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她凑到裴枕左耳,耳廓之外,热气轻吐,“大师傅,我希望在入睡之前,听到你叫声我的名。” “你求得便是这个?” “这已经很不简单。”像是跨越她和他之间色一道坎儿。 她还真当是孩子心性。 但她若真是把今夜当做把柄,对他做了纠缠,或许他,有些东西快的让人抓不住,就逃的无影无踪,裴枕说,“你可以求些别的,要的更多。” 少女的眼,“我只要这个。”她只要他。 裴枕哽咽了喉,被她磨得不行,只想让红唇赶紧闭上,反手捂住她的唇,压抑的喊了一声,“枝枝,别吵。” 他那手指先前碰过些什么,居然此刻触上自己的唇,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冲击!霍枝再胆大,也只是没出阁的女子,哪里经得住。 却又总觉得他的这一声枝枝,好听得紧。 让霍枝顾不得颜面,忘记了自己是个县主的身份。原来男女之间的相处,并不在意身份悬殊,她在他跟前,也总是将身段放的低一些,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霍枝喜欢他叫她的名,若是每一夜,入睡,都有他在身侧。 “县主,您洗好了没?”小怜看了一眼时辰,自从霍枝进屋子后,她就担忧的不行。 霍枝举着手里的小盅,燕窝红枣气味甜腻,闻的她腻味。 身旁小怜低声劝了一句,“县主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再端起来,这甜香散在鼻翼之间,就让霍枝想起昨夜的欢宜香,和男人低低的喘,其实她也明白,昨夜其实并没有做成。 大师傅让自己叫出声,或许有别的用意。 “县主?”小玲的手晃了晃,出声问,“可是想吃别的?” 霍枝思绪回笼,“不必,你去将昨夜在后山石洞之内抓到的女子带过来。” 小怜还真的将那人快忘了,五花大绑将人带了上来, “掂量掂量的身份,想清楚了再回话!” 带上来的女子低眉垂首,被关了一夜吓得不行,“奴婢什么事都没做!” “你是没做成,但是被王王府侍卫抓住,有心无力罢了。”霍枝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此人是流民身份,拿了他人钱财,替人办事。 若不是岭南王府偏巧抓了人,那神尘大师傅,不得被她败坏了名声? 霍枝摆了摆手,道,“好赖话听不懂,就让送去衙役受刑,等会说话了,再带来本县主身边。” 落到衙役手里,哪里有姓名在,那女子尖叫一声,“县主饶命!奴婢唤作月娘,是清清白白的岭南村民,家中有几亩田地,种地为生。” “休的胡说,好端端的农民良家,怎么就要做这些事?”小怜也是流民出身,最看不惯这些有手有脚,却整天胡话的招摇撞骗之人。 “奴婢说的是真的!” 月娘双手挡在胸前,“家中土地受了飓风,本该收成的菜全被水淹了,一个铜版都卖不出,偏巧阿爹的病犯了,着急的不知怎么好,这时候有个穿着华丽的贵人来了家中,说只要我为他们办一件事,就会给爹治病,还会给一大笔银子,把家中吹到的茅草房都建起来!” 霍枝听着,倒不全像是作假,若真是如此境况,这月娘也只是为父卖身。 她让小怜把月娘手中麻绳解开,“那事成了以后呢?那人可还对你吩咐了什么?” 月娘摇头,“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视线给盯着,像是被冷水浇透全身。 霍枝淡笑,“也不用送衙役了,直接丢到太仙寺后山喂狼罢。” 美人薄怒,一撇一笑都是精魄。 要人性命。 “县主饶命!”月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送到她跟前,“那人走之前嘱咐,若是大师傅不从,就再给他喂这饮春醉。” 霍枝面色没有波澜。 那大师傅的身份或许另有隐情,这引春醉的瓷瓶,手感温润,是大有来头的东西。 “县主,是不是要再往下查一查?”小怜问,“便算是了县主的安危着想。” “不必了。” 霍枝却将饮春醉放到妆匣子里,眼眸里已经清明,似是做出了决定,“我与他而言,也是有目的的接近,那月娘为救父卖身,而我亦是为了自己。” 先前困惑,现在理智回神。 人人都有故事,那大师之前从何处来,又为何到了流民之地的岭南,又惹上此等麻烦,对方看来是要他身败名裂,定然也是有他的不得已。 霍枝嘱咐道,“送月娘离开岭南,告诉她,她的家人,王府自会安排。” “县主仁厚。” 她背过身去,觉得乏得不行,“我只是在想大师傅以前一定吃过不少苦,我能帮就帮一些。” - 太仙寺后山山脚,发现一具女尸。 本以为江左王要遁入空门,真从俗家弟子,做了入门弟子,没想到今生还有用得着黑兵卫浮云的一日! “王爷,这怕不是被廖公公灭了口,来个死无对证!”浮云得了裴枕的信号,上了山。 “女尸?” 裴枕的心里裂开一道口子,他侧过头来。 “王爷可是觉得,是那夜的女子?” 这问题怎么能来问他,他和那女子枝枝,不过是见得几面。如何也想不到,前夜还在他怀里娇声,如今却坠入山崖。 她的愿望也不过是,让他叫她的名。 枝枝。 