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青玉宫,竹妃一定会很高兴的,竹妃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喜欢热闹的。”李律拉着玉婕妤的手腕进了内殿,满屋散发着书香气,他走过去看着书桌上的字画,“这些都是出自你手吗?” 玉婕妤有些不好意思,“嫔妾平日里闲暇时,除了读书就爱写写画画,让陛下见笑了。”她把左手背在身后,轻轻抓着衣袖,显得有些无措。 “林家不愧是,家中的女儿也是蕙质兰心。”李律看到玉婕妤左手的小动作,浅笑了一下并未说什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再淡定自若的人,也难免会有心有不安。又喝了杯茶后,他便就离开了,玉婕妤这个名字也就此记在了心里。 看着李律的背影,玉婕妤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放了各种样式的香囊,她拿起最里面绣了鸳鸯样式的,把它放在了双手手心,捂在了心口的地方。 函杞轩内,舒青漓回来不久,侍女就把装了糕点的食盒送了过来,他笑眼弯弯,嘴很甜的一口一个侍女姐姐,把人送了出去。关上房门时,他眼神微转,又变为了往常那般冷漠,就如他的名字,让人觉得舒适,却又清冷疏离,他不喜有人打扰,函杞轩里没有过下人。 侍女离开前,特意交代过,食盒里面的膳食要趁热吃,他有些疑惑地打开了食盒,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面而来,里面除了糕点,还有用青花瓷碗装好的珍珠玫瑰汤圆,还在冒着热气。 这是李律吩咐后厨送来的,在幼时的记忆中,他每次想吃时,宋美人都会亲自下厨,热乎乎的端到他面前。舒青漓用羹勺盛起一个小汤圆放到口中,虽已不是当初的味道,但他心中还是流淌过一丝暖流。 或许是珍珠玫瑰汤圆,在舒青漓心中有特殊的意义,他方才明明吃饱了,却还是一滴不剩了吃完了那碗汤圆。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恰好停留在空了的碗中,他用手肘撑着头,倚在桌面上,和煦的春风吹拂着,空气中的香甜味,唤起了那段无忧的年少时光。 舒青漓为何会入宫,那还要从宋美人说起。 那段有些遥远的往事,是他进宫后,听身边年纪有些大的赵姑姑说的。赵姑姑是宫里老人,并不趋炎附势,是个敦厚之人,时常会过来照顾宋美人。 舒青漓小时候经常缠着赵姑姑讲故事,赵姑姑总是被磨得没办法了,把舒青漓抱在怀里,讲述着宫中发生的一幕幕或惊喜或惋惜的故事。每每说到宋美人时,她脸上全然都是心疼的神情。 宋美人名为宋瑶,出生于士族,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衣食无忧。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并不迂腐,从小便让她读书习字,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被教导得温柔聪慧知书达理。大抵从父母是希望她,长大后可以有好的归宿,以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天不遂人愿,突然家道中落,她被迫放下书本,被卖到贵族府上,做了一名侍女,那一年她不过十三岁。两年后,府里的大小姐被选入宫,成了佳美人,她作为贴身侍女一同前往。从此她的人生停留在那片红墙绿瓦之中,再也没能出来。 佳美人很得先皇丞帝喜爱,时常去光华殿服侍,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丞帝就留意到了,和其他侍女相比气质出众的宋瑶。 一次宠幸后,宋瑶被下旨封为了宋才人,也曾真的被丞帝宠爱过。但好景不长,她低微身份又如此受宠,遭到了佳美人在内,多位嫔妃的记恨。单纯的她,从不知如何害人也没有心机,一步一步掉入了精心算计之中,丞帝勃然大怒,下旨打入冷宫。 皇后心慈,为她求得了一个偏僻的小宫殿作为居所,不至于在凄凉的冷宫中度过余生。经历了太多变故的宋才人,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波澜,她孤身一人去了菱月轩,只与函杞轩隔了一条小路。 半个月之后,宋才人有了身孕,转年生下了六皇子。这个消息禀报给丞帝后,丞帝毫无喜悦神色,这段时间,他早已有了宠爱的怀中美人,宋才人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宠幸。 丞帝因六皇子的关系,还是升了她的位份,成了宋美人,又赏赐了两名侍女和一位乳母去了菱月轩,便再也不闻不问。他给孩子取名李律,希望可以严于律己,不要如他生母那样,做不该做之事。那时的丞帝大概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严于律己的皇子,推翻了太子王朝,坐上了他的皇位。 那位乳母便是舒青漓的母亲舒言,舒青漓还未出生时,父亲就抛弃了他们。周岁时,舒言就把他留了外祖母照看,入宫做了李律的乳母,以此来贴补贫困的家境。 舒言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宋美人,两人有些相似的境遇下,竟是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后来宋美人知道了舒青漓的存在,求了皇后应允,让他一起住进了菱月轩。 当舒青漓站在宋美人面前时,双眼中满是胆怯,长期营养不良的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宋美人眉眼弯弯,蹲下身,把他揽在了怀里,她不像其他人,总是带着同情,觉得他可怜,而是声音轻柔地说着‘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五岁的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感情,只是觉得那个怀抱格外的温暖。宋美人牵着他的手进了殿内,用羹勺喂他吃珍珠玫瑰汤圆,从此他爱上了甜食,记住了那个味道。 从内殿走出了一个男孩,舒青漓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这是他们第一次的相遇。 