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每个月末,提醒朕给你量身高。” “......遵命”郁尔有些困惑,“陛下是将奴婢当做猫儿狗儿养了么?” 皇帝垂眸瞧她,冷不丁道,“确实像一只幼猫。” “......” “你正长身体,朕让御膳房多做一些你爱吃的荤菜。” 萧易早几年已决定茹素,朝臣几番劝说,他才松口,允许御厨在他每日的膳食中加上点荤腥,也吃得不多,如今倒是要下令多加上几道。 如此试膳小半个月,郁尔觉得自己的伙食比后宫妃嫔都好,她将每日陛下赏赐的荤菜偷偷拿给凛吃。 月末,萧让从外省剿匪回来,面见皇帝。 不巧,他进宫的这个时辰正是皇帝午膳之时。父子俩感情不深厚,皇帝只道让他在外等候。 直到午时过半,郁尔端着盘烤羊肉从御书房出来,心心念念的都是赵林风,压根没注意到门口的萧让。 萧让眼看着娇小的身影从眼前经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殿下?陛下传你进御书房。”清姿话没说完,眼看着萧让转身走了。 她立即跟了上去,“殿下?” 萧让远远地跟在郁尔身后,见她经过长长的宫道,拐入一座空置的宫殿,还关上了门。 院中亭子里,赵林风架了个炉子,里头是温着的鸡汤。 “今日陛下赏了我一碟烤羊肉,还热着的呢。”郁尔将肉食摆放到赵林风面前,“陛下明明不喜食肉也不喜食甜,他还命令御厨每日做这些,我实在不明白。” 赵林风给她盛鸡汤,“陛下是为了叫朝臣安心。” “那陛下每日叫我带走荤腥,是为了骗朝臣们说他每日都在进肉食?”郁尔顺着他的话联想,“明明无上尊贵,连吃食都不能随心所欲。” “君王的心思,并非我们两人可以揣摩的。” 郁尔端起汤碗抿了一小口,“真好喝。” 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院门被从外狠狠踹开。 “你们好大的胆子!”萧让训斥道。 郁尔起身,“三殿下......”多日未见,他还是这般凶神恶煞。 “谁准许你们私会?”萧让质问道,一双戾眸盯着赵林风身边的郁尔。 “什么私会?”郁尔皱眉,“不过是一起用午膳罢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三殿下,请你自重。”赵林风也早已经看不惯萧让。 萧让眼底怒火横流,在他离开皇城这段时日,这俩人已经这般亲密,“父皇说过,不许你一个小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 “三殿下!”赵林风挡在郁尔面前,“奴才们并非私相授受,只是一道用午膳罢了,宫里并无规定宫女与侍卫不可来往。” 萧让眼看着郁尔躲在赵林风身后,“父皇自有定夺!” 他现在就想皇帝下令,宫女不可与侍卫说话!不可一道用膳!不可同行!统统都不许! 萧让转身愤然离去。 郁尔心急,这罗刹肯定是去向皇帝告状了!
第17章 ◎十下戒尺,手摊开◎ “诶......”郁尔心急如焚,追了上去。 宫道上,她从萧让身后拉住他,“你要去告状?” 萧让被她拉着胳膊,转过身,看她的眼神似要吃人。 郁尔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我们之前不是讲和了么?你为什么还这样呢?我同侍卫一起用午膳,碍着你什么事?” 她揪着他的胳膊,语气很急。 萧让脸色阴沉,他也说 不出为什么!明明她说得对,她与侍卫关起门来吃午膳确实不关他的事。 若非要说出个理由。 “谁叫上次赛马时,你为他喝彩?!”萧让怒道。 他怎么这么小气记仇,郁尔恼火,又怕他真冲到皇帝跟前告状,“那下一次宫里赛马,我为三殿下你助威喝彩行不行?” 她手掌捏着他的衣袖。 她在哄小孩?萧让依旧恼火,但她这三言两语,他又回到理智边缘。 “谁要你替我助威!”视线落在远处朝着他们走来的赵林风。 挥手臂甩开郁尔,转身走了。 他心里的念头就是去父皇面前,将方才所见所闻和盘托出,要父皇下令宫里的宫女侍卫不许私相授受。 对,如此一来他再也不会因那个小奴婢而恼火。 御书房里,皇帝等待已久,“方才去了何处?” 萧让眉宇之间盘桓戾气,眼瞳失神,还想着方才的事情。 “儿臣方才、” 难道真的要告诉父皇么? 父皇会怎样?下令责罚那个小奴婢? 如此一来,她必定又会恨他了。 终究无法说出口,“儿臣的奏疏方才落在偏殿了。”他将奏疏递上,开始汇报剿匪之事。 其实这不过是一桩小得不能再小之事,皇帝却听得仔细,时不时指出他做法不足之处。 “朕听闻你手下士兵折损十多人,是你贸然激进所致。其实你明明已经了解敌情,有必胜的把握,何不耐着性子排兵布阵?”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矮几上煮着茶,萧让却分神了。 这倒是让萧易诧异,这个儿子最是叛逆难管教,平日训斥一二他必定会跳起来反驳,“怎么?受伤了?” 萧让摇头似有心事,“多谢父皇关怀,儿臣无碍,儿臣受教了。”他恭敬退下。 