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你也只能整日对着我谄媚了。” 舒月面露不解,随后横眉冷对,怒声呵斥:“本宫乃是大兴的嫡长公主,岂是你一个阉人奴才能讨要的!” 就算她现在被困于此,再无以前的靠山背景。但她也是皇家血脉,不容他人玷污诋毁。 看着舒月气恼又愤怒的模样,闻鹤笑了起来,落于她腰间的手又箍紧一些:“谁知道你那位好皇叔会不会把你送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她耳尖,他声音含笑,笃定地询问:“你猜是今晚,还是明早?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府上等你。” 舒月想要反驳,却知道闻鹤如今的权势,他若开口,萧立祯绝不会拒绝。 思前想后许久,最终只憋出一句:“荒谬。” 闻鹤把沾有涎液的手指拿帕子擦干净,慢条斯理地说:“去我府上至少能活一段时间,留在这里只会倍受磋磨,你如何选择?” 舒月面色青紫,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想选。” 这种问题相当于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对她来说,无非是死法的不同。 闻鹤笑了笑:“看得出你是真讨厌我。” 他松开手,帕子顺势掉到她脸上。 草药味钻进舒月的鼻腔,她嫌弃地把帕子扔到地上,满是厌恶地说:“滚!” 闻鹤面色不改,再次弯腰,拍了拍她的脸:“继续保持。” 他笃定地说:“下次再见,就不是在琉玉宫内了。”
第3章 看你表现 舒月心底发冷,不合时宜地想起晌午过来的太监「提点」自己的话,心想闻鹤在不在宫中,根本不影响任何。 毕竟他都快把皇宫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何时都能来去自如。 任由她心中如何不忿,在闻鹤面前也只能委曲求全。 她勉强挤出笑脸,在闻鹤打算离开时,抓住了他的衣摆:“你说过带我去见阿佑的,在我出宫前,总得履行自己的承诺吧?” 闻鹤回头看向她,意味深长地拖长腔调:“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舒月窘迫地低下头,妄图摆脱闻鹤灼热的视线。 闻鹤不打算强迫她,见她回避,直接说:“不乐意?那算了。” 她没想到闻鹤会轻易放过她,忍不住瞪大眼睛,诧异地看向闻鹤。 没纠结多久,她就放下心底那些愤慨与不情愿,坦荡地询问闻鹤:“你希望我如何做?” 闻鹤算着时间,觉得自己晚会儿离开也还来得及,就揉捏起舒月的耳垂,在她耳畔轻呵:“这种事,自然得你自己去想。” 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她,哪有她去讨好别人的机会? 舒月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什么,努力学着记忆里宫人伺候她的模样,给闻鹤捏肩捶背。 “力道不够。” “错了,别……嘶,别碰这,再往左点。” 闻鹤点评了几句她的不足,脸上玩味的笑意越发浓重。 看见舒月脸上的不忿与郁闷,他忍不住笑出声,把她拽进自己怀里:“行了,别乱按了,你这金尊玉贵的身份,哪用做这些俗务。” 舒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肩膀,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彻底倒向他。 …… 折腾半晌,闻鹤却说她表现得不好,不同意带她去见萧佑。 得到这个消息的舒月满脸错愕,随后才恼怒地说:“你是故意捉弄我?” “那倒没有,实在是你……”他无奈地摇摇头,一副不愿意再说下去的模样。 在舒月怒气冲冲的注视下,他才说出自己对她的点评:“木讷不解风情,愚笨不受点拨。” “你就是在捉弄我!”她更生气了,“你若不愿帮我大可以直说,没必要戏弄我。” 闻鹤又笑了起来,他用手指点到舒月的眉心,摇头叹息后对她说:“我原本还想让你写封信由我送去,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脸上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消退,舒月闻言僵持片刻,犹豫着向他服软:“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帮我送一封信?” 闻鹤接过她捧来的茶,抿几口后才说:“去写吧。” 舒月松了口气,再次向他道谢后,步伐轻快地朝书桌走去。 铺开空白的信纸,舒月迟迟不肯落笔,等墨水滴落,在上面晕开,她才叹了口气,拿一张新纸,在上落笔。 “见字如晤,望君珍重。” 舒月纠结的咬着笔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闻鹤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我要走了。” 舒月拿笔的手一抖,飞速卸下一句大白话:“我会想办法救你,你才该是这大兴的新皇。” 她把叠好的信纸塞进闻鹤怀里,仰头看向他时,眼中满是信任:“拜托你了。” 闻鹤在刚才就把她写的内容尽收眼底,看着她这副灵动鲜活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你打算怎么救他?” 他俯身凑近,轻声询问:“是像刚才一般,努力讨好我,然后指望我?” 舒月被他点明自身困境后,忍不住有点失落,她躲开闻鹤想落在她耳尖的吻,闷声说:“我自有主意,不劳你操心。” “是吗?”闻鹤把信纸收进袖中,“以后可别在我面前哭鼻子,求我帮你。” 舒月咬着嘴唇,目送他离开这里。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又实在抹不开面子。