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郁尔欢欢喜喜地去御书房当差。 皇帝这段时日经常招她到跟前侍候,俨然成了御前红人,清姿清漪她们都不敢再欺负她。 正准备跨入御书房,春生大总管叫住她,“郁尔,从今日起,你不必进御书房伺候,只需在殿外等候差遣即可。” 郁尔懵然,“是陛下的吩咐么?” “正是。不过陛下今日命令禁军统领将赵林风调回御前了。”大总管道,“过几日他就会回来当差。” 皇帝终究是放过他们两人。 “......” 郁尔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丝失落。她原本今日打算跟赵林风说清楚的。可是他若调回御前,往后两人一起在御前当差,低头不见抬头见。 开始纠结烦躁了。 代替她侍候皇帝的宫女来头不小。 一晌午的时间,郁尔听身边几个太监嘀嘀咕咕。 这宫女名唤薛彩铃,竟是疏影殿淑妃娘娘的庶妹,淑妃念及君王身有固疾,故而命这位精通医理的庶妹来御前伺候。 明面上说得漂亮,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太子薨逝,薛家方寸大乱,薛淑妃这几年实在不得圣宠,身子也不再适合孕育皇嗣,偏偏皇帝早已不再充盈后宫。故而薛家只能另辟蹊径,寻个借口将这位薛姑娘进宫伺候。 说是宫女,其实就是往龙榻上送。 郁尔心想,既然是这样的情况,自己也确实该给这位薛姑娘让让道。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 午膳时,她听见御书房开门的动静,也终于见到了这位薛姑娘的真面目。 果真如其他宫人所言,身姿婀娜、香肌玉体、楚楚动人,年纪与她一般,正是及笄之年。 君王已过而立之年,足够做这位薛姑娘的父亲了,他如何下得去手? 郁尔正盯着薛彩铃瞧。 “陛下命人、命人去养心殿取一件披风来。”薛彩铃初来乍到,言辞生疏。 这会儿正下着雨,几个太监都不肯去,事情最终落到郁尔身上。 她打着伞去养心殿,取过深色金织羽披风抱在怀里。回御书房时,披风完好,郁尔浑身被雨淋湿。 打开御书房的门。 君王畏寒,这个时节依然燃着兽金炭,暖意融融,薛彩铃不知去了何处。 “陛下,奴婢将披风取来了。”她道。 萧易正站在高高书架前方翻找书籍,回眸见少女立在门口。 浑身湿哒哒的,乌黑的发丝正滴着水,瓷白脸颊上也布满雨水。 男人的眸光懒散而疏离。 “过来,替朕穿戴。” 郁尔抬手抹去眼睑雨水,一步一步走向皇帝身边,踮起足尖将披风盖到皇帝身上,站在他身前。 少女软白的小手揪着披风的衣带。 通身的寒气。 冰凉的指尖无意中划过男人的下颚。 男人眸光扫过些许狼狈的少女,雨水顺着她雪白脖颈流入衣襟。 萧易薄唇轻抿,一言不发。 此时薛彩铃从外面端了茶水回来,她头一天来御前当差,毛毛躁躁诸事不顺,“让奴婢来。” 郁尔已经系好退到一边。 薛彩铃见郁尔浑身湿透,“多谢......”她知道自己来之前,都是郁尔贴身伺候皇帝,如今郁尔被派去御书房外听候吩咐了。 薛彩铃心里愧疚,其实皇帝当时的原话是让太监去养心殿取衣裳。但那几个太监看起来趾高气扬的,薛彩铃便将话传给了郁尔。 “你衣裳都湿透了,先不要出去,免得受凉,我替你去取一身衣裳来。” 郁尔摆手拒绝,“不必,我自己回去更换便好。” “去内室换衣裳。你若病了,朕怕被你过病气。”萧易身着披风,立在书架前道,神情严肃,语气冰冷。 薛彩铃对郁尔投去同情的眼神,君王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温和,听闻郁尔在他身边伺候有多日了,君王待她冷冰冰的。 郁尔等了片刻,接过薛彩铃递给自己的衣裳。 “......” 竟是一条华丽百蝶三彩齐胸襦裙,应该是薛彩铃从宫外带来的,她身为宫女穿成这般,若叫妃嫔们知道就惨了。 可是她又不想麻烦薛彩铃,一咬牙就换上了。 萧易还在书架前找书。 内室的幕帘遮得严实,毫无一丝动静,但他仿佛能听见裙裳落地的声音,明明隔得那么远。 平静如死水的心绪似被彻底搅乱,但高傲的男人不会承认。 到了进午膳的时辰。 传膳的太监在外说花厅里早膳的餐具怎么还未收走。 这该是薛彩铃的活,今日初来乍到难免有疏漏。郁尔穿了人家的衣裳,自然也要有回报,她急匆匆地从内室出去,帮忙收拾花厅。 萧易见一抹艳色从幕帘后出来,还未来得及仔细看,人已经横穿过书房风风火火地奔向了花厅。 御前大太监已经唤来几个小太监收拾,明明是薛彩铃的过失,但人家身份摆在那,不过是进宫做几日奴才罢了。 这顿斥责就落在郁尔头上了。 郁尔一边帮忙收拾,一边挨着训斥。大太监这是做给皇上看的,生怕皇帝治他御下不严的罪。 君王一日三餐最准时,传膳的宫女鳞次栉比候外头,萧易已经踏入花厅。 “陛下”大太监战战兢兢地收声,“奴才马上吩咐传 膳。” 原该侍膳的薛彩铃也不知去了何处。 “你留下给朕侍膳。”萧易叫住正抱着碗筷往外走的郁尔。 “是。” 萧易抬眸,今日正式看她第一眼。 少女换下素色宫装,身上这件轻薄的裙子色彩艳丽,齐平的襦裙领口很低,堪堪遮住少女胸、脯。 她及腰的发丝还滴着雨水,水从锁骨落下,淌过凝脂雪白的心口。 