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风说,若她答应,过几日就挑一个好日子去她家下聘。 下聘? 郁尔从未想过自己会成婚。 “他来找你说了什么?”萧易立在书架前的梯子上,亲手整理书籍,知道赵林风来找过郁尔。 与凛成婚这件事......她当然愿意!那可是她一直都喜欢着的凛啊!虽然她以前一直当凛是个温柔的大姐姐,但既他是男的,与他成亲之后两人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啦! 郁尔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仰起头看向皇帝。 “陛下,你曾说过若我可以与赵林风成婚,你会提前放我出宫,这句话还作数么?” 萧易身着广袖素衣袍,立在扶梯之上,面庞如玉,一头青丝以玉簪束起,袖口垂坠在手肘处,露出筋骨分明的手臂。 他听得很清楚,素手扶着梯子,居高临下,垂眸看向站在梯子边的小女孩。 一如既往的喜怒不行于色。 手中拿着的书却在此时坠落下来。 郁尔仰着一张瓷白的小脸看着高处的男人,她心里怦怦直跳,睁着水润明眸,发丝长及腰身。 哎哟。 书册不偏不倚,就砸在她头顶。 郁尔抬手捂住额头,疼死啦。 *** 郁尔蹲下捡起书册,抬手递给木梯上垂首站立的皇帝。 他脸色近乎苍白,就如此看着她,“你方才说什么?!”不难听出斥责之意。 “赵林风来找奴婢、说他父母同意我与他的婚事.....”郁尔声音渐渐弱,萧易绷着下颚,眼神渗人。 “你今年不过及笄,就想着嫁人?”男人声音恍若落入冰窖。 郁尔心颤,但她也不知为何会恐惧,“女孩子及笄就可以嫁人啦,而且是陛下自己说的......若赵家同意我与赵林风在一起,你会提前放奴婢出宫。”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 苍白的指骨捏着扶梯,“你们不是已经一刀两断?如今他三言两语,你便忘了之前哭成什么样了?你的感情就如此廉价,心意任人践踏,给你个甜枣你就又好了?” 字字锥心。 郁尔小脸纠结,“可是他的心意也是真的。之前不过是受家里约束。如今他家里同意了、” “那你可曾想赵家人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他近乎怒斥。 为何?答案呼之欲出。 “朕将你父亲调回皇城了。”萧易道。 郁尔手里的书册落了地,眸光纠结地瞪着皇帝。 皇帝缓缓步下扶梯,来到她面前,抬手揪开她的手腕,“赵林风知你身世,故而又回过头来找你求和。你父亲如今高居礼部尚书之位,是赵林风父亲的顶头上司!” 再直白不过,人家不过看重她的家世罢了! “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嫁给他?” 郁尔紧锁眉头,她只是想与凛重修旧好,像以前那般。 “你这般年轻,涉世未深,你知道何为真心?”萧易问她。 郁尔思绪凌乱,那她该不该拒绝赵林风? 不、她依然想同凛在一道,“可是陛下,除了他,无人爱我啊。” 少女眸光含泪,神情可怜。 “你怎知没有?!” “奴婢自小不受父母疼爱,外祖父倒是疼爱我,可是陛下忘了?是你下令将我外祖父关入牢房,他才病死的。” 她眸光较劲,提醒皇帝,他最没有资格管她爱谁。 萧易眸光含戾,在骤然之间仿佛被人戳了脊梁骨。 确实,他并无资格管束她,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企图管束谁,何须论有没有资格,他手中掌着无边的权势。 萧易不再与她争辩,拂袖转身走向御案。他传唤禁军统领,三言两语命令他将赵林风从御前调走。 郁尔在边上听着,无可奈何。 甚是疲惫,这明明是她与赵林风之间的事,为何总之她与皇帝争论不休。 “奴婢也不见你这般管束过皇子们。”她愁容满面地控诉。 萧易翻书的动作略微一顿,眉眼之间怒火横流。 “郁尔。”他清晰地唤她的名字,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你可知道以罪臣家眷之身入宫,若朕不开恩,你一生都无法离宫?” 郁尔红着眼睛瞪着他。 *** 赵林风被调去看守宫门,与御书房距离甚远,见面不难,只是不能再像从前一般共进午膳。 这一调动在赵家人看来,必定是郁尔的父亲凭借权势为女儿报仇。 次日王氏进宫找郁尔。她料定郁尔依然对赵林风有情,又觉得郁尔性格柔弱,故而姿态并未放得太低。 “郁尔你向郁大人告状,出了这一口气也就罢了。将来你总是要嫁入我们赵家,赵林风是你未来夫君。若成亲那日他依然还只是个宫门侍卫,你脸上也无光。我限你三日,若我家风儿还未恢复原职,那你与他的婚事,我与风儿的父亲还要斟酌斟酌!” 郁尔解释,“将赵林风调去守宫门的是陛下,不是郁大人。而且,他从未养育过我,我与他也早已经断了父女情意。” 郁家的事情,王氏也已经打听清楚了,无论如何,郁尔高贵的出身无可改变,倘如迎娶她过门,将来家中男人的仕途必定坦荡。 “我是你未来婆母。你也不必欺瞒我。陛下怎么会管你们俩的事情?