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被长剑划破了腹部,洛宁不断后退,被身后的方疏扶住。看到再次刺来的长剑,他一个转身,用手臂撑在树干上,把方疏护在了,自己与树干中间。 背后而来的长剑,直直刺入了心脏,洛宁低头吐出一口鲜血,玄色长袍早已被血染红。他手指死死抠着树干,无声地说了句,“我护住你了。” 死士似是不放心,又补了两剑,剑剑都在要害之处。鲜血不断涌出,洛宁无力支撑,被方疏抱在怀中,两人一起下滑跪坐在了地上。 方疏紧紧抱住洛宁,双手触碰到的是黏腻的鲜血,她抓起洛宁的手,眼中噙满了泪水。看到洛宁在看着她,她用力吸了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露出一个浅笑,“我马上就来。” 身体倚靠在方疏身上,洛宁闭上了眼睛,手掌从方疏掌心滑落,无力地垂下。 一滴泪夺眶而出,方疏脸上还挂着笑意,她伸手给洛宁捋顺凌乱的发丝,手上沾满了鲜血,弄得到处都是。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抬起头看向再次逼近的死士,双眸中只余冰冷无情。 “住手。”淮牧制止了死士下一步行动,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方疏面前,“我早劝过你的,我们的身份,是注定不该有感情的。” 目光在四周环顾,淮牧让死士退后几步,“跟我回去吧,我会向大人禀明情况,你在诱捕洛宁的行动中,立有大功。” “南寻才十五岁,为何要下死手。”方疏抬起头看向天空,就这么自顾自地说道,“进了大人的牢笼,便注定是如此结局,我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棋子,何等的可悲。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个我最爱的男子,他还在等我。” “回去如实交差吧,谁又能瞒得过大人的眼线呢,希望你能看到功成名就的那一日。”方疏偏过头,把脸埋在洛宁颈窝,伸手去抓住插在洛宁身上的长剑。 剑刃锋利,割破了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方疏像是感觉不到疼,又用力收紧手掌。手腕猛地用力,长剑穿透洛宁身体,刺入了她的身体里。 温热的鲜血涌出,方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洛宁,这人世间再没有她可以留恋的,唯有怀中人。 见方疏没了气息,淮牧站在背光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沉默了许久,而后从地上捡起了玉佩与长剑。把物品交给身旁的死士,“找个宁静之地,将他们一同安葬了吧。” 淮牧说完,转身离开了,迎面吹来的风卷起发丝,他面上依旧冷漠,可内心如何,无人知晓。从方疏的话中,他得知南寻也参与了行动。 从大人安排他执行特殊任务,南寻传递情报,再到方疏赶来救洛宁,一切都在阴差阳错中,有了另一种合情合理的结果。 其中问题,淮牧不敢揣测,他能做的,只有尽快回府上向大人禀报情况。 淮牧从围墙翻入,走进了一间房间,房间中坐了一个男子。他屈膝跪在了地上,“回禀大人,任务完成。” “很好。”男子声音带着笑意,他端起手边茶壶,倒了一杯温水,“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方疏违逆命令,已被除去。”淮牧垂眸看向地面,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未曾提及南寻之事,因为在大人的计划中,他们是不会碰到的。 “我培养了她这么多年,到最后,竟是和别人走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男子压低了声音,在空旷又昏暗的房间内,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他们的尸首你是如此处置的。” 伏身跪趴在地上,淮牧紧张地咽了口水,“属下自作主张,将他们埋葬了。” 男子闻言并未说话,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感受到男子的目光在身上流转,淮牧屏住呼吸,撑在地上的手臂不自觉地轻微抖动。深秋的夜晚,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过。 放下茶杯,男子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忽而勾起了唇角,“罢了,就算是她效力多年的,奖赏吧。” 那一夜起了大风,街上的牌匾被吹得发出声响,呼啸的风直到天微微亮时,才停止。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早已被抹去,甚至没留下一点痕迹。 商贩不顾辰时的低温,早早在长安街上支起了摊位,集市从清晨持续到正午,任谁都想抢到一个好位置。 孩子们围得严严实实,跟着父母来集市上凑热闹,吆喝声加之孩子们的喊叫声,才有了热闹的氛围。整个长安街挤满了人,集市的好处不仅是种类齐全,价格上也会便宜几分。 本就冷清的茶楼里,此时更是没了人,那个靠近门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再不会有从惠王府离开,来这里听曲打发时间的男子了。 放在大石头上的竹篮不知被何人拿走了,空出的地方,很快便被没抢到好位置的商贩占据。商贩推着小推车,口中吆喝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肉包子。 那块大石头,就一直堆放在那里,过了段时日,被旁边店铺的掌柜,命人挪走了。 街上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意,无人知晓,曾有人无比向往热闹的集市,却不得已留在了昨日,在夜色下相拥而眠的一对有情人。