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带着阿兄过去,我马上就来。” “是。” 听着那离去的动响,萧意眠思量着起身从一侧架子上取下一个木匣,抱在怀中朝着屋外走去。 将军府前厅,顾正廷神色莫测端坐在主位,而下方分别坐着萧禹泽与顾绪两人,整个前厅的气氛格外的剑拔弩张。 姗姗迟来的萧意眠抱着盒子走进前厅,朝着顾正廷施施一礼,“阿意来迟了,还请顾老将军勿怪。” 她改掉了成婚后跟随顾绪所唤的祖父二字,换成了那生疏的顾老将军四字。 顾正廷眉眼轻蹙,端着热茶温声道:“阿意,你怎么不唤我祖父了?可是恼了这些日子祖父对你的疏忽?” “阿意不敢。”萧意眠温顺的垂下眼眸,语调认真地一字一句说到,“只是我欲于将军和离,再称呼这声祖父于理不合。” 一时大厅静默无声。 除了早已知晓事情原委的萧禹泽,剩下的两人皆是满脸震惊。 “你要与我和离?”顾绪扣着桌面腾身而起,眸色幽沉死死盯着她,“萧意眠,你又在胡闹什么?” 看着眼前容色阴郁的男人,萧意眠苦涩一笑,这段荒唐的婚事早在八年前那个消息传来时便结束,只是她死死揪着不肯不放手,甚至卑微到对方有恃无恐笃定了她离不开。 深吸了一口气,掩住眸底悲恸,望着那双狭长的瞳眸坚定道:“我没有胡闹,我要与你和离,从此恩怨嫁娶,各不相干。” 顾绪一愣怔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那瞧见温吞的人儿会有这般硬气的时候。 主位上的顾正廷摸了把花白的胡子,温蔼的目光透着怜惜落在眼前不过身姿憔悴的人儿身上,叹息规劝着: “阿意,祖父知你心中忧苦,只是你与长嬴夫妻之间难免会有摩擦,祖父也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件事便过去了吧,一时气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萧意眠并未起身,反而将头低的更深了,“阿意所言并非气话,全然心中惶恐,阿意怕再与将军相处下去,哪日玉殒香消都不自知!” 话都衬托到这份上了,萧禹泽也不再沉默,从衣袖中掏出这两日查到的东西递上,“顾老,在下这两日查到些东西,想请您一观,成全了阿意所念。” 接过信纸,不过才看两页,顾正廷脸色便阴沉如墨般,目光狠厉落在顾绪身上,想都没想便一杯子砸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私自在外养女人也就罢了,阿意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可下药算计于她!” 破碎的瓷片染着艳丽血色散落一地,顾绪捂着额首,眸底闪过些许阴霾,抚袍跪下,“祖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自己看看这些信,能有什么误会。” 一张张零散的信纸砸在顾绪面前,看着上方那记录详细的字句,眸色愈发深沉,纤薄的唇瓣抿成条白线,无言反驳。 顾正廷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下方那依旧垂着眸并未抬头的人儿,脸上涌着几分愧疚,嗓音柔了下来“阿意啊,此事是祖父疏忽了,既然你意已决,那便和离吧。” 话音如同石子在心头惊起一番波澜,细碎流光划过眸底,指尖紧紧扣着木盒,再度款款一礼,“多谢,顾老成全。” 抬眸,目光掠至落在顾绪身上,前两步拿出一早便备好的笔墨纸砚,“将军请。” 看着眼前的纸笔,顾绪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但偏偏却又无可奈何,草草写下和离书扔到她面前,“萧意眠,日后你莫要后悔。” 撂下话语便转身想要离去,却被萧意眠喊住了。 “将军稍等,除了这和离书,我还有一事要说。”收好和离书,萧意眠从箱子了翻出一册账本递到他面前,“这两年将军府开支全由我的嫁妆一手支撑,将军从未补贴过半分,此处是账本,所以还望将军能将这些钱财尽数归还予我。” 顾绪刚扬起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去,看着眼前模样不卑不亢的女人,话音咬牙切齿,“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让管家将钱给你。” ........... 寂静小院中 萧意眠坐在檐下,看着那些即将要带回丞相府的东西,目光徘徊最终落在其中一个精巧木箱上,走上前迟疑的将其打开,只见面上摆着一件精美的戏服,粉色缎子上绣着一朵朵艳丽花朵。 穿上裙衫她走上院外那略显破败的旧戏台。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中折扇微抬,眉眼低顺落下,只不过咿咿呀呀哼了半句,她便再也唱不下去了,手中折扇无力滑落。 她跌坐在那旧戏台上,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怆。 年少时她时常跟着少年溜到梨园子里去看那些人唱戏,少年很喜欢戏文里的那些故事,看的多了自然便也喜爱上了。 但她学的这一身南戏,却不过是因为少年的一句喜欢,她便学了,只是如今这戏没意义了...... 脱下那戏服,垂于灯笼之上,火苗燎过丝绸,瞬间便引燃了。 明艳火苗映在瞳眸之中,涌上几分空落落的酸涩,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萧意眠,丝毫没有注意手上那愈演愈烈的火势。