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闻鹤想要什么,也不是不懂如何讨好男人。 她父皇贪慕美色,上行下效,身边尽是讨好他的女人。 甚至在不久前,死于马上风。 她作为最受宠的公主,不可避免地会看到一些女人讨好父皇的手段。 道理她都懂,但却做不到,她不愿如自己唾弃的那些人一般,卑微讨好,舍掉尊严。 舒月攥紧滴上墨滴,已经作废的信纸,眸中满是不甘:“若我从始至终都卑微如尘埃,倒也不会为一点不值钱的东西而犹豫。” “萧立祯不过是鸠占鹊巢。我绝对会将你救出宫,以便联络父皇旧部。” 她用只能被自己听清的音量提醒自己:“阿佑,这天下合该是我们姐弟的。” 在这之前,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坐在椅子上阖眼,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见闻鹤离开才敢进门的宫女轻声询问:“已经到了午时,您要用膳吗?” 舒月愁眉不展,闷声说:“没什么胃口,让小厨房的人做份酸枣糕吧。” 琉玉宫曾是宫内最豪华的住所,小厨房里的厨子全是从御膳房调过来的,但如今,他们自然被送去了别处。 宫女面露为难:“公主,还请稍等,我去御膳房取。” “御膳房……”舒月神色恍然的沉默片刻,才说,“不用了。” 她午休时穿不惯厚重的冬衣,仗着屋里炭火旺,只穿着素色肚兜,披了件薄纱袍。 宫女盯着她脸上,以及别处的红印,想到了在皇上默许下,传得人尽皆知的宫廷秘闻。 堂堂长公主,居然为活命做出这种事。 还真是令人不齿。 舒月自幼接触的人都带有面具,在宫女神色微变的刹那,她就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轻蔑。 但舒月没有理会宫女神色上的变化,而是接着回想闻鹤的话。 他向萧立祯讨要了她。 虽说当时她笃定地否认了这件事,但萧立祯能得到皇位,多有仰仗闻鹤,说不准真的会舍下脸面,把她送去。 她揉着额头,颇为为难。 宫女见她这般作态,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可要沐浴?” 舒月不解地看向她,而她直勾勾地看向舒月。 她顺势低下头,看清皮肤上的红印,忍不住啐了一口:“狗东西。”
第4章 烛泪 入夜,京城又飘起了雪,天空泛着诡异的红,让人感到诡异,寝食难安,辗转难眠。 舒月枯坐在正堂,等候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圣旨。 昔日她能将父皇私印随意把玩,如今却只能等一封绝对是折辱她的圣旨。 落差之大,让人万念俱灰。 雪在红月的映照下泛起红,抬步撵的响动传进她耳中,让她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回归现实。 “行了,就停在这里吧。” 女子的声音清晰传进舒月耳中,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步辇停在宫门口,面上蒙纱的女子在太监的伺候下,缓步走进琉玉宫。 她半边脸蒙着薄纱,让人看不清真容。但露在外的眉眼,却与她有几分相似。 舒月起身走向女子,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哟,这是打算干什么?” 她问的人还没回话,太监先越俎代庖地开了口:“公主,您慢些,今后这就是您的住所了。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就说,奴才让人去改。” 公主? 舒月忍不住冷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萧立祯还有这么一位女儿?” 太监刚想狗仗人势,就被女子拦下。 她摘下面纱,冲着舒月笑盈盈地说:“奴才不懂事,姐姐勿怪。” 摘下面纱后,原本七成相似的容颜只剩了三四成,那双水光潋潋的秋水眸落进舒月眼中,让她眉头紧皱,回忆起往事。 “你是……”她仔细回想许久,“苏家的人?” “如今是萧家的了。”她声音轻快,在舒月面前装作天真,“当年我只是苏氏庶女,姐姐可不少羞辱于我。没想到,我还能有翻身做主的一天。” 宫中有位淑贵妃出自苏家,总与舒月作对,她自然对苏家的人没什么好态度,但要说羞辱,倒算不上。 没等到舒月惶恐不安或者暴怒的回应,苏燕眠意兴阑珊,扭头看向刚呵斥过的太监:“你和她说,我如今是什么身份?” 太监堆起满脸笑意,捧着她说:“您是前皇帝最宝贝的女儿,被当今圣上荣养的舒月长公主啊。” 听到这句话,舒月只觉得果然如此。 这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还真是浅显粗糙。 苏燕眠仍未等到她的反应,已经有些不耐烦:“萧桐影,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怎么变成了块木头。” 听到自己的名讳,舒月忍不住皱起眉,顺着她的希望冷声嘲讽:“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把你送进宫的人吧眼光真差,居然妄图拿麻雀换凤凰。” 她仔细打量几眼,随后朱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丑。” 苏燕眠不曾想她沦落至今,还能维持当初高人一等的样子,怒气之下,直接从发髻上拔出金簪,冲她的脸划去。 舒月弯腰躲过,抓住她的手腕,一推一松,就把她摔倒在雪地,抢过金簪,抵在她的脖子上。 在人仰马翻的混乱场景,舒月信步闲庭,还有闲心雅致调笑苏燕眠:“你似乎很在意我的脸,你也清楚论容颜,你我天壤之别啊。居然是个长眼睛的,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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