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废了好大力气才挣脱他,贴到车厢外侧,满脸警惕询问他:“此次入宫,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闻鹤把她拽回怀里后,指尖绕上她垂下的一缕发丝,眼中别有深意:“养你在侧,无非是图个乐子。” 舒月垂眸表露顺从,藏在阴影中的眼眸却满是不认可。 马车慢悠悠朝着京城赶去,快进城时,闻鹤撩开车门帘,掐着舒月的脸,强迫她注视外面的惨相。 她疼得皱起眉,不解地看向外面的景象。 看着白雪染上泥泞,乱糟糟压垮房屋;看百姓埋在其中,通体发红,失了生气。 京城少有天灾,往年舒月从未看到过这幅场面,现在突然瞧见,难免有些错愕。 闻鹤欣赏够她这副模样,就松开钳制她的手,撂下帘子,把她搂进了怀里,在她头顶轻笑出声:“这就是你们萧家的天下,灾民无数,白骨累累。” 舒月小声反驳他的话:“现在当皇帝的是萧立祯,他无能,不愿行动,与我萧家有何关系?” 他父皇去世前,雪还没演变成灾。 闻鹤再次笑了起来。 各项事务都有专人处理,按理来说皇帝更替若无大刀阔斧的改革,一切都该如常进行。 说到底,整个皇朝都是腐败的。 “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怎么会低头看向鞋底的污垢?” 舒月抿着嘴,虽然不服,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闻鹤搂紧她的腰,如抱木偶般,调整着她的姿势:“不过你如今跌落尘埃,倒是能任我亵玩,还算有趣。” 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舒月不安地闭上眼,试图眼不见心不烦。 闻鹤见状,笑得更恣意了。 笑声传到赶车的马夫耳中,他不耐烦地挥鞭赶走过来乞食的人,驾车往城内赶去。 传信的太监骑着马,摆出一副带路的模样,看见那些人前赴后继的模样,不耐烦地说:“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行人被拖了速度,费不少时间才到达皇宫。 马车停在外,闻鹤带着舒月,走进宫中。 宫门处的侍卫见是闻鹤,不敢拦人查探,恭敬地让出去路。 舒月挺直脊背,与闻鹤一同向宫内走去,勉强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闻鹤察觉到她的不安、恐慌,却视若无睹地搂住她的腰,打乱了她的步伐。
第10章 明珠蒙尘 全身的重量都压到闻鹤身上,舒月咽下惊呼,诧异地打量起他,却仍未说话。 先前闻鹤虽然会在私底下对她动手动脚,但在外人面前却不会有任何越界举动。如今到了宫中,怎么反而不收敛了? 舒月摸了摸下车前被戴上的面纱,踩在又落层薄雪的青石路上,借着橙红的灯笼光芒,打量着熟悉的宫闱。 “闻鹤。”她轻声询问,“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闻鹤仍旧紧紧搂着她,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宫中仍旧是红墙绿瓦,哪怕在夜里,也有宫人清扫路面,连树枝的积雪都被扫落,看上去和她离宫前,似乎没什么区别。 但站在寝宫外,舒月却忍不住放缓脚步,萌生出对死亡的恐惧。 闻鹤意识到她的退缩,搂紧人后,直接把她抱进了殿内。 淫靡之音乱耳,隔着屏风,舒月能窥见扔置在地上的纱幔与亵衣。 她无力地闭上眼,想起了闻鹤说的话。 萧家一贯荒诞,行事丑陋不堪。 不只是庸王,她已故的父皇,也是如此。 若不然,也不至于死于马上风,这种难以启齿的死因,让众人轻飘飘揭过了庸王不正当的登基方式,忽视了被软禁在宫中,不知死活的真正继承人,她的太子弟弟。 闻鹤对这一幕已经是见怪不怪,坐好后瞧着宫人添茶倒水,看了眼随自己坐下,仍旧在失神中的舒月,低声吩咐:“端碗姜汤过来。” 宫中于他而言,和自家地盘没什么差别,他身旁的太监都没去看皇上的意思,直接按照他的要求去小厨房拿了姜汤过去。 舒月看得出闻鹤在宫中的地位,也注意到宫人们看向自己时眼里的嘲弄与惋惜。 她疲倦地闭上眼,似乎想逃避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场景。 昔日最受宠的长公主殿下,如今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身份落差太大,她有所不甘也很正常。 闻鹤欣赏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低声感叹:“你如今这副模样,瞧着还算有趣。” 往常舒月总是高高在上,何时会流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情。 虽说不适合,却格外惹人怜惜。 可惜如今宫中,已经找不出会怜惜她的人了。 皇上有意晾着闻鹤,就算在他踏入宫中的第一时刻就知晓了他到来的消息,还是与美人纠缠了一个时辰,才披上外袍,召他入内。 两人进去时,侍寝的美人正给皇上穿衣服,水蛇腰扭了又扭,整个人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皇上任由没位份的侍寝宫女在自己身上胡来,仰头打量着数日不见的侄女。 “你这珠光宝气的模样,看着还真是晃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嫁了郎君,而非死了父亲。” 舒月面沉如墨,却没有开口。 立见她居然能沉住气,皇上诧异地转移了目标:“闻鹤,我可没让你把人照顾得这么好啊。” 