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冯观转身逼近合欢,摄人的气势外放,“合欢姑娘,你到底对我家娘子做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呀?”合欢心虚地后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呀!这两人压根不是善茬。 姜云初想到方才这女人的冷嘲热讽,故意娇声软语地向冯观说道:“相公,过来扶我进新房吧!” 她抬起那纤长玉白的小手,摆着娇弱美人的姿态,似乎在等君来采撷。 冯观觉得这位娇妻着实有趣,一双桃花眼沁着笑意:“好。” 他迈步向前,如手捧易碎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扶着那柔荑 ,搀扶着人步入新房。在进门后,腿脚往后一勾,关上房门,将那些碍事之人挡在门外。 春莹跟甘十九默契十足地上前将那些看热闹的宾客请走,一左一右地守在房门口,刻意无视合欢。 合欢尴尬得无地自容,只得悻悻离去,找那人算账。 新房内,冯观扶着姜云初坐在铺着龙凤被褥的新床上。他凝着凤冠霞帔的新娘,感觉有些不真实,掀开红盖头时手微微颤抖。 当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出现在眼前时,他眼眸含笑。 姜云初抬眸对上那双桃花眼,只觉得这人满眼风流,让人心神荡漾。 喝完合卺酒后,她侧身靠着床栏,向放下酒杯的冯观勾了勾手指:“相公,请过来。” 冯观身形一顿,摸不清她此举为何意。 想到方才之事,他不想姜云初心存芥蒂,走过去解释道:“娘子,我与合欢姑娘其实……”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了。 一向厌恶他的姜云初竟大胆地勾着他的脖子。 他瞳孔微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姜云初并未就此罢手,她顺势倾倒在被大红被褥上,微微用力摁着这位夫君的后背,轻轻摩挲。 冯观呼吸一凝,震惊之余用手撑着床板,怕压到她, 姜云初抬起似醉非醉的眼眸,伸出玉白素手,轻抚着眼前过分俊朗的脸颊,描画着那纤长的睫毛,上翘的眼尾,形似桃花的眼,眼下色泽鲜润的卧蚕…… 她心里冷笑:这男人长着一副勾人的长相,又眉目含情,难怪桃花旺盛。 无名火蓦然窜起,可她并未发怒,反而轻咬一下朱唇,抛以媚眼:“相公,不洞房吗?” 唇瓣泛红,媚色撩人,任何男人见了这一幕,都要血脉喷张。 “娘子……”冯观轻唤一声,声音低沉沙哑,似有些情动。 姜云初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像根木头般一动不动,故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冯观被撩得心痒难耐,仿佛中邪般,呼吸变得粗重,失神地倾身而下。 然而,就在他们鼻息交缠,唇瓣几乎要贴在一块之时,冯观仿佛被点了穴道般,忽地停了下来。 只因,有一根不友善的金簪正戳着他的咽喉。 姜云初笑得两眼弯弯:“相公,如今还想洞房吗?” 冯观凝视着她,眼眸深沉。片刻之后,他坐起身来,苦涩一笑:“你既厌恶我,为何嫁给我?” 姜云初坐起身来,将金簪插回去:“便宜都让你占了,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何人?” 面对她的波澜不惊,冯观的心里感觉不是滋味。 只有不在意,才会如此。 他斜靠在床栏上,闭目轻叹:“既然都被占便宜了,让我多占几回,又何妨?” “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合适吗?” 姜云初一把将青丝拢到身后,冷着脸往床边移动。 察觉她要下床,冯观将双脚横在床沿,睁眼痞笑道:“合适。” 姜云初脸上一热,嗔怒:“无赖!” 冯观见她面露娇羞之色,故意欺近戏谑:“嗯,劳烦夫人配合我做点事,方担得起这个称号。” 姜云初紧张地后退,神情戒备:“你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是吧? ” 冯观摸了摸下颚:“谋杀亲夫可不好。” 