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却回过身来:“你这么不情愿,是不是要本王跪下来求你才肯继续走?” 跪下来,那自然是好的啊!霍枝就怕这男人只是随口说说:“我只是肉体凡胎哪里受得起摄政王的一跪。” 话虽说的谦虚, 但她却挑了眉信誓旦旦的看着他。仿佛是在说,你要是真的跪她也绝对不拦着。 “在宫里, 还是请夫人留些面子给为夫。”裴枕打横一把将她抱起来,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夫人若是不着急, 可以回王府后慢慢处置本王。” 她却惊呼一声抱紧他的脖子。脚离了地面,就没什么安全感,霍枝作势就要拿手去捶他:“我可真是没什么眼光, 在一群人里千挑万选的偏偏选了你!” 裴枕也不愿意多做计较:“那我当初又为何看得上你?” “当初?”霍枝咬死他的都有了,“在这儿和我提的当初, 是哪年哪月的的当初。裴枕你自己又记得几分?” “你也从未提过这事。”他虽然失忆记不清, 可这女人记得请啊!但霍枝却只言片语都不打算告诉他。 “提什么, 好好的人都快被你气死了。”女人不耐的说。 裴枕温柔的问, “夫妻本是一体, 本该打开心扉把事情说明白。我就有又一件事不明白,岭南县主的眼界甚高,你为何偏偏选择的不是别的人,而是我。” 哪里是因为她选的他。霍枝, “还不是因为你去爹爹面前提了亲。”又因为那该死的责任感, 想想就是来气。 “只是因为如此么?我不信的。” “爱信不信!”下一瞬,霍枝就真的一口咬下去。 男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 蔷薇花香像是要钻入他的鼻息。一寸寸的思念入骨。 “你若是觉得咬的不尽兴,还可以换个地方。” “不要脸。”她咬在裴枕的脖梗上,一排小小的牙印。当真是气不过,要不是维护他摄政王的脸面,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裴枕却说,“连夫人的心都守不住,要这张脸做什么用处?” “自然是因为我生的美!你这个不守清规的大师傅,可是见了我就走不动道了!对了,你还贪图美色,虽不曾说过一句喜欢却无比觊觎我的身子!” 原来,大师傅这人当真是自己?他低笑,闹了好几天的乌龙总算是解释开了。大师傅,便是那二十四岁时的自己。 裴枕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粉着面。他凑过去,很想咬上一口:“我不信你说的话。” “……” 既然不信,还瞎逼逼。他玩儿她啊! 霍枝:“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想可以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不许。 “裴枕做过的事不会赖。”他已经把脸凑到她跟前了,轻声问:“你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这男人,是不是在勾她…… “这个怎么试?”他总不是在邀她一起睡觉罢。霍枝的咄咄逼人瞬间没了立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裴枕,你脑子发浑了!” 他便摸到她的手腕上,冰凉的掌心贴上了她火热的心。 “我不是不肯信你,只是觉得对不住你。”裴枕轻声说,“我这辈子对不住的人太多,好像越用力强留下的东西,到头来都会留不住。” 那这意思就是,裴枕对她这个妻子有意思? 霍枝慢慢的消化,小脑袋转的飞快。先道歉,后攻心,他说的话可真勾人。 “最烦便是你这个磨磨唧唧的样子。”也不给个痛快话。 衣料擦着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宫女们都不好意思抬头。 裴枕道,“见到你同燕临在一起说话,我心底不舒服。” “就知道你是醋了。” 他也不想瞒着她,自己对她是不同的。霍枝躲了他几天,一不小心就把裴枕所有的念头都给激起来,“我是醋了,不应该么?” 但分明两人已经说好了,这婚就是给外头人看的,他俩也是个约法三章的假夫妻,不在一道睡的。可她怎么听着裴枕的话里,他竟然是改了主意,“人是有七情六欲的。裴枕,你见新婚的夫人在于旁人说笑,吃醋是下意识反应,也正常。” 男人抱着她走了几步,从高高的红墙一路走过去。两个人的体温依偎在一起,冬夜也暖和起来了。 裴枕回忆过往,“小时候母妃曾带我来过这儿,也是像这般抱着我走。” 身体暖了,她就好容易犯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日子过得颠三倒四的,总在那些回忆里出不来才是你最大的问题。” 视线往下,就落到她的唇,想要慢慢的碰上去。裴枕忍住了,“簪子歪了。” “……”她才不傻。霍枝撇撇嘴:“裴枕,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不过我就动手动脚的?” 他盯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 红梅的花瓣落到女人的眉眼上,裴枕腾出手来替她摘掉:“我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在向夫人赔礼罢了。” 他嘴角带着笑,把那片花瓣含进嘴里。看得霍枝目瞪口呆! “又吃花瓣?”霍枝算计了下,就是自己看过的裴枕吃花瓣,便是有那么一二三四次了。