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身份尊贵的君王啊...... 次日清晨,御驾回銮的日子。 郁尔醒来时屋里燃烧着火炉,她陷在被褥里的小脸红扑扑的。 在她模糊的记忆之中,昨夜她缩在那个温暖而坚实的怀里,男人掌心抚过她微微发颤的肩,她闻着他身上的淡淡墨香。 君王一双手华美无双,白玉为骨冰雪为肌,那般温柔地安抚她。她自小并无父母教养,也极少体会过这般的温柔厚待。 如今再无君王的身影,那件狐裘也不见了,这一切恍若梦境。 郁尔换件衣裳,烧了热水,铜镜之中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帕子浸入装满热水的铜盆,敷到脸上伴随着刺痛。 收拾完自己,郁尔推开房门。 廊柱下站着一个人,一身劲服,不知等她开门等了多久,郁尔抬手就要关门。少年绑着铠甲的手臂把着门,强势地闯入她的房间。 “我昨夜并非想冒犯你。”萧让道。 五十个板子,伤得不轻,但他还是坚持过来。 郁尔瞪着他,“那你为何要扯我衣裳?” 两人眼神较劲,“那夜我以为你勾引我父皇,下手狠了。昨夜我不过想看你伤得有多重。” “萧承将你绑到我寝宫,我并不知情。”萧让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凶狠,但字字句句确实在解释,“若我想碰你,何必解开你的绳索?” 郁尔一双柔荑倔强地把着门,他这几句解释,她稍微想想就想通了。确实,眼前的人身为皇子,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可能对自己有意? 她觉得,比起玷污她,萧让更想杀了她。 “殿下前来,就是为了向奴婢解释这些?”郁尔道,“行,奴婢信你是无辜。你扒我的衣裳也只是为了好心查看伤势。” “你不相信?”萧让问。 “你是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无论你说什么,奴婢都会相信。” 三言两语惹得萧让火大,“我已经同你解释了。” “一个奴婢何需主子的解释。”郁尔道,“即使你将我打死,或者玷污我,我也无处可哭诉。”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 萧让眸光沉沉地凝视郁尔片刻,眼底盘踞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也不知道此次来同她解释,要从她口中听到什么。 “你说得不错,我何必同一个奴婢解释!” 萧让走了。 郁尔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想她知道昨夜自己误会了他,可他的举动很难让人不做反击。 他那个十鞭打得她那样狠,总之,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萧让去了萧承寝宫,心口压着怒火。门口侍卫欲言又止地拦他,他一脚踹开殿门直接闯入内室。 萧承被动静惊醒,与两个妖娆美姬一夜春宵,形容疲惫,睡眼惺忪,“三哥,你起得好早。” 见萧让怒意盎然地盯着他,萧承顽笑道,“怎么,那个小宫女昨夜没令三哥满意?” 他拍醒伏在胸膛上的女人,大方道,“那三哥试试这两人?哎???!!!” 萧让满眼怒火地将人从榻上拽下来,拳头挥了上去。 “你若再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将你腿打断!” *** 御驾浩浩荡荡,趁着天黑之前回到皇宫。贵妃将郁尔叫到跟前问责尺素的事。 郁尔跪在地上,“奴婢一时失察,求贵妃娘娘责罚。” “一时失察还是有意为之?!”韦贵妃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向郁尔,滚烫的茶落在她肩上,杯盏 碎落一地,“本宫听闻陛下罚了你十鞭?” “是......”郁尔满眼惊恐。 “来人,将她按住再打二十鞭。就在本宫面前打!” 若雪与晴空早就对郁尔心怀不满,得了贵妃的命令一人取鞭,一人将郁尔按在地上。 郁尔绝望至极,她背上伤口堪堪愈合,再打十鞭简直要她的命。 “贵妃娘娘,陛下驾到。”太监进来通报。 皇帝回宫第一夜就来凤栖宫,足见贵妃有多受宠,韦如意面露喜色,在殿门口亲自迎接萧易。 若雪与晴空并未就此停下。 既然是凤栖宫的宫女犯错,韦如意自然也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好求皇帝莫要怪罪。 正好让皇帝看着她惩罚郁尔。 “呜!” 若雪狠狠撕开郁尔的宫装,按在她肩头,伤口的疼痛令郁尔再度痛苦呻、吟,她趴在地上,眼看着君王的一方衣角从眼前略过。 他不管她,径直走向木榻。 韦贵妃献奉上茶盏,“陛下,都怪臣妾平日里并未严加管束下人。” 一道鞭子落下,君王眉眼淡然地接过茶,并未往郁尔那里瞥一眼。 “宫女犯错,确实该罚。”萧易道。 郁尔咬着牙,难以置信。 他明明昨夜还将她抱在怀里,一双修长素手轻轻安抚她......大约一切皆是错觉。尊贵如他,又怎么可能亲手安抚、哄她入眠。 “不过朕身边缺了个宫女。”萧易搁下茶盏,眸光含冰,冷冷地望向远处地上那个身躯,一双白皙素净的手掌露在广袖外。 