萧易冷眼看他落寞离开,少年满身的反骨似被粉碎,唯余一个挫败的背影,浑然没有剿匪成功的喜色与傲气。 他将手中茶盏放回木几。 此时清姿进殿,“陛下,奴婢有一事禀告。” *** 今夜轮到郁尔司寝。自她进御书房,皇帝始终伏案练字,一句话都不同她讲。 她攥着墨条研墨,委实如履薄冰。 萧易的字不似他外表那般温润,他落笔铿锵有力,铁画银钩。 郁尔能体会到紧绷到窒息的氛围,君王心中有怒,可她又觉得他不至于因为她与赵林风之事发怒。 如此一走神,手上力道没控制妥当,一台端砚从御案边坠落下来。 伴随着一记刺耳的碎裂声,落在砖面上四分五裂。 “......” 郁尔攥着墨条,一双润眸骇然睁大,无措地后退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宫规森严,摔破御用贵重之物,杖责二十。 更何况这珍贵的御用端砚。 郁尔深知这条宫规,慌神去捡碎片,口中求着皇帝恕罪。 “既已破碎,复拾何用?”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郁尔仰头,君王身影颀长,眼底盘桓着沉沉的怒意。 “奴婢该死。”郁尔直起身子跪,“求陛下责罚。” “你今日,心不在焉。”他道,“为何?” “奴婢......”她一双柔荑紧紧攥着抵在膝上,身子微微发颤,湿润眼眸转了转,“奴婢感染风寒。” 君王身着广袖素袍,狭长眉眼漠然,如巍峨雪山一般立在她身前,叫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郁尔心间慌乱,自从她来御前伺候,皇帝一直待她很好,这也给她一个错觉,或许他不会罚她了? “去将书架上的戒尺取来。”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郁尔征征站起身。 一把朴素戒尺放置在墙边高高的书架上,她踮起足尖取下来交到皇帝手里。 唯有书院夫子惩罚学生或家中长辈惩罚小辈之时才用戒尺。 “你今日犯错,朕罚你十下戒尺。”萧易将戒尺攥在掌心,“手摊开。” 郁尔耷拉着眉眼,颤颤悠悠伸出左手。 明明戒尺比起鞭子打得更轻,为何她心跳得如此之快。 “双手。” 郁尔眼神纠结,摊开一双手掌举到皇帝面前。 啪-- 戒尺在空中挥动,用了三分力道。 郁尔知自己不能躲,偏偏手掌已经藏到背后。打鞭子是在背后,打戒尺却在眼前,所以她本能地躲。 她这样,惹得萧易更怒几分。 抬手攥紧了女孩纤细的手腕,绷着下颚,戒尺重重落在她的掌心。 这一次他不留情,力道更大。 呜....... 她泪水落下,掌心好疼。 十记戒尺受完,软绵绵的手掌通红。 少女身形被男人高大体魄衬得娇小,她忍不住呜咽,比打鞭子还疼。 萧易握着戒尺,“告诉朕,你犯了什么错?” “奴婢不该打碎砚台,奴婢以后一定小心。求陛下息怒。”郁尔道。 萧易立在她面前,听她继续说谎。 “很好。”半响之后他低语,手中戒尺扔到案上,“出去。” 翌日郁尔再见赵林风时,对方一眼看出她哭过,询问缘由,她和盘托出说自己打碎了皇帝的一方砚台。 赵林风替她心急,他知道那一方御用端砚多么稀世珍贵,按照宫规惩罚更重。 “是不是很疼?”赵林风托起她的手掌,“下午我去御药房帮你拿药膏。” 郁尔泪汪汪,但又想到自己每次受伤,凛都会赠她药膏,心里暖融融的。 二人在廊下说了会话,到午膳时分又不得不分开。 郁尔依旧要去御前试膳。 她掌心肿着拿不住筷子,皇帝却好似忘了昨夜发生之事,要她连着将所有的菜都试了一遍,除了一道卤牛肉与一道素菜。 郁尔吃得好饱。 试完了,皇帝抬手执起象牙箸,夹起面前那盘素菜。 “......” 郁尔盯着皇帝,他只吃素菜,不吃其他御厨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 偏偏这道素菜还是他没有让她试过毒的,实在匪夷所思。 午膳结束,皇帝还允许她端走那盘卤牛肉。 “你一会回来替朕研墨。”皇帝声音沉静。 还允许她研墨?皇帝真实不记仇。 她抽出空挡将卤牛肉送到凛手里,而后才折返御书房,决定以后要好好表现。 今日她格外认真,新砚台依然是一方端砚,若再打碎,小命不保。 “朕赐你的御膳,你每日都吃得完么?”萧易问她。 郁尔点点头。 “不分给旁人吃?” 她只分给赵林风吃,可不敢说实话。 郁尔摇摇头,“不分给旁人。” 萧易翻阅奏疏,不再言语。 半响,皇帝幽幽道,“那就好,方才御膳房来人禀告,御膳房试菜的太监中毒了。” 啊? 郁尔抬眸,神色呆愣。御膳被送来之前,膳房的太监也会先试一遍毒,然后再由她试。 “查了,御膳都无碍。”皇帝道。 其他膳食都查出来无碍,那么......那碟子被她端走的卤牛肉里会不会有毒? 遭了,凛! 郁尔转身早要走。 男人攥住少女纤细玉腕,寡淡眸光凝视着她,“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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