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过了辰时,长安街上更为拥挤,与街上的热闹相比,宫中气氛却是异常地紧张。 天还未亮时,竹妃便从睡梦中惊醒,捂着肚子,疼痛难忍。她疼得惊呼出声,吵醒了窝在床榻边的元冬。元冬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跑去侧殿,唤醒了睡着的苏夫人。 苏夫人披了件外衣就小跑着过来了,一边命侍女去太医院召太医,一边命后厨准备热水。 青玉宫中忙碌的身影,打破了万物沉寂的宁静,侍女端着一盆刚烧开的热水,不顾铜盆烫手的温度,快步进了内殿。 产婆围在床榻边,不停教导竹妃用力地方法,胎儿位置不正,生产过程并不顺利。竹妃又一次用力后,偏过头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发丝。 元冬用手帕帮竹妃擦去了汗水,紧接着,额头又覆上一层冷汗,她坐在竹妃身旁,急得红了眼眶。 太医院的太医都站在了内殿门外,周太医从药箱中取出参片,递给侍女,“让竹妃娘娘含着。” 侍女跑进内殿,把参片放入竹妃口中,竹妃双手抓着身下的锦被,抓出了几处很深的褶皱。她稍微喘息了几秒,再次跟着产婆的节奏用力,依旧没有进展。 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湿,竹妃无助地死死抓住锦被,疼痛并未缓解,反而越发的猛烈。身旁母亲的话语,显得有些缥缈,她此时完全顾不上了。 “娘娘,用力啊。”产婆也是满头的汗,胎儿一点出来的迹象都没有,对于双生子来说,不是个好的兆头。 天空有了光亮时,苏夫人才命侍女去光华殿禀报,她看似镇定,心始终悬着。 竹妃的喊声时大时小,折腾一个时辰了,已然没有了多少力气。口中的参片被元冬拿了出来,她时而急促喘息,怕会卡到喉咙里。 殿外的太医不知具体情况,无法诊治,只能不停使用让母体恢复元气的中药材。周太医忽然想到了什么,喊来身后的郑太医,“上次舒婕妤娘娘提到一个方子,或是有用,你去西旻宫求方子,快!” 郑太医站起身,顾不得规律礼仪,快步跑出青玉宫,还差点在宫门外撞上赶来的李律。 “你去西旻宫找舒婕妤。”李律吩咐了身旁的执徵,让侍卫扶着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郑太医,又回了青玉宫中。 目光从跪了一地的下人身上扫过,李律只是抬了抬手,便迈步去了正殿。他听到执徵禀报后,直接赶过来的,连早膳都未来得及用。伸手接过侍女端上的温水,掀开杯盖喝了几口。 竹妃痛苦的喊声在此处都能听到,李律握住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不免担忧。不多时,苏夫人得到禀报,来到正殿行礼,仪态上雍容端庄,只是这脸色说不上好看。 简单地交流了几句,苏夫人便又转身回了内殿,方才渐小的痛呼声,又大了些许。 西旻宫的马车在青砖上飞驰而过,驾车的执徵口中不停呼喊,让下人留出道路。舒婕妤听闻情况危急,怀中抱着药箱,一同去了青玉宫。 她虽通药理,能治病救人,但女子生产之事,属实没有经验,心中也是没底的。 马车在青玉宫门前刚刚停稳,舒婕妤就扶着车舆下了马车,她步伐很快,及地的长裙下摆,随着动作上下摆动。凌砚跟在身后,手中同样拿了一个稍小的药箱,里面装的是先前通商时,带回来的瑞国药材。 看到李律坐在正殿,舒婕妤缓下脚步,福身行礼后,转身直奔内殿。她迎向等候多时的周太医,手中拿的便是提到的药方子。药方子无非是提神醒脑的功效,事到如今,也只能尝试了。 舒婕妤把中药材调配好,递给了一旁的郑太医,而她拿着药箱便要进入内殿。太医进不得产房,她多少懂一些医术,或许会有帮助。 周太医伸手拦住了舒婕妤,“娘娘不可啊,女子生产不比寻常,进去不合规矩。” “这个时候还有何可不可的。”舒婕妤绕过郑太医,直接推开了内殿的大门,她先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殿内的情形吓到。被凌砚伸手扶住,她稳了稳心神,才走了过去。 竹妃脸上湿漉漉的,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产婆还在喊着用力,可她已经使不出力气了。看到舒婕妤走来,她赶忙伸出手,说了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娘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舒婕妤说完,从药箱里取出一味药材,放入竹妃口中。这和周太医用过的法子无异,但她明白,她在这里会让竹妃安心。 中药材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全靠竹妃用意志强撑,她手指紧紧抓住锦被,再次用力。 “娘娘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产婆言语上不停地给竹妃希望,“陛下就在正殿,会保佑娘娘平安的。” “孩子的头要出来了,娘娘千万别泄劲。” 听到产婆的话,本来已经没力气的竹妃,咬着牙继续用力。头发像是被汗洗过,黏腻地贴在脸上。口中的中药材被咬碎,指甲也在锦被上抠出一个破洞,她猛地用力,随后传来的是孩子的啼哭声。 产婆抱起身上带着血水的婴儿,交由苏夫人用温水擦拭,她摸向竹妃的肚子,“恭喜娘娘是位皇子,还有一个,娘娘继续用力。” 此时,郑太医小跑着,从后厨来到了内殿门前,他手里端了熬药的瓦罐,还在滋滋冒着热气。把瓦罐递给侍女,再端进了内殿之中。 竹妃此时不宜服用汤药,瓦罐放在距离床榻稍近的位置,取其味道,但此方法是否可行,尚未可知。汤药所用中药材为瑞国特有,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更偏清爽,没有浓重的苦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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