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指的是?” 双颊微红,在小怜耳旁说了几个字,“侍寝。”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是不能想。总这么纠结,躲着大师傅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不知道来打听的人,是不是那大师傅派来的。” 既然难猜,那就不要猜了!霍枝决定了,把话问个清楚,都快心焦得烦死了。这层窗户纸,她非得捅破了! 出王府,还得让小怜打掩护。 “绥江燕家的贵客来访,爹爹忙着准备事务,若是问起我就说我身子不爽利,早早睡下了。”霍枝让小怜再去找一身麻衣,虽是粗布衣裳,但她自己稍微脸上妆点了一番,她素来姿容出挑,稍微一打扮就如同明月,很是灵动好看。 上了后山,到了茅草屋前,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但倾听屋内静悄悄,并无人在。 吱呀一声,推了门进屋。 那茅草屋,和她那夜临走前,并无两样。 床榻上的被混着裴枕身上的淡淡苦艾香,霍枝闻了闻,并无别的气息,他这几日也是一人独自睡在此处。 从山脚一路爬上来,霍枝双脚酸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竟然是睡了过去。 这一等,就是入了夜。 霍枝睁开眼,就见得一男人坐在不远处,不是那神尘大师傅,又是哪个? - 从夕阳西斜到日落,裴枕在屋内静坐好久,慢慢滚动指尖的佛珠,霍枝睡觉时,模样很是乖巧,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仿若那美人昙娇小可爱。 浮云从陈家回来后,“这户人家刚死了大兄,老两口带着儿媳妇去娘家了,走了有几天了。” 裴枕就知道了,自己是犯了个错。 会被这女子扰乱心神,多日挂念,是犯了佛门忌讳。 但瞧着她在被褥里安睡的模样,却又觉得自己不止是犯了忌讳,更是有了不明不白的情绪,思虑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 定是那日欢宜香下,裴枕对她所做那些龌龊,让他在心中愧疚不安。 霍枝踩着足,走过来,抬起娇美的小脸,是止不住的欢喜:“大师傅,你坐位那里偷看我么?” 裴枕坐着一言不发。 她又靠近些许:“大师傅,不觉得远了些,我凑近过来给你看好不好?” 说的如此自然随意,仿佛两人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不,好友怎么会如此没有分寸,亲昵举止,已经是超出寻常人说话的距离。 裴枕的眼神幽暗,“站远些。” “大师傅,你见到怎么不高兴,这话里指的是什么,枝枝不明白。” 她怎会不明白,红唇分明是精心描画,面上还有些脂粉气味,裴枕淡淡询问,“你可知道,山下有一处新坟?” “你问那个,我可不叫你呀,你的。” 裴枕深呼吸一口气,再问:“枝枝,你上山来可曾见过新坟?” 听他唤出自己的名字,分外欢喜,霍枝捂着嘴,道:“太仙寺不是佛门净地么,又为什么要葬在后山,好吓人。” 他扫过她的眉眼,却全是不怕他了。 当做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磨磨蹭蹭靠近裴枕,捏着他的一角僧衣:“这么多天,没见了,你就不能说些别的。” 后置半句,裴枕才意识到,自己可是上了这女子的套? 他早该明白。 “近来又一女子,坠入山下而亡,是一妙龄女子,和枝枝年岁相仿。” “他这话是在质问她了?好过分。”那坠入后山的尸体,的确是霍枝命了人安排下的,其中缘由复杂,还不是为了他。 “……” 女人更是委屈,小嘴不饶人开始挤怼回去,“这如何要问我?我这几日不在村里,哪里知道这样的事,大师傅,总不能死了人,就把事情赖在我身上,对不对?” 这话无疑是在煽风点火,比他看着这她没心没肺的睡颜,更要让人烦躁,是止不住的火气。 “贫僧以为是你出了意外。”裴枕甚至自愧了好几日,往生经都已经抄好,准备火焚了,闹了这么一出,都是他一厢情愿? “那是你笨。” 裴枕活到这么大,从未在他人嘴里听过这词。 但这女人似乎觉得自己还有理,“那我这几天躲着你,你怎么不在身上找原因?许是你说什么话惹我难过了,又许是你对我不够好。” “你这口气分明是知道后山的新坟,故意避开几天,看着贫僧耿耿于怀?” “是啊!” 她虽不知晓这几日他发生如何,但若是真有此事,自己也会这般做。 “出去。”裴枕沉了声音。 这回换做霍枝呆住了,“大师傅,你为了个死人,可是在凶我!” 她就觉得,自己真的没错? 再退一万步,那夜之事,是他唐突,可她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让他人担忧。 霍枝逼向他:“那我倒是想问问,那新坟之下埋的若不是我,大师傅又把她当做成了什么人?可是那夜本该进你房中的女子?叫的什么?” 那便是廖公公安排下的女子。 他哪里会知道叫什么。 裴枕这才切身感受她好闹腾的本事,他背过身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一盆凉水,泼得她彻骨寒冷,求不来他的心。 那就不如退其次,占据他的身! 霍枝小手将僧衣一松,横了心肠:“大师傅不是问过我,在滴水观音面前求些什么?我今日告诉你,枝枝祈求菩萨能保佑我怀上一个孩子,陈家后继有人。” 陈家大兄都死了,可不是件荒唐的事! 裴枕被她的小手拉拽回来,低声呵斥:“不得胡闹。” “我哪里在胡闹?”霍枝踮起脚尖,对上裴枕的下颚:“那夜不是大师傅先做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如今就看,大师傅帮不帮我?” 当真是荒唐。 男人的手,将她的双手扣住,抵至门板。她后背被重重的一砸,可怜巴巴的说疼:“或许,是我真的死了,大师傅才觉得好吧?”
