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师傅不方便见我,那我且站远些,劳烦你将东西放在门口,可好?” 身后却迟迟没有传开应答。 霍枝觉得不同寻常,推开门去,一股异香传入鼻息,她皱了眉,“哪来的欢宜香?” 她通晓香理,对着欢宜香并不陌生,捂住口鼻,要去推开门窗通风。黑暗之中,霍枝却被跌坐到地上,是大师傅被人了?真是好恶劣的手段! “大师傅,你还好么?” 是一瞬间的眼神焦灼,水落入她脖颈,划落,像是被吮吸干净,又像是什么在蒸发不见。 霍枝的脚趾绷紧了。一翻身,被压到在地。
第9章 出笼 廖公公摩挲着打磨好的指尖,见着月头上了山,是时候该去看一眼那茅草屋内,有没有滚到一起。 从外头跑进来个人:“公公,岭南王府的侍卫上了后山!” 廖公公抬起手给了那人一大嘴巴子,警告道:“不长脑子的东西!你是几个意思,要拿个喇叭告诉全天下人,我廖公公在这太仙寺别有用心是吧!” “奴才不敢。”那人捂着脸,尖着嗓子,却也是个去了根的小宦官,唤小春。 廖公公指着小春问:“大半夜的岭南王府的侍卫,怎的来了?” “说是岭南县主生病多日,岭南王怀疑是僧人在背地里使坏,在后山的石洞里做歪门邪道之事。” 霍枝和白芷之间的约定的斗香之日迫在眉睫,岭南王遍地寻珍稀花卉,都挖到了佛门清地。正好就出手帮了裴枕。 先前的事,还算是偶然,可今夜这事? 岭南王心心念念将女儿送入宫中做娘娘,岭南王府当真是要和他过不去。廖公公细长的眉皱起,忙问道:“那我们安排的良家女呢?” “奴才见着是有个女子进入了屋子,但天黑,没瞧仔细。” 外头亮起几斩岭南王府的纸灯笼,飘飘荡荡的在林子里,像是鬼火。 廖公公左眼皮跳了跳,有些不敢吱声了:“若真是闹开来,江左王的身份就瞒不下去,兹事体大,这并不是圣上所夭看到的。我等这一番筹谋,也是白白浪费了。” 廖公公一个宦官,给了他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算计江左王。 说到底,还不是圣上的想法,往那清风明月的江左王身上泼个脏水,廖公公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这欢宜香是他放的,这也得让廖公公亲眼看了,他才能心安! 屋内熄灭了灯。 天间月色明亮,星星相伴在侧,这屋内也是一片春光。 只隔着一道房门,廖公公做起了偷听的小人,手指放在唇上试意切莫出声。 夏夜本就闷热,扯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房内有人说话,不难听出是一男一女,这男的是江左王裴枕,这女的大概就是先前找的良家。 “大师傅,你的脸好烫。” 廖公公一贯听过不少佳人嗓音,却也觉得这良家女不是俗品,可是吧,竖着耳朵听了好半会儿,也没听到个裴枕发出一个声音…… 怎么搞的,江左王是从军的出身,莫非是欢宜香下的计量还不够! 廖公公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细官戳入纸窗,袅袅的迷烟,送了进去。 睁开眼,裴枕的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抬起头,便看在窗户外头有个佝偻的身影。他这是被廖公公算计了。 这些人,在外头看好戏,就是想做实了他的想法。 但她呢?枝枝何其可怜,在裴枕看来,却是成了无辜的羔羊。 “叫一声。”裴枕的唇,落在她的耳廓,低低的说了一句。 “怎么个叫法?”霍枝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裴枕拨开外衣,他的手指在发着颤,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这一句抱歉,也让她不太理解。 若是大师傅被人算计了,那她可以帮忙的,欢宜香纾解出来就好。 “大师傅,可是要我帮帮你?” “嗯。”裴枕沉闷的应了一声。 她本就对他有些别的心思。 今日说是道别,却有了这样的机遇,不知是不是老天在帮她? 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师傅这样的性子,白日了温柔,像是被刀口劈开,是无比的坚韧。 随之而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稍稍有些不适,霍枝咬着嘴唇皮子,不让嘴里的声音,发出来。 这不是就同她午睡时做过的梦一样了? 胡乱踢着脚,任由那手指轻轻的在几处上碾压,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师傅!求你放过我罢!” 裴枕一低头,目光淡淡的凝视着娇艳的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在跳,可外头的那些人不走,势必是要使用上更龌龊的手段。 裴枕闭上了眼,轻轻触碰在女人的眼睛,“对不住。” 霍枝在他怀中,去觉得她整个人比他还要烫。 屋内里头的气息乱了。 见事成,廖公公心宽不少,吩咐道:“你们几人去把这周围看严实了,可别叨扰了王爷的好雅兴!” 拿捏住裴枕的把柄,却是件大买卖。 廖公公的算盘打的叮咚响,可在斗香之日到来,却发生了意外! - 富贵楼的青色瓦砖墙上落下一个着急的身影,岭南王霍涛在门前踱步:“眼见着斗香的时辰到了,怎么还不见枝枝的身影?你是枝枝的贴身婢女,快将你家县主带过来!” 小怜她去哪里找人?昨夜的事,是霍枝去后山寻那大师傅,整整一个晚上,都了无音讯,夜不归宿。 