后山边缘找。 好在她运气不错,抓到了。 后山的蛇虫鸟兽随处可见。 “那就好。” “对了,施主你可要小心,山林里有很多毒果子的。”君宝关心道。 姒玉点头,“我只摘了我认得的野果,别担心......我想先回房再出来用膳。” “好。” 姒玉转头走,进入自己房间,关紧门,径自把篓子放在床底下。 再出来后,姒玉与君宝一道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用膳。 “道长还没回来?”姒玉问。 君宝:“还未。” “对了,君宝,你可知萧家在观里干什么?” “哪个萧家?”君宝道,但还未等姒玉回答,君宝就明白姒玉问的是哪个世家。 萧家来太清观的次数较多,君宝多少也了解豫章萧家,也认识萧家几个妇人。 “大抵是在正殿念经祈福,朝时开始,暮时结束。”君宝道。 每次萧家夫人来观里都是这样。 “你问这个作甚?施主,你是要跟随她们走了吗?可你的伤还未好。”君宝明白了姒玉来历。 姒玉回:“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君宝点头,“对了,施主,那个萧家二房的郎君不慎摔伤,已经被送下山了,这事你知道吗?” “晓得。” 两人接着又说了些话。 掌灯时分,玹度珊珊回来。 姒玉在自个屋子里蹉跎一会,净完身,换了身泛白的道袍,抖了抖衣裳,露出一副憔悴怅然的模样,在铜镜前抚摸自己的泪痣。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忽然,姒玉发现了镜子中的异常。 她的泪痣边竟然有小到可以令人忽视的口子。 什么时候伤的? 姒玉轻摸口子,心道,是被什么刺到了吗? 应该是她摘花或是去后山时不小心弄到的。 姒玉捋下一点发丝,遮住了细小的口子,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一刻钟后,往玹度静室中走去。 院落古朴幽静,廊道上灯影幢幢。 淡淡的光在姒玉脚底绽放,在她细胳膊上跳舞。 “道长。”她来到门口,柔柔唤。 玹度似乎早有所料,姒玉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出现在玹度眼前的女子像刚出浴的美人,发丝飘荡着潮气,眼眸氤氲出薄薄雾气,整个人透着干净清甜的味道,恰如春日的风。 这股韵味冲淡了她样貌的艳冶,让姒玉瞧上去如青涩的、诱人的桃李,惑人采撷。 玹度的目光描摹着姒玉小脸轮廓。 “施主。” 姒玉睁大水光缱绻的眸子,亮晶晶直视玹度,朱唇略张:“道长,我能进去吗?” 玹度让开一条道。 姒玉见状,连忙提着袍跨过门槛。 在姒玉进来后,玹度刚准备带上门,正在这时,出门如厕的君宝刚巧看到这一幕。 君宝:“?”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忙不迭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再度望过去时,只有玹度一双疏冷的眼,君宝下意识避开。 等君宝再抬眼,只有纹丝不动的门,悬梁上的灯笼没有摇晃。 君宝挠挠头,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应当是看错了。 青徽子道长怎么会让姒玉施主进门呢,君宝消了疑惑,转而去如厕。 玹度房间。 玹度带姒玉进去内室,没有给姒玉其他机会。 “睡吧。”面对玹度的干脆,姒玉委实惊讶,她本想着与玹度说会话,向他请教请教道经中的问题,调戏调戏他,谁知玹度竟然会如此上道。 姒玉眼珠子骨碌转动,晃荡着袍衣下的双腿,紧接着她弯腰,慢慢脱下鞋,伸出右腿,缓缓说道:“道长,你今日还未给我看伤。” 姒玉主动露足的举止是大胆的。 光线明亮,只见室内的绝色女郎徐徐提起下袍,褶子丛生,堆积在她腰腹。 青色的布料寸寸上移,最终,一只细白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映入玹度眼帘的是一只极美的足,肌肤如绸,五只脚趾长得精致玲珑,圆润白净,如藕芽儿。 足背似有光淌过,润泽美丽,线条秀美,如天上新月。 她脚踝处固定着夹板,缠着白布,却没有消减脚的美感。 玹度看到了姒玉的足背微微弓起,微微绷起的线条流畅柔美。 她没有穿白布袜,是光脚而来。 玹度面不改色,搬来一张小墩坐下,然后手握住起姒玉的莲足,让女郎滑腻的足踩在自己腿上。 他压低眼睫,拆开姒玉的夹板,认真检查伤势。 脚踝处的淤青和红肿基本消失。 玹度轻扭姒玉的脚踝,问:“疼吗?” “有一点。”