李律的眉眼,和宋美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小小年纪却不爱笑,舒青漓眨了眨眼睛,知道这是他要跟随的六皇子。从此他们读书习武相伴在一起,曾经胆怯的舒青漓变得温柔细心,笑起来也会眉眼弯弯,冷冰冰的李律脸上也有了柔和的光彩。 从李律十岁起,被丞帝准许参加宫宴,每逢重大节日他都会穿着精致,跟着来接他的侍女去羲和殿。每次回来,脸色往往都会很难看,在宋美人追问时,他以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为借口,推诿了过去。 细心的舒青漓,发现李律手臂上的点点伤痕,从那时起,他每日习武都刻苦无比,再没说过一句累。 在舒青漓的印象中,宋美人一直都是温柔地笑着,从未流露出难过的神色,也许是太多的磨难磨平了她的心性,又或许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已经知足,毕竟在这个暗潮汹涌的后宫之中,能生下孩子实属不易。 可她的幸福并未维持太久,仅仅又过了几年,宋美人就病倒了,再也没能好起来。舒言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没过多少时日,也随着宋美人去了。 那是舒青漓第一次,见李律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清冷之人满脸泪痕,哭得要喘不上来气。他强忍着泪水,把李律揽在了怀里,就像宋美人那样,手掌在李律背上安抚着。 “还有我呢,我绝对不会背叛殿下。”这句话舒青漓说得很轻,却好像承载着千斤重量。 从此二人相依为命,一起掩藏了心性,戴上了虚假的面具。 后来时常有人往菱月轩送东西,舒青漓从侍女口中知道,那人是江太傅的女儿。每次他将送来的东西收入库房时,期盼着有朝一日,有人能让李律敞开心扉。 再后来李律封亲王,他跟着李律搬去了景王府,看着他娶了王妃,看着江太傅的女儿也嫁进了王府。 李律起兵造反时,他带着一队陆家士兵,在南门到羲和殿的一个隐秘处埋伏着,手中握紧长剑。若是陈将军没有投诚,他会冲出去与李律并肩作战,不管结果如何。 除了舒言和宋美人,在舒青漓心中,李律是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温暖与不舍。 春日里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方才还阳光明媚,现在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舒青漓起身去院中,收起了晾晒的衣衫,曾经瘦小的男孩已然高挑挺拔。回皇宫的时候,特意请求陛下,搬来了函杞轩,因为临菱月轩很近,他偶尔还会望着那个方向,故人已去,念念不忘的,便成了心中执念。 边关 午夜时分,万物都在休养生息,边关城墙上点燃的火把,照亮了夜空。刚刚在城墙上巡视完,方才入睡的唐钦,就被震天的轰鸣声惊醒。 他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扔到一边,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匆忙起身往外走去。边关的春天还带着寒意,唐钦刚走到城墙上,就被冷风吹地打了个寒战,他看到空中几道火光划过,瞬间后背起了一层的冷汗。 还在值班的侍卫,赶忙拿过披风给唐钦披上,“夜晚寒气大,将军小心着凉。”又把手边的‘千里眼’递了过去。 唐将军接过来仔细端详,因距离较远看的并不是非常清晰,火光的起始方向大概是从赢国发出,另一端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影子,但那个方位只有一个国家——瑞国。 赢国攻打了瑞国。 唐钦对着身后的侍卫喊道,“快写奏折回传,就说‘赢国攻打瑞国,局势危险’,加封两个红色封签,立刻送去皇宫。” 尚还处于震惊之中的唐钦,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爆发了战争。而且他方才看到,前方的沙漠地区,在月光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兵器反光留下的光点。 也就证明赢国从正面侧面两个方向一起进攻,看架势是要一举拿下瑞国,如果瑞国被攻破,有了矿产资源的赢国实力大增,对沐国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
第十一章 == 破晓时分,天空有了一丝蒙蒙的光亮,唐钦走到城楼左侧,那里没有物体遮挡,视线最为开阔。他想借着尚还微弱的光线,看清昨夜发生的事端。 从睡梦中惊醒后,他一直站在城楼上瞭望台上,观察着赢国的一举一动。城墙周围早已安排两队侍卫层层守卫,时刻关注周围的动向,防止有人趁着夜色,悄悄潜入边关防线之中。 唐钦眼底泛着乌青,连日来的邻国纷争让他睡的并不踏实,精神的高度紧张,甚至比身体还要疲惫。他用力掐了掐眉心,让自己的注意力保持高度集中。 夜里一阵火光过后,迟迟未有进一步举动,昨夜是月缺多云之夜,月光被云层掩盖住,更是难以准确判断当时的情况。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而现在一切寂静无声,沙漠里荒无人迹,赢瑞两国看似一切安稳,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唐钦的幻觉。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不踏实,就像有些事情脱离了原本的掌控之中。 不多时,飞鸽传书带来了一封密信,是潜伏在赢国的暗卫送来的。密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紧赶着写出来的。‘赢国未派兵攻打瑞国,其中详情还未可知。’ “昨晚火光到底意义何在?”唐钦的眉间皱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他把书信递给了身旁的副将郑宇。 “若是属下没看错,赢国所袭击的地方是瑞国东北方向。”郑宇打开图,在上面的相对应位置画了一个圆圈,递给唐钦,“那片区域与瑞国皇城相隔较远,且背靠恒河,想要攻破瑞国防线,都不会选择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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