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醉。”闻鹤原本朦胧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虽然身上仍旧满是酒味,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的人。 他轻笑着说:“舒月。” 舒月应了一声。 他又换了种称呼:“公主。” 舒月已经有点不耐烦,知道闻鹤没有喝醉之后,她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好:“怎么了?有事直说。” “你真的很好骗。” 舒月面露不解,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因为闻鹤轻飘飘一句话,大脑疯狂运转,又开始担心起来,害怕自己在哪个没印象的地方又被闻鹤坑了一把。 闻鹤似乎也知道她会因此着急,停顿片刻。等她越发心慌意乱的时候,才再开口说:“其实我的酒量没有那么差,只是有点容易上脸。” 稍微喝一点酒,脸就会泛红。 “想要讨好我的人很多。”在萧立祯登基之前,他就已经是被人人讨好的九千岁,各种有他出席的场合,总是会有一堆人冒出来对他百般吹捧讨好,敬酒更是不曾少过。 闻鹤总不能把所有人全都拒绝,你一杯我一杯,一场宴会下来喝进肚里不知道多少酒。 若他真的会因为几杯酒神志不清,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随意说出口,那他早就被人坑死了。 不过如今,他却抛开心肺,对舒月坦言:“我是前朝遗孤。” 舒月的祖父是打下天下的人,他一生戎马总算是将昏庸的皇帝拉下马。但还刚登基为帝,享受几天好日子,就驾崩了。 然后人到中年的舒月父亲登基,成了新皇帝,踹了不能生育但母族势力强大的正妻,广纳后宫,开始开枝散叶。 舒月便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过她出生的时候,母后便因为难产去世。 闻鹤追忆着那些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旧日皇家秘闻,轻笑着说:“那时候先皇的名声很差,他给自己立喜欢皇后的深情名声,就是想抛掉休弃原配的污名。” “他说皇后才是他一直喜欢的人,而之前那个原配不过是仗着家中有本事,拆散了他们。” 没人在意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怎样能和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一直相爱,事情口口相传,最终成了事实。 舒月闻言面色微妙,轻笑着说:“虽然你说的事情听上去有点荒谬,但我相信是真的。” 难怪她的父皇嘴上说着深爱她的母后,连要跟随她一辈子的名字都起得那么潦草,用来彰显自己的深情,却又纵容后宫中诸多妃嫔对她怀有敌意,使出各种阴暗的手段,却不管不顾,甚至仍旧专宠于她们。 原来因为所谓的深情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她们的存在。 舒月轻声笑了起来:“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这些事情和闻鹤没有关系,和她向他询问的事情应该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闻鹤听到舒月的询问,神色仍旧恍惚:“因为想说的事情比较久远,我需要好好回忆一番,以免自己说错。” 那都是他刚出生没多久的事情。 “你祖父是死得早,而先帝之前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突然登基之后只顾着享乐,脑子也不太好,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时候他刚登基,在此之前被保护得很好。对于世间许多险恶的事情都不知情。 想要摆脱专横善妒,不允许他纳妾的原配,居然是想着一纸休书,而非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深宫中。 “那时候我已经进宫了,大太监将休书交过去的时候,我跟在他身后,将她咒骂先皇的嘴脸牢牢记下。”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豆丁,舒月也还没有降世。 皇后娘娘刚入宫,还是个懵懂温柔的大姐姐,没被宫中那些阴私折磨的变了个性子。 “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想想当初那些事情仍旧是非常有趣。” 虽然闻鹤看上去还是很清醒,但舒月觉得他已经喝醉了。毕竟他说话开始不着调,东一句、西一句,让人很难串联在一起。 闻鹤见舒月的脸色越发古怪,咳嗽两声,不再扯这些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旧事。 他只是心有胆怯,还在纠结要不要把那些与先进状况没什么关联的事情告诉舒月,让她徒增烦恼。 “我的娘亲是前朝公主,我拥有前朝皇室的血脉,而林家在前朝就是世家,享受着比如今更大的权势,所以一心想要匡扶前朝。” 林家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并未又嫡系入朝为官,只是在背后操纵。所以哪怕换了个皇帝,也不影响他们入朝为官,为自家捞取更大的利益。甚至因为世家的藏书颇多,请来的先生也学识渊博,他们家族子弟甚至更容易科举得中,然后当官。 闻鹤知道这种事情很那让人相信,揉了揉眉心,说出了个舒月早就抛在脑后的名字:“你还记得蔓娘吗?” “就是曾经被林家塞进我府上的医女。” 她死之后,林家说她是他们家的血脉,想要以此多讨去些好处。不过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好处,还促使闻鹤彻底和他家决裂。 舒月只是懒得去想一个死人,但被闻鹤挑起,还是很快就想起了这个人。 “我记得她当初威胁我离你远点,跑到我面前争风吃醋。” 那个时候她还在想何必为一个阉人争风吃醋,结果闻鹤居然是个假太监。