廖公公的马车到了富贵楼外头,神清气爽,像是一大早捡到了金元宝:“奴才给岭南王请安。” 黄鼠狼给鸡拜年,岭南王扯了扯嘴皮子,道:“廖公公快进去坐。” 廖公公见岭南县主不再,问道:“怎么,你家县主的身子又不好了?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这可怎么成,岭南王该是要多多体恤县主,别让她去京城遭罪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占他家枝枝的名! 断不能让他如意,岭南王骂道:“去京城,是伺候圣上的,听着廖公公的意思,是觉得这位圣上德行不够,不能被万民所敬仰?” “岭南王你!”廖公公面色跨下来,这顶黑锅可戴的不轻。 “本王我怎么了?” “岭南王你不可放肆!”廖公公跳着脚,早知这些流放之地出身的人,没礼数。 “到底放肆的是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奴才!”岭南王不伺候这位廖公公了,扑头盖脸一顿骂:“想在百年前还是霍家的天下,先帝的夙愿就是能够与霍裴两联姻!是我们霍家一直不屑做裴家皇后!拿乔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廖公公被骂跑了。 等人一走,岭南王放下狠话,“今日就算是霍枝死了,也要死在富贵楼!” 快马加鞭回了王府,正冲霍枝的闺房而去。 小怜却是害怕的很,县主根本没有回府,等王爷踹开了门,见不着人,又该如何是好啊!她挡着岭南王:“王爷,县主真的身子不舒服。” “霍枝!你莫要再装病!爹爹要是再信你那套说辞,就是狗!” 岭南王抬起脚,一脚踢开房门,热烈阳光撒入昏暗的闺房之中。 在那床榻之上,似乎是有个身影,看得小怜差点心都跟着跳了出来,扑过去,一顿好哭:“县主!” “霍枝!你给本王从床上起来!” 等见着了霍枝,歪歪斜斜躺在床榻之上。 岭南王脸色大变,瞧着自家娇养的女儿,脸色素白,眼睑下还有一道浅浅的青影,这哪里是装出来的。 “爹爹。”霍枝抬起眸子,憔悴的,轻轻的喊了一声。 他着急了,连忙问:“这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霍枝脸色差的不行,她不语,指了指案上的香粉:“女儿今日怕是出不了门,这香还请爹爹送去富贵楼,和白芷姑娘斗一回。” 岭南王借着巴掌大小的香匣,一口气没提上来:“枝枝,你这是熬了一宿连夜做出来的?” 是熬了夜,可这夜和爹爹口中的夜,不经相同。 兴许是岭南王离的远,没有闻出来她身上还沾着一丝别的香气,欢宜香旖旎。裙摆之下,还有一些想入非非的痕迹,是昨夜留下的。 但她却也不觉得疼,只是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这些琐碎小事。 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岭南王,霍枝道:“女儿是岭南县主,当有这份责任,爹爹快些去,免得晚了时辰丢了岭南的脸面。” 这话很是耳熟! 岭南王感觉到脸面被狠狠的扇了个巴掌,转身走了。 霍枝见着爹爹走远,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倒下了。 “县主,你昨夜。”小怜上前去扶着她,被霍枝挡了挡。 她倦怠之极:“先不必说这些,去打热水,我要沐浴。” 等热水到了,县主却没有让小怜进屋子,说要自己洗漱。小怜是越想越不对劲,“难道,在昨夜,县主的事成了?”
第10章 进笼 今日的水并不烫人,霍枝胸口却有无数大大小小绵密的气泡,被堵满了。 她在水下憋着一口气,窒息的火辣感,随之而来,在最后一瞬,从水下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着,这感觉又和碎叶的不同。 她的眼,充满了雾气。 水滴落在浴桶里,就氤氲成水波纹,鲜奶般的腰上有个明显青紫印记,好像是被人掐出来的。霍枝把自己的指尖对上去比了比,大了一圈。 是他的拇指。 和自己做的那些梦,是不一样的。夜幕之中的甜腻香气,北风在山谷里吹,咯吱咯吱色拍打着门窗,男人轻轻碰了下,“施主,今日之事,全当我对不住你。” 他倒是不自称贫僧了。 屋外似乎是有人在走动,但混着风声,听得并不明确。 两人睡在地上,他翻个身,顾全不让自己受凉的这份心思,霍枝知道的,大师傅看似无情,却处处照顾她。 “大师傅,你的俗家名字是什么?可否告诉枝枝?” 即便是这样,他似乎还是不想说。 两道视线,在黑暗中迎上,裴枕低声问她:“施主,地上凉,你若是走不动,我抱你去床榻上可好?” 一阵潮汐,刚从身上褪去,霍枝不想这么快起来,她见他要起身,忙捏住僧衣,素手压着他的肩,“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这便像是再说,他若是不答应,她就不让他起来了。 裴枕神色微顿,却没有将僧衣从她掌心之间抽回来,“嗯。” “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求得是什么,就应允了?”霍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那你说说看吧?” 她瞥了他一眼,这回不叫施主,改称呼你了。 在此时此刻,霍枝浮在他的肩,只想时间走得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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