花瓣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让他如此沉迷。 “花瓣上有你的气息。”本就是件雅事,裴枕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 霍枝却沉下脸,“好生无礼。” 她嗔怪的看他,心里却小鹿乱撞!伸出指尖,去擦掉男人嘴角的花枝。 “真是个呆子,这花瓣哪里有我的滋味好。”小声嘟囔一句。 裴枕懒洋洋的替娇妻接着说,“夫人说的是,世间之物哪里比得上你甜美。” 简直就像是个抹了蜜的葫芦,居然会开口说话了,她表示极其的不习惯,“裴枕,我不是三岁孩童,你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就是了,我撑得住。” 裴枕说好,“我是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等你与我见过人之后。” 倒像是推推不得,“你总不能在宫里藏了什么相好的?要带来给我瞧?” 手上的腕子紧了紧,他点头,“这人的确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他在她指尖蹭了蹭。 这样的动作倒是显得几分难得的温情来。她哪里要他的赔礼,这男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不懂事的永远只会是自己。 但让自己低他一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到了地方,霍枝才被他放到了地上。 “这一处不是圣上住的地方么?”她还以为他要带去哪里。 李太傅比裴枕记忆中的年迈了许多。一双手是干过农务的粗糙,指甲缝里还有些黑色的污垢无法洗净。但在他跟前却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殿下。” 裴枕听到这一声称呼,他笑了:“这世间上,也只有李太傅对待我如初。不管身份如何改变。” 李太傅的眼尾也跟着有了笑意:“白驹过隙,岁月匆匆。殿下也是成了亲,快要做阿父的人了。” 因着这位老人不喜热闹,在裴枕大婚当日并未参加家宴,却让人送来一副字画以表祝福。裴枕抬抬手,让她上前一步:“这是霍枝,我的妻子。” 这就是教导裴枕读书的李太傅?霍枝上前行了礼:“见过先生。” “你为何叫我先生?” 霍枝瞧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在岭南之地之时,我曾听王爷提起过您许多次。作为王爷在年幼时启蒙,虽然你们相处的时间短,但在他心中您是无可取代的先生。” 裴枕虽有些疑惑,想必那是在岭南之地时候的事。羡慕另一个自己,这种心情他近日体会了许多次。 李太傅听了却感慨良多,“殿下,一生之中能遇到个懂你的人,是何其的有幸。” 扯一扯裴枕衣角,“难道说先生和师娘感情不和睦?”不然,怎么会说如此的话。 的确有一段往事,李太傅的夫人名叫瑟瑟。 说起来呢,他们之间是上一代父辈在世之时就订下的婚约。两人本该是一对青梅竹马,极好的一段姻缘。但李太傅一心考取功名,早早的就离开离开家乡。 李太傅惭愧道,“年少成名,我便轻狂的不可一世。于是乎,一封书信送回家里,我想要与瑟瑟退婚。” 霍枝皱眉,“您看不上在乡中的未婚妻?”真没看出来,李太傅还是这样的男人…… 瑟瑟却是个忠贞的女子,她不顾一切的上了京城来找未婚夫。也是在她的坚持下,两人这才算是见到了面,日积月累里也慢慢培养出了感情。 “第七个年头,我与瑟瑟终于成了婚。”李太傅说到此处,顿了顿。 霍枝沉沉叹息,“这段情开始虽然有些不好,但结局总归是好的吧?” “若是没有遇到我。”裴枕的手牵着她的,久久不肯放,“李太傅与李夫人本该喜结连理,平安的度过一世。” 先皇为了报复裴枕将李太傅的夫人抓起来,整整的虐了三日,这才将人放回来。或许是那群歹人还留有一丝的任性,对李夫人只是皮肉上的鞭笞,并没有做那些恶事。 但于李夫人而言便是失节的大事,她无颜面再见李太傅。装疯就是好多年。 李太傅说,“两人相处切忌不要隐瞒,需得相互坦诚。” 做错事的不是李夫人,她何必为难自己?要是换做她才不会这样。霍枝听完故事后觉得悲情无比,“本不该如此的。”
第79章 姻缘 皇宫的高墙在身后不断远去, 霍枝回头看了一眼。那李太傅似乎一直站在红梅之下,看着他们远去。 “临走前,李太傅嘱咐我要好好珍惜的你。” 马车里, 男人的背影挺拔,气质清绝。 “你们这些男人可是真是怪。”霍枝轻柔的嗓音响了起来。 一路上都是噘着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裴枕回身去看抱着手炉的女人, “你倒是愿意和我说话了?” 这重要么?霍枝抬起手臂,“裴枕, 抱我。” 温柔乡英雄冢。裴枕以前不懂,此刻却是懂了。 他靠过去, 揽上她的肩膀。娇嫩的肌肤就贴上来,她说,“我以前总是觉得两人的欢愉才是最紧要的事, 那些个身份地位都不必太计较。” 裴枕将下颌骨落在她柔软的黑发,“嗯。”他认真的在听她说话。 “所以在岭南之地我对你的来历, 也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她垂下眼去, 眼睑下落下一片青色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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