晴空与若雪留意到君王的视线,打得更狠了些。 萧易侧眸看向韦如意,“贵妃宫里可有堪用之人?” 皇帝问她要宫人? 韦如意心中打起算盘,如今储位知争一触即发,若能在皇帝身边安插一个宫女,用处颇大。 “就她如何?虽不太机灵,但至少没有旁的心思。”萧易抬手指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小宫女。 郁尔...... 诚然放眼整个凤栖宫,这个年幼的宫女心思单纯,最好掌控。 *** 隔日,郁尔便收拾包裹去了御前伺候。 她丝毫欢喜不起来,御前七位大宫女,各个趾高气扬瞧不起她,连韦贵妃都要礼让她们几分,郁尔觉得讨生活挺难的。 但有一点好处,她身为御前宫女有了自己的卧房,就在皇帝寝宫边的一排耳房里。 安置妥当之后,她坐下写信。信里她提到自己受了好多的刑罚,身上被打得体无完肤,险些命丧黄泉。郁尔心里怨恨皇帝、怨恨萧让、怨恨贵妃,信中她将三人称作主子,狠狠控诉。 写到激动处,她便不承认自己做错事情,一时颠倒是非黑白,觉得那位权势最盛的主子简直十恶不赦,之后再是向凛一顿哭诉撒娇。她觉得凛也是宫女,平日肯定也受过罚,必定能与她感同身受,回信中也会安抚她。 偷偷进入福宁殿的内室,衣柜里空空荡荡的。 郁尔将信放进去,她发现自己去行宫这几日,凛这几日竟然一封信都不给她写。难道凛结交了新朋友?点心也给别人了? 她心情失落地回到养心殿。 正值夜里传膳,每月君王只一两日去妃嫔寝宫用膳,其余皆在自己寝宫或者御书房由宫女侍膳。 “这里不必你伺候,你去殿外站着。”清姿命令她。清姿是伺候皇帝时间最久的大宫女,其他宫女对她言听计从。 “是” 虽已立春,皇城夜里依然冷得能令湖水冰洁,郁尔穿得单薄,立在廊下瑟瑟发抖。 御驾一行人从御书房过来。 皇帝从她面前经过跨入寝宫时,眼角余光都不曾瞄一眼。郁尔越来越觉得那夜的温柔安抚是自己错觉了。 君王一日三餐很准时。 殿里四季如春,殿外郁尔冻得浑身僵硬,早知如此她就将锦袄穿上再过来。清姿故意刁难,叫她站到陛下安寝。 萧易膳后习惯看会书卷再批改奏疏。 坐在御案前,拆开信封,洋洋洒洒足足七页纸张,他心情不错。 清姿奉上茶盏,正准备带着其他宫女告退,抬眸却见君王神色逐渐阴沉,指尖捏着信纸,眉宇间盘踞着的怒意越来越盛。 难道是边疆突发战事? 七页的信念到一半,皇帝反手将信纸压到案上,声音沉沉地命令清姿,“你去将殿外那个小宫女给朕叫进来。” 清姿伺候皇帝多年,初次见他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第10章 ◎陛下为何欺负人 ?◎ 郁尔站在御书房门口,袖外一双手冻得冰凉,垂首看着绣鞋尖尖。 “陛下传你进殿!”清姿推开沉重朱红色殿门,一束光亮落到郁尔脸上。 小少女转身跨入殿中,来到御案前给皇帝行礼,“参见陛下。” 瞧着毕恭毕敬,乖巧听话,但也只是瞧着而已。 殿里并无声响,皇帝也不叫她起来,她安静跪了片刻,疑惑地抬眸,对上的君王的视线,她心底跟着一沉。 那双狭长的眼眸幽深而平静,渗人,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你过来给朕暖暖手。”萧易语气毫无波澜,声音仿佛从冰水里捞出来那般。 林间的幼兽反而更能察觉潜藏的危机。郁尔没来由的心慌,取了案上暖手炉送到皇帝跟前。 没敢靠得太近,伸长手臂递过去。 如同当初在凤栖宫给他递氅衣一般。 萧易已恢复理智,连他自己也诧异怎么那么轻易被她挑起怒火。 “朕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郁尔又靠近两步,暖手炉都递到他面前了,怎么还不接? 萧易伸手,一手夺过手炉,一手却穿过她宫裙广袖,握住了袖下那一方凝脂玉腕。 凉意直冲脑门,冻得脸颊泛红的小宫女一阵哆嗦。 企图往后退,又顾忌对方身份,最后变得进退不得。她愈是挣扎,他冰冷掌心越是顺着手臂攀爬。 郁尔不敢再动弹,再往袖口里探就不妙了。 一双稚嫩的眼眸瞪着君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陛下为何欺负人?” 君王眼神不善,定定地凝视着她。 郁尔思量片刻,“难道御前的宫女都是如此给陛下暖手?” 她问得认真,一双明眸透着天真。左臂也颤颤悠悠地抬起来,伸到皇帝面前,视死如归的模样。 再盛的怒火此刻也渐渐平息。萧易自己也不知自己这个年纪为何要与一个小宫女计较,他年长她那么多岁。 “你来给朕研墨。”萧易开口,同时撤出她袖中的手。 君王原来如此喜怒无常,郁尔心惊胆战地立在御案边上,难怪连贵妃在御前都小心翼翼。 郁尔有些怵他。 偷偷瞄皇帝,看着他拿起案上信纸。 萧易的目光就在此时再度移过来,“你敢窥探军报?就不怕朕将你眼睛挖出来?” “......奴婢不敢,陛下不要挖奴婢的眼睛。”郁尔咕哝一声,垂首再不敢看一眼。她怀疑今年自己犯太岁,在主子手里艰难讨生活。 看过信后,萧易眼底阴霾未散,慢条斯理地将信重新装回信封,而后从抽屉里取出普通信纸。 取笔蘸墨,开始回信。 整个过程郁尔都不敢再抬眸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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