薛家人要将女儿送到龙榻上,自也做足准备,进宫时抬了满满一箱的衣裳,这条香云纱裙便是其中之一。 萧易靠坐椅背,“你今年十五,朕就当你是普通宫女,再过十年才能出宫,若赵林风守十年宫门,你们互不想见,你所谓的真情能维系多久?” 冷冷的声音自花厅响起。 郁尔侧眸看向皇帝,手里的筷子险些拿不稳。 “放心,朕没这么卑鄙。”萧易接着道,“朕将他调回御前,你们可以日日夜夜相见,但天下的情侣多数都会成怨偶。朕看十年之后,你还想不想嫁给他。” 郁尔皱着眉头,她这一上午又是冒雨替他拿披风,又是收拾碗碟,伺候他用膳,合着君王不但未赞赏她办事牢靠,还这般讽刺挖苦。 她喜欢谁,同谁成婚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郁尔气恼,抬手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东坡肉到皇帝碗里。 君王茹素,更别说这般油腻的肉。 皇帝狭长的眼眸微眯了那么一下,接着视线向上抬,若是旁人见了必定瑟瑟发抖,郁尔这会儿气都来不及,“御医说了,陛下若想养好身子,也得多进荤食。” “朕的身子好得很,把这拿走。” 她又给他夹了一块,“陛下已经数月不曾去贵妃娘娘宫里了。” 这话乍闻之下平平无奇,细品之下......萧易眼底骤然泛起狠厉之色。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萧易:再说一遍! 郁尔:你不行!
第23章 ◎你脸红什么?!◎ 薛彩铃去沏茶了,她不知道此事可以交代给门口的太监办,这会儿急匆匆地回来,接过郁尔手中的象牙筷子侍膳。 “奴婢告退。”郁尔着急离开,皇帝看她的眼神简直要杀人。 有外人在,萧易缓缓平下气焰,“站住,你去把御书房的地擦干净。” 她身上低落雨水弄脏了御书房地面,确实应该她擦,郁尔领命。 “一块一块给朕擦。”萧易缓缓道,语气寡淡,但细品之却是咬牙切齿。若非薛彩铃在此,他倒要问问她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当他好脾气么? “擦干净了,若叫朕发现一滴水,朕就罚你。” 郁尔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身上还穿着薛彩铃赠她的艳丽三彩裙,像个清纯可爱的年画娃娃,神情倔强,“奴婢遵命。” 她是被吓唬惯了的,倒是边上那正在侍膳的薛彩铃吓得一哆嗦。进宫前父亲说陛下脾气温和,她才来这第一天,就知道绝非如此! 下午,郁尔空着肚子跪在御书房地上,一块一块的擦拭地砖,萧易依然站在整面墙的书架前整理书籍。 薛彩铃初来乍到,进进出出忙得好似无头苍蝇。 路过郁尔时朝她投去同情眼神,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顶替了郁尔的位置,郁尔才这般凄惨。 “你是不是生病了?”薛彩铃见郁尔小脸红润得不太正常。 郁尔确实有点晕乎,“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有人关心她,心里好受不少。 薛彩铃伸手探了探郁尔额头,“你在发烧!” “无碍,是殿中碳火炉烧得太旺。”郁尔摆摆手,觉得薛彩铃人太好了。宫里人人都只求自保,除了凛,无人待她这般好。 “陛下,郁尔在发烧!我、不奴婢去请御医来?”薛彩铃询问皇帝,她第一日当差,在皇帝面前小心翼翼。 萧易背对着两人在书架前理书,“下雨天不知撑伞躲雨,病死也是活该。” 漫不经心的语气,满是对郁尔的嘲讽。 “还有,你现在去凤栖宫传话,命贵妃晚膳过后来御书房!”萧易吩咐薛彩铃,眼神却似刀似地划过郁尔。 薛彩铃朝着郁尔投去同情目光。 郁尔也不奢望皇帝管她死活。她一个小宫女有什么资格请御医来诊病? 埋头继续擦拭地砖。 此时殿外四皇子萧承求见。 萧承是皇子之中最不学无术的那个,平日里除了抱着美人饮酒作乐,还会寻觅一些古籍献给给皇帝,以此提醒萧易还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萧承跨入御书房,没瞧见远处书架前的皇帝,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郁尔,只当皇帝不在御书房里。 萧承在她身上吃过亏,“哟,在这擦地砖?叫你嚣张跋扈,打我三哥,在我父皇这碰钉子了吧?” 郁尔只低声唤他一句四殿下,继续擦地砖。 “问你话,服不服气?!” 郁尔埋头擦地,她越是不搭理,萧承就越不依不饶,抬脚就踢了踢她的胳膊。 郁尔瞪他,圆鼓鼓的脸上满是不服气。 萧承虽嘴上犯贱,瞧着这小宫女今日的打扮,又觉得好看,不止衣裳好看,这张脸比起之前又好看几分,灵气十足。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你若愿意,我回禀父皇,你跟我回府好好伺候我。”萧承弯腰,揪住了小宫女纤细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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