第14章 亲近 屋内的一角,金茶花开得正好,说明被人好生照顾着。 他连花都能好生照顾,怎么到了这里,就是冰冷如高挂空中的孤月,难以亲近不说,还总是拒绝自己。 霍枝难免有几分难过,糯糯道:“枝枝是信了大师傅先前的话了。” 她同他说得话太多,记不清是哪一句,裴枕虽有些头疼,却也耐着心到底问了:“我说了什么,值得你这么挂怀在心上?” 黑白分明的眼扫过来,很快又垂下去:“大师傅说自己先前并不曾娶妻,也不曾纳妾,我先前是不太信的。” 这本是事实。 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怀疑的,裴枕见她垂着眸,纤长的睫落下一道清影,是万分的惆怅:“你现在怎么又信了?” 霍枝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抬起头:“大师傅这不解风情的脾性,不像是有过女人。” 裴枕:“……” 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枝枝长得这幅样子,都勾不起大师傅,其他的胭脂俗粉又怎么能入大师傅的眼。” “……?” 到底是什么家庭出身,才能养得枝枝这般性子跳脱,偏那少女还不觉得自己说错,粉嫩的脸庞如四月盛开的春花。 裴枕不想在往事上多说些什么:“枝枝,你除了想些这些,就不会想些别的?” 今日太仙寺水陆法会,到场的香客极多,若是有村民在其中,认出她来。她一个寡妇,活着本来就艰难,若是被他所累,以后又该如何? “我自然也想些别的。”霍枝轻吐红唇,声音甜而软。 她年级也是不小了,应当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你想些什么?”当裴枕要循循善教,和她说些礼数和规矩。 却忽然耳尖被烫了下,她的双手攀在他肩颈,碰了下侧脸,速度之快让裴枕瞠目,如同山雀轻轻的啄了下。 霍枝得得逞后,是眯着眼,止不住的笑意:“枝枝每一夜,都在想大师傅。” 裴枕从未见过如此不计较礼数的女子,顿时严厉的板着脸:“放肆。” “枝枝,还能更放肆一点,你想不想看?” 那手还不老实的拉一拉。 裴枕已经不想和她再多做纠缠,说些狠话,“施主请你出去。”既然人没事,那以后再想其他别的方法补偿,也未尝不可。 “大师傅明明眼里藏了我,哪里是真想赶我走?” 她的语调散漫,又有些勾人。 “那让枝枝猜一猜,你必定是在想,要好好补偿我。”他的眼虽深沉,但也并不难懂:“可是我一个农家女,又是个寡妇,嫁到了别人家,丈夫还死了,哪里有什么新生?” 不说话,就是她猜对了。 岭南王对霍枝管教也严厉,可又拿不了她任何办法。 霍枝的靠近,他没机会避开,“那不如想一想,枝枝方才的建议,大师傅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孩子,那陈家也好有了香火,我今后也老有所依。” 大师傅比她大上八岁,许是把自己当做了她的长辈,可她才不想让他有这样的心思。 趁早捏死了为好。 “这就是你的计划?”裴枕盯着霍枝得以嘴角,毫无心虚可言,前些日子还曾在自己面前娇娇滴滴,不过短短几天像是变了个人。 “哦。”既然到了这份上,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说。 霍枝挑了眉,声音压低,“亡夫刚死不久,此刻怀上身孕,根本不会有人疑惑,大师傅,你就帮帮我嘛!” “不可!” “为何不可?” 耳边更是靡靡之音,心底的燥意被惹了起来。 面对着女人的质问,仿佛错的是他。裴枕垂眼看她,直接了当的告诉她原由:“因为我是个僧人。” 霍枝轻笑一声,眼神里流光四溢,却道:“大师傅是俗家弟子,世人皆知。” 不耽误。 更何况,此时的两人压在房门上,严丝合缝,是让人心猿意马。 “大师傅。”霍枝声音更软:“你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嘛!” 何等难缠,前所未有,裴枕猛地推开她半寸:“老主持已经同意为我点疤,之后就不是俗家弟子,而是僧人。” “那你圆了我的心愿,再去做僧人也不迟。” 裴枕冰冷的道:“这就是这几天躲起来的原因?” 自然不是这几天就想出来的,是一开始就想的,没好意思,说罢了。霍枝眉心皱起:“你怎么总是绕不过这几天的事,我这是在和你正经事。” “你说的像是正经事么!” 裴枕声音微沉,气息之中已经无半分笑意。 黑暗中,霍枝瑟缩了下脖子,她感受到了他侵略性的一瞬间,是撕开温和表面下的温和,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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