他上前一步,把舒月挡在身后:“陛下,人已经带过来了,就不用说这些闲话了吧。” 皇上打量她许久,故作深沉地说:“以萧桐影作饵,让萧佑交出玉玺应该容易许多。” 他本就得位不正,又恰逢十年难遇的雪灾,现在民间议论纷纷,朝中风向也不对,迫切地需要玉玺来证实自己地位极正。 舒月没想到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惊讶地看向闻鹤,心想萧立祯本就是个蠢货,但闻鹤怎么也陪着他犯蠢。 和玉玺相比,她的命便如野蔓浮萍,不值一提。 闻鹤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一般,恰巧在此时回头看向她。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倒映出蜡烛的火苗,看上去有些骇人。 舒月警惕地看向他,冷声说:“你们没必要做无用功。” “试试再说。”萧立祯不耐烦地推开仍旧粘在自己身上的美人,“大不了失败后将你的肉切了喂狗,装作这件事不曾发生。” 难怪她问闻鹤自己能否活过今夜时,他总是避而不谈。 难怪萧立祯大晚上让闻鹤将自己带进宫中。 舒月心底了然,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气愤与委屈。 她不知那些情绪从何而来,再看向闻鹤时,眼中却带上了浓烈的憎恨。 闻鹤没有理会他恐吓舒月的话,冷声打断他:“且试一试,舒月露面后,剩余的交给我就好。” “不行!”萧立祯慌张地拒绝了他,“我自有纵横家去劝,无需爱卿出马。” 闻鹤笑了声:“行,那我先带舒月去见萧佑。” 萧立祯已经驳了他一次面子,没敢再拒绝,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拉着舒月离开这里后,闻鹤面色好转少许,低声说:“走吧,去东宫。” “去送死吗?”舒月再也装不下去,撕破脸皮对他怒骂,“你若想要我的命大可以直接动手,没必要折腾这些。” “我不会被你们利用,你们的计谋也不可能得逞。” 闻鹤不闹不怒,只是再次搂住了她,说出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你不会出事。” 舒月不信,却还是被带去了东宫。 踩着青石砖瓦,绕过重重宫殿,他们终于来到了东宫。 许久没人打理的东宫犹如蒙尘明珠,灰扑扑的,空气里充斥着死寂。 她顺着习惯推开书房门,惊扰了伏案的太子。 “谁!都给孤滚出去!” 浸透了墨汁的狼毫笔被砸过来,舒月侧身躲过,裙摆却溅上了几滴墨。 舒月快步走进去后,直接落锁,把闻鹤扔在了外面:“是我,莫惊。” 太子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快步走到舒月身边,仔细打量后,他松了口气:“万幸,皇姐看上去一切无恙。” 随后,他诧异地询问:“你怎么过来的?” 舒月垂眸,叹了口气。 她不敢倾诉自己近日的遭遇,也心疼太子于身上脏皱的衣袍,书案上燃烬的蜡烛,开口便能呼出白雾的室内温度。 这才多久啊,她的太子弟弟就已经被磋磨成这样。 新登基的皇帝,分明是要将他困死在此。 她闷声询问:“玉玺是否在你这里?” 萧佑不明所以:“是啊,还放在……” 他话没说完,舒月急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他们想要玉玺,你万万不可让他们得逞。”
第11章 宫中地牢 暖香味顺着舒月柔软的手窜进萧佑鼻子里,他面色微变,把她护在了怀中。 “他们?你是指萧立祯?”记忆里年幼的少年已经比她高出一头,低头看向她时,压迫感极重。 舒月挣脱他的怀抱后,接连后退数步。 她没有回答这明知故问的话,低声说:“别给。” 萧佑皱起眉,不认同地说:“然后你死?”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能在后宫中随意走动却不来见他的舒月绝对是其他人假扮。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命并不值钱,她的死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我……”舒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愈发急促,到最后已经变成暴躁的砸门。 舒月想起在外面等候的闻鹤,犹豫片刻,过去打开了门。 寒风扑面而来,闻鹤跻身闯进房间,冲她颔首道:“多谢。” 他快步走向萧佑身边,把舒月抛在身后:“她应该和你说了我的目标。” 面对萧立祯的帮凶,萧佑满脸警惕:“你不会得逞的。” “那你就是打算放弃舒月了?”闻鹤再次逼近萧佑,垂眸注视着他已经带有怯意的眼睛,笑着说,“都说天家无情,你也不例外。” 萧佑看向已经将门关上,回到闻鹤身后的舒月。 他迟迟不肯收回视线,低声问向闻鹤:“阿姐是什么态度?” 闻鹤笑而不语,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舒月待在他宽广的阴影中,再看不到萧佑的表情。 她闭目不语,转动起手腕墨绿的手串,神情肃穆犹如被香雾笼罩的神像。 僵持许久后,萧佑才说:“若真把玉玺交给你们,才是将自己置身死地。” “孤不会自掘坟墓,请回。” 按理来说闻鹤已经在萧立祯那边把事情大包大揽,应该好一番纠缠才会离去。 但他等到萧佑这句话,就直接揽着舒月离开了这里。 他当着萧佑的面,将手放在舒月的腰间,把人拽进自己怀里,然后大摇大摆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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