姜云初目光冷然:“那日我让你帮忙找大夫,你却趁人之危,难道不该死吗?” 冯观轻叹:“那是因为我误会了你的意思啊!再说了,我死了,你就守寡了。” “我不在乎。”姜云初嗤之以鼻。 “可我在乎。”冯观说得毫不犹豫。 “……”姜云初盯着那双桃花眼,失神片刻。 冯观煞有介事地劝说她:“笙笙,上天让我们制造了这种误会,而这种误会又让我们成为夫妻,我们应该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夫妻,得好好珍惜。” “……” 姜云初眼眉上挑,嘴角微微抽搐。 这男人好不要脸! 她铆足劲,一脚将人踹下床,抱枕砸过去:“自己找地方睡。” 冯观一手接住鸳鸯枕,瞧见伊人无情地侧躺背对着,轻叹一声,就地而眠。 良久,床上之人幽幽道:“冯观,我不想碍着你风流快活,可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夫君这般,嫁给你实属情非得已,过些日子,我们和离吧!” “……”床下之人没有回应,只传出有些重的呼吸声。 夜里凉风习习,寒意料峭,此处寂静无声,而灯火通明的百花楼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天子甲号房中,轻纱幔帐轻舞飞扬,玉床锦被凌乱一片,只着单衣的江骜醉卧美人膝,不时传来几声暧昧旖旎的低吟。 酒气笼罩久不散,活色生香撩人心,暗香浮动消了魂,正正映照着百花楼的糜烂生活。 绿芜香肩半裸,衣衫随意搭在身上,一双剪水明眸似醉非醉地给江骜喂酒。 “江公子,姜云初不嫁给您这位南陵首富之子,居然嫁给南陵的浪荡子,莫不是……失身给那位浪荡子了?” 江骜一把推开凑到嘴边的酒杯,坐直了身子:“休要胡说,你以为她是你吗?她只是在跟我赌气。” 面对江骜的横眉怒怼,绿芜吓了一跳,赶紧赔笑:“姜云初怎能怎样?她一定后悔的。” 江骜傲然抬头:“这是必然的。” 绿芜忆起那日江骜所言,攀附上去,殷切笑问:“江公子,如今姜云初嫁给了南陵的浪荡子,你何时娶我进门呢?” “……” 江骜紧蹙着眉,眼眸蕴着厌恶之色。 身为雅妓,怎能如此毫无自知之明? 此时,守在门外的贴身小厮付博往内大喊:“公子,合欢姑娘求见。” 江骜推开绿芜,站起身来穿衣:“让她进来。” 合欢缓缓进入,低垂着眼眉向他汇报:“江公子,我按照您的吩咐到姜云初面前闹了,可她似乎不在意。” 江骜扣上金腰玉带,不屑地嗤笑:“呵,她当然不在意,她喜欢的人是我,又怎会在意冯观那厮的风流事。” 合欢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自傲自信,不禁抬眸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那江公子让我过去闹这一出,是为何?” 江骜冷哼:“你不配知晓。” “……” 面对毫不掩饰的蔑视,合欢脸色一僵,却不敢多言。 江骜绕过她,阔步走向门口,心里笑得阴狠:姜云初,这才刚开始,你等着吧!
第12章 翌日清晨,姜云初醒来,睡在地上的冯观早已不见踪影。 春莹端来净脸的水盆,姜府的丫鬟鱼贯而入,将沐浴更衣之物摆放,行了礼,便缓缓退出。 姜云初手撑着床板起身,在春莹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见下人备上的是艳红服饰,招摇得很,她不由得轻蹙峨眉。 正要开口命春莹取来别的衣物,却见冯观跨步而入,便缄默。 “姑爷。”春莹向冯观行了礼,继续忙活。 冯观往姜云初身上瞧去,眼前一亮。 这身红袍衬得人眉目如画,恣意又骄纵,别有一番风情。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径自寻了个梨花木椅坐下,抬眸看向那娇颜:“怎么不多睡一会?” 姜云初任由春莹在身上摆弄,淡然回应:“我要去给公爹婆母敬茶。” 冯观双手往木椅两旁展开,眼眸带着笑意:“你响午去敬茶,他们也不会责怪你的。” 他这洒脱不羁的模样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吸引,可姜云初