在门窗禁闭的屋子前,她似是懵懂未知的山雀,被他在掌间把玩,裴枕听到她的叫声,何曾不是忍的辛苦。 裴枕转过身去,肩膀倾斜似是千斤重:“人不能无缘无故的没了,查下去。” 浮云领命,“是王爷!那廖公公那里?” 既然事情是因廖公公而起,那也得给死人有个交代,一个都逃不了。 裴枕望着金茶花的枝叶,一言不发。 富贵楼斗香,廖公公输了,他和岭南王不欢而散。一回驿站,就又被送了个大礼,匣子里是宝宝用的金镯子,是他出京城前给小外甥的见面礼! “江左王人不在京城,但耳目众多啊!” 这不是指名道姓的敲打。 廖公公捏着小金镯子,“底下的蠢人,又怎么他老人家了!” 他被岭南王托着,都还没来得及找裴枕。 “回公公,那派去的姑娘,坠崖死了。” 廖公公一时没反应过过,问:“哪个姑娘?”与他们宦官,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节骨眼提起来,倒还真是有一位。 下了欢宜香的那一夜,和江左王在一起的农家女。 “死了便死了,难道他江左王还要把这账算在本公公头上不成?”再说了,裴枕和那乡野女子不过就是一夜的露水姻缘,死了人,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 想着想着,又觉得这事难搞的很,江左王可不比圣上薄情。 听闻他军里那些跟过他的将军,在战场上殉了,留下个孤儿寡母,裴枕都是一略安排了,逢年过节了还会去见一面。 那女子虽然是落水姻缘,但对裴枕而言也是姻缘。 这人活着,还能为廖公公,反而,人死了倒成了极其难办的事情。 廖公公捏着手里的金镯子,这事倒是不好办,嘱咐一句,“人家姑娘倒是比你我兄弟几个福气好,人那得把眼睛长在心里,要跟对了人,得嘞,好生给那姑娘下葬。” 呵,男人,什么高洁清贵,凡是沾过身子的就忘不了,江左王爷不例外!
第11章 逢她 昨夜后半夜下了场雨,今早起来算不得热,倒是多了好些烦人的蚊虫。 裴枕觉浅,睡不得两个时辰,就起来抄经书。 等到日头洒遍林间,山雀叽叽喳喳的醒了,他才停下小笔。 “王爷,您可是醒了?”浮云被传唤上山后,就给自己找了个住处,好死赖活的要留下来,前头几个月裴枕了无音讯,他真是怕了。 若是王爷有个好歹,他怎么和兄弟们交代? 呃,现在就已经不好交代,浮云才知道,王爷不但被太仙寺的僧人找过麻烦,还被廖公公那样的混账东西给算计了! “王爷,浮云是想明白了,等会儿老主持来了,我就去求老主持剃光个头,和王爷一同归入佛门!” 浮云一边说一边抬头看裴枕神色,王爷最不麻烦他聒噪,想必又要被训。 但这回裴枕面色淡淡,倒是没嫌他话多。 就是见他老人家,似乎是看着林间的山雀,浮云问,“那几只鸟好是闹腾,王爷若是觉得烦,浮云去给您打下来!” 裴枕凝视看了一眼,“你嫌它们吵?” 这话从何说起啊!浮云挠了挠后脑勺,他还不是为了裴枕着想,“王爷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 他虽嫌,但也不会说出来,更不是想让她死。 裴枕将人赶出去,坐到了书案前,外头的山雀撒欢的叫着。 房内已经没了那夜的欢宜香味儿,他提起细管笔,桌案上放着已经干瘪的野果子。现在也不喜欢山雀,只是难免看到这些,就想到了一人,是枝枝。 那日清晨天还未亮,裴枕送她出门。霍枝踩着轻盈的步子,快活的不行,“我自己一人能走,用不着送。” 裴枕低头看她的脚下。 两人昨夜其实并未睡一张床,后来,也没说什么话。裴枕出门前,让霍枝将自己的脸兜住,避免后山有人见到她的脸, 霍枝自小娇宠,是有些小脾气在身上的,她这么早被人推醒,整个人都带着刺:“大师傅,是觉得天亮了,就不想见到我的脸?还是因为看到我这张脸,就想起了别的事,是枝枝多事,坏了大师傅清誉。” 虽说裴枕在皇室长大,见过的女子也不算少了,却没一个像她这般骂起人来,都带着娇憨的。 按说若是在王府里,她说了这样的话,小怜自会上前来耐耐心心的哄着她起床。霍枝这才有了一些醒意,这里不是王府,更别提面前的大师傅,平时是端着的菩萨。 可话都已经说出了口,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霍枝窝在床上是一动也不想动。 裴枕也没和小姑娘相处过,不知她怎么忽然的不高兴。 听了她方才的那一席话,更是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回,比往岁上战场,排兵布阵还要难一百倍。他只在一旁默默的备了一些野果子,等到霍枝觉醒了,肚子里也消了气,她见着裴枕不理她,也就自己慢吞吞挪过来,“大师傅,这布这么丑,你真的要我裹在头发上?” 见他不理自己,就扯了扯裴枕的僧衣。 裴枕这才淡淡的和她说:“这原先是你掉落的发布,你是否觉着被那些人碰过不干净,放心,我已经江洗过了。” 他亲自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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