第7章 顾府寿宴 “婖婖!” 萧禹泽冲上来将戏服被扫落在地踩灭了火势,握着她的手看着指尖那被撩起的红印,心疼道: “好端端烧什么衣服,你看都红了。” 回过神来的萧意眠,目光掠至落在地上那烧的残破的裙衫,不顾指尖那灼痛感,紧紧勾着他的手掌,轻语乏倦,“阿兄,我累了,我们回丞相府好不好。” 萧禹泽眼底划过几分了然,神色愈发柔软了下来,动作轻柔避开那指尖伤势牵着她,“好,阿兄带你回家。” 两人前脚刚走没多久,顾绪便带着管家衔着银两前来归还。 他本不愿亲自前来,但祖父的命令他不得不从,皱着眉头随意喊住身侧一个正拎着杂物去扔的侍女,“萧意眠在哪?” 被喊住的侍女怯懦垂下头,屈身行礼彳亍道:“夫人,夫人和丞相大人已经离开了。” 一听人已经走了,顾绪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低声咒骂了几句,狰狞的模样吓得一侧侍女瑟瑟发抖却又不敢擅自离开,不过好在顾绪并未留意她,擦身而过带着管家便径直走进了院里。 见此侍女松了口气,正准备拎着杂物离开,谁知下一秒,手中杂物便被人夺了过去。 顾绪抓着那残破的戏服,一双眸子突兀出来透着异样光影落在她身上,厉声问道:”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是谁烧成这样的!” 侍女浑身一颤脸色惨白的缩着脑袋,怯怯道:“夫人喊奴婢前去收拾的时候便已经是这样了,其余的奴婢并不知晓.....” 闻言顾绪捏着戏服的手微紧,眸底闪着几分莫名的妒恨,不过很快又掩落下去,看着眼前侍女正了正神色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侍女顿时如蒙大赦,抓着地上余下杂物一溜烟便逃离了此处,生怕再被喊住问点啥。 徒留顾绪一人驻足在此,良久才离去...... 两人和离的消息并未遮掩,很快便在京都传开了,一些好事者也开始朝着丞相府走动,而却不愿小妹被这些流言蜚语打扰的萧禹泽,直接吩咐府中人闭门谢客。 对此萧意眠并不在意,反而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毕竟与顾绪没有纠葛之后,不用再整日忧思着那避之不及的噩梦,区区一点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还没有轻松自在几日,便迎来了烦忧....... 庭院中,萧意眠单手撑着额首看着手中的帖子,圆润的杏眸中染着几许忧愁,顾府的宴请她并不愿去,毕竟和离后她实在不愿在与之有瓜葛,而去了定然会与顾绪碰上。 只是顾老素日来对她是多有帮衬,若是不去终究会叫丞相府与顾家的关系生出嫌隙。 一想到此脸上愁色,便愈发重了,深深叹了口气正准备将帖子扔到石桌上,忽然一只手伸过拿走了帖子。 “婖婖何事这般忧愁。” 温润的话语,顿时让萧意眠脸上愁容散了干净,抬眸望着萧禹泽扬起一抹甜软的笑意,“阿兄下朝了,快坐!” 萧禹泽应了一声,扶袍在一侧坐下,手上却不忘翻看着帖子,见是顾家的帖子,眉头轻撇,瞬间明白她所愁何事。 “婖婖若是不想去,阿兄让人回绝了便是。” 她明白兄长的关怀之意,但还是不想因为自己让顾家与丞相府现在生了嫌隙,毕竟和离一事,本就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观望这顾家与丞相府之间的关系,若此次寿宴再因她不去,相信不久都城里,顾家与丞相府不睦的消息便该传遍了。 届时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拎着茶壶倒了一杯清茶,萧意眠摇摇头道:“婖婖只是不想听那些人碎嘴笑话,不过顾老寿辰我们这些作为晚辈的不去,岂不是更让人说闲话了。” 闻言,萧禹泽眉头皱的愈发紧了,绯薄的唇瓣微启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一只素白的手捏着一块甜腻的糕点伸了过来,将话语堵了回去。 “想必阿兄刚下朝也饿了吧,不如吃块糕点垫垫。”萧意眠歪着脑袋,眉眼含笑望着他。 微风拂过树梢,摇曳着大片阴影,萧禹泽揉了揉她的脑袋,咬着口中甜腻糕点,眉头紧锁含糊道: “你呀,思虑这般多作甚,有阿兄在谁敢在你面前说闲话。” 她自然相信有兄长在那些人当面的确不敢说什么闲话,只是背地里会如何声讨就不得而论了........ 毕竟她又不能把别人的嘴给缝上,摇摇头并未回应这话,只是伸手拿了块糕点。 刚准备送进嘴里,一只手伸来将其截胡了, “我听茶烟说,你今日已经吃了不少糖糕了,不能再吃了。”说着将糖糕塞进嘴里甜腻腻的滋味令人发腻,不禁吐槽道: “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回来没几天牙都吃疼了三回了,还每天乐此不疲。” 萧意眠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眉头一挑,闻言对此很是不满的反驳道: “还不是阿兄天天都让我喝那些苦兮兮的药,要是再不吃点甜的,我整个人都要透着一股子苦味了!” ......... 晃眼便到了顾老寿辰之日。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顾府门前,萧禹泽率先下车,扶着一身远山紫衣裙的萧意眠从马车上款款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裙衫上银线绣着的纹样荡起一阵涟漪。 两人的出场顿时便吸引了周围好事者的目光,毕竟这些时日顾家与萧家皆闭门谢客,虽说眼下议论什么的都有,但萧意眠与顾绪和离一事的真相究竟如何,却无人得知。 只是众人虽眼热真相为何,却也不敢轻易上前触丞相大人的霉头,毕竟八卦与前途相比较,还是前途比较重要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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