姒玉道,换做从前,玹度还未扭,姒玉的足踝估计就已经开始疼了。 “听君宝说,你今日去了后山?”玹度一面给姒玉抹药揉伤,一面漫不经心问。 “嗯,但我没跑远。”姒玉回,脚上传来细细密密的酥麻感。 “施主倘若再去后山,最好有贫道陪同,后山盘踞很多野兽,另外野果莫要乱吃。”玹度叮嘱道。 “我省得,道长。”姒玉说完,脚趾忍不住蜷缩。 姒玉感受着玹度揉搓的力道,迟疑一瞬,道:“道长......等会你能在这坐一会儿吗?” 玹度微微颔首。 “谢谢道长体谅。” 玹度继续手中动作,空气中药香飘荡。 “道长,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三表妹她们太冷漠了?”姒玉小声问。 玹度摇头,“你为何这么想?” “我怕道长误会。”姒玉泫然欲泣,她解释,“其实我与她们关系素来不好,小时候她们就经常欺负我。” “那你可有反击?”玹度冷不防问。 姒玉眼神暗了暗,说:“我不敢,我是孤女,她们是贵女,我怕我反抗,她们会反过来诬蔑我,姑母就会把我赶出去。” “我害怕。”姒玉抽了抽鼻子。 姒玉此时的情绪不曾作假,可这其中有几分真意,大抵只有姒玉一人知道。 姒玉是很怕,从不敢正面反抗,所以她一直是在背地里给萧元香和萧元贞使绊子。 她向来是有仇必报,不肯吃亏。 “以后不会了。”玹度安慰道。 “嗯,有道长在,她们不会再欺负我了。”姒玉眼尾洇红。 “道长,我想问......你有家人吗?”姒玉状似随意询问道。 闻言,玹度想起他放在外间的竹伞,沉默半晌,轻描淡写道:“死了。” 话中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 玹度的直接让姒玉一愣。 “对不起,道长,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的。”姒玉连忙道歉,心中则道,看来玹度也是个孤家寡人,都是同道中人。 想到这,姒玉心中一道信念忽地松动。 “无妨。”玹度语气平淡。 不多时,玹度为姒玉重新固定夹板,缠好白布,动作温柔体贴。 “施主,春寒料峭,寒从脚底起,注意穿好足衣。”玹度牵下姒玉堆在腰间及以下的青色布料,直至布料盖过她的小脚。 然后,玹度轻轻抬高姒玉的脚,为姒玉穿好布鞋。 “谢谢道长,我记下了。”姒玉的右脚经过方才的按摩,舒适了很多。 玹度的手法精妙,姒玉的眉眼舒展。 “施主,时候不早了,睡吧。”玹度起身灭掉内室的几盏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 “好。”姒玉道。 玹度起身,从柜中取出催眠香,默默点上,无色无味的气味慢慢席卷整个房间。 姒玉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等姒玉彻底睡下,玹度站在床边,如鬼魅一般凝视姒玉。 眼睛不曾眨一下。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以及手背上浮动暗流,白日的画面涌入——姒玉用她的手用力去握住他痉挛的手。 玹度浑身一颤。 不管姒玉是否是作戏,玹度记住了那种温柔的触感。 久远的记忆回笼,玹度竭力追溯,想起后山时遗留的少许柔音与抚慰。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嫌弃,还主动靠近。 玹度心思敏锐,他的的确确没有在姒玉的言行举止上察觉丁点嫌恶。 姒玉这个人,除了脸以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玹度近身,略微俯身,指尖拨开姒玉额角发丝,徐徐点上姒玉的泪痣。 脑海中浮现适才的雪足。 如果剜下这颗漂亮的红痣,把红痣种在她的小脚上...... 皮下的血液潺潺。 他想在姒玉身上留下痕迹。 做标记,或者种山茶花? 冲动难以抑制。 玹度速转身,去外间拿来竹伞,再回到内室。 昏暗光线下,一位清雅如谪仙的道士面容沉静,正在用白色的帕子擦拭撑开后的伞面。 他的目光幽深而集中。 他修长飘逸的身影完全隐入漆黑中,只能察觉他轻缓的动作,简单而古怪,无声而诡异。 再看看吧。 . 翌日,姒玉平安无事从玹度房间走出来。 彼时曦光纷纷淋淋,云轩门口又来了人,这次是萧元贞的侍女。 侍女直言想请姒玉走一趟,萧元贞邀请她去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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