必定是郁大人去御前诉苦了。” “......” 郁尔很苦闷,谁给谁听,谁都不想相信是皇帝为难他们二人。 “今日是太妃忌辰,我还得去福宁殿上香。不奉陪了。” 王氏当下就恼火,“我是你未来婆母!你竟敢这般无视我!站住!” “给老太妃上香是陛下的旨意。”郁尔如实说,“若耽误了,陛下定会降罪。” “别动不动搬出陛下来震慑我!” 郁尔撇下王氏走了。 她已经许久未曾踏入福宁殿,皇室宗亲上午已来祭拜过,贡品摆满正殿。 其实她之前来福宁殿,除了与凛交换信件物品之外,也会在老太妃牌位前同她说说话。 她上完香,步入内室扫尘整理。 最后来到衣柜前,柜门微敞着。 鬼使神差般,她将其打开。 不知在期待什么。料定里面空空荡荡。 既她与赵林风已到了这等地步,他必定不会再来此处交换信件,有什么话当面说便好。 可是这段时日,她还是觉得有落差。 凛会在信中说夕阳、说星空、说路过他窗口的花猫、说他繁忙、说他这日吃到一道好吃的膳食、说细腻的心事,诸如此类微不足道的事。 她能从他信中从察觉到他时刻变换的心境。 郁尔的回信中也会写在御花园闻到的花香,说周遭的人情冷暖。而且凛但凡在信中提到的食物,必定也会给她捎带上一份。 她与凛深切地体会着彼此的喜 怒哀乐,几页纸,她们似乎融合成了一个人,她似乎能闻到他信中所写花香,相信凛也一样。 赵林风之前是对她很好,可是这样的好,与那个与她交换信件的凛是不同的。他不会询问她的喜怒哀乐,不会询问她每日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还不如皇帝,她站在他边上研墨,他经常会很有兴趣询问她一些琐事。 如有可能,她希望自己从未认出凛的身份,他们还能继续互通书信就好啦。 等等,衣柜里竟躺着一封信! 作者有话说: 皇帝:他来找你说了什么?(让朕听听分手后的小情侣都吵些什么?) 郁尔:我要成亲啦,你会提前放我出宫的对么? 帝吐血,崩。
第22章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郁尔征征地站在原地,抬手将信件拿出,抱到怀里。 眼泪瞬间垂落。 不知为何会哭,瞬间的情绪涌动。 似是等了很久很久,漂泊的船只终于靠岸。 她的凛回到她身边了。 她舍不得读这封珍贵的信,将其藏入袖中。 今日轮到她在御前值夜。 自从皇帝说了那样难听的话,郁尔又再度不太理会他,照样研墨、照样端茶倒水、侍候膳食,可就是拒接同他说话。 “你依然坚持要同赵林风成亲么?” 今日萧易主动打破僵局。 郁尔负气,“奴婢不敢再说叫陛下生气的话。” 这样倔强的小孩,萧易拿她无可奈何,沉声肃然问道,“今日是太妃生辰,朕一早命你去给太妃上香,你去了么?是不是忘了?” “奴婢记着呢,不止上了香,还仔细打扫了福宁殿。”她气鼓鼓道,皇帝这下没什么能拿捏她了吧? 皇帝幽深如墨的狭长眼眸凝视着她,“有多仔细?” 堂堂君王,竟然如此吹毛求疵? “奴婢将床榻之下,衣柜里都打扫得一尘不染。陛下不信就去检查。”她毫不畏惧。 “衣柜里也打扫了......”萧易眸光暗了几分,“你还是坚持要嫁给赵林风?” 郁尔不敢惹皇帝生气,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帝,“奴婢可以嫁给赵林风么?” 语气谨慎卑微。 萧易训斥的话语堵在唇边,他终是缓缓叹了一口气,“一直在宫里陪着朕不好么?” 郁尔征征站着。 她没有听错,皇帝亲口说,一直在宫里陪着他。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这话若被贵妃或者淑妃知晓,必定会要了她的命。 男人眉眼如暖玉,狭长眼眸轻闭起来。 即使他将她当做女儿养,可两人之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她不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在宫里,她也不愿,终究要嫁人。即使她去过福宁殿,打开过那个衣柜,读过那封信,也未曾动摇决心。 她的沉默,即是回答。 “你下去吧。” 郁尔回自己房间。 从袖子中取出信件,仔细拆开,信比以往都要厚实。 她迟迟不给赵林风答案,他大约料想到今日她会去福宁殿上香,故而写了这一封信想求她原谅? 翻开信纸开始读。 几行之后,少女脸上的神色,随着视线迅速下移而骤然变幻。 难怪如此!!! 难怪她总觉得怪异!!! 赵林风他根本不是凛!!! 信中凛向她说明,说最近御膳房诸事繁忙,顾不上给她写信,但从今日起便清闲了,往后可以每日给她写信,求郁尔不要不理她。信中凛还向她哭诉,说自己将她赠送的玉佩丢失了。 郁尔将信抱在胸口,喜极而泣。 其实她与赵林风的相处中,总觉得不自在。她也从未想过要嫁给赵林风,她喜欢赵林风完全是因为将他当做凛! 如今她也不必纠结了,她的凛就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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