第262章 想来也不算大问题 想到这件事,舒月还是得感慨下闻鹤的本事,居然能将这种事情都死死瞒住,未曾让别人听到风吹草动。但凡有一个人听闻此事,站出来质疑他,让闻鹤出来验明自身,那他就算是死到临头了。 “所以,林家把她塞进你府中,主要是想让她给你延续后代?” 舒月说完这话,又小声嘀咕:“难怪邱梨死后,林家又急不可耐地塞了个蔓娘进来。” 但是他们也不挑一挑人,至少给闻鹤个漂亮的大美人再说勾引人延续血脉的事情啊,那两人她看着都没什么兴趣,何况是闻鹤? 所以说,林家那群家伙还是没有摆清自己的地位,不知道该用最隆重的态度去讨好闻鹤。若是找个美人百般勾引,应该也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蠢货。 林家留着闻鹤的那啥,应该也是想要延续前朝血脉,为他们的匡扶行为多了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结果却输在了最不应该的一步上,连找个让闻鹤喜欢的美人都做不到。 她看闻鹤动不动痴缠自己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不近女色,多勾搭勾搭,应该就能成功。可惜林家连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个道理都没有想明白,或者说是没想到闻鹤也不免俗。 不过现在林家已经爬到了比在前朝时更高的地位,连皇帝都要看他们的脸色,所以应该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不对,需要看他们脸色的萧立祯已经死了。如果萧佑所说是真,那将要成为新帝的人便是他。 但舒月太了解萧佑,他自身没有多大本事,能当上这个太子,都是她使尽浑身解数的原因。 他想要拉拢那些人,想要坐稳皇位,便只能让出比萧立祯更大的利益。所以林家的权势应该又随之增多,这都不能说是林半朝了,应该说整个朝堂都是他们家的一言堂。 到现在这步,他们应该早就放下了当时的想法,而闻鹤在假死脱身后,只要他想,也可以彻底和他们摆脱关系,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人前,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算是他的软肋了。 舒月心底有点遗憾,不过若非无害,闻鹤也不可能让她知道这种事情,难道他还能让自己抓住软肋? 他还没有那么蠢。 舒月遗憾的时候,闻鹤尴尬地承认了这件事:“都是林家的一厢情愿,我对她们是何态度,你应该都清楚地看到了。” 确实,闻鹤对她们从来都是不假言辞,连个眼神都很少施舍。 往常的困惑都被闻鹤解开,但舒月心中的谜团还未消散。毕竟从一开始,她询问的就不是这些事情。 她好奇的只是那枚装满了昂贵药材的香囊,以及闻鹤的身体情况,他为何要用那种东西吊着性命?明明身体还算健康,看不出什么问题啊。 打断闻鹤的叙述,把自己的问题再次拎出来强调之后,舒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闻鹤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正在说吗?别打断,让我说完。” “我难得想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口,在我心底积压这么多年,自然要多说几句。” 闻鹤不像是话很多的人,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比较沉默寡言,舒月突然听他长篇大论,难免觉得不适应。但闻鹤都说到这份上了,舒月总不能再打断他,那样就太失礼了。 不过闻鹤也不想再说些前尘旧事,毕竟当年的他处于弱势,大多事情说出口都比较丢脸。 “我是娘亲的遗腹子,据说,林家的人是在焚烧尸体的时候,发现我娘亲肚子里的我还有口气,将我剖出来扔给了奶娘赡养。” “从记事起,我便生活在林家,学着他们想让我学的那些东西。” “然后等到我年龄合适的时候,就直接将我送进宫中。” 闻鹤叹了口气:“虽说前朝的皇家血脉只有我一个,但类似的人林家不可能只养了我。甚至在我之前就有不少人给他们带来了不菲的好处,才能让他们胆大妄为,把一个前朝遗孤直接养在了家中。” “就算从小教导,他们也不可能左右人心,谁知道派出去的人会经历什么,是否会被人策反,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全都捅出去?” “他们做的事情大多见不得光,为免被坑死,自然要想尽办法控制住这些人。” 而闻鹤,自然也在这些人里面,甚至他还攥着林家最不能对外言说的秘密。 他是林家保下的唯一的直系前朝皇室血脉。 舒月眸色微沉,已经猜到了接下来闻鹤要说的话,却难免为他感到心疼。 从出生开始,他便被林家算计,从始至终,做的都并非自己喜好的事情,而是为了生存在拼命。 “他们给我下了药,每月都需要找他们要解药,才能免于死于恶疾的下场。” 闻鹤低声说:“不过我们早就闹掰了,在刚有点势力的时候,我就不想再受他们掌控,不希望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 “所以……你吃这些药,是为了压下毒药?” 不是,只是未免自己被疼死,防止自己毒发身亡。 但是看着舒月满是关心的双眸,他把实话咽回去,点头说:“是,虽然不能作为解药,但长期服用,也能省不少事。” 闻鹤勉强笑着:“你之前总是魂不守舍,就是在想这些事情?其实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自己在心里乱猜。” “算是吧。”舒月有些心虚,觉得闻鹤这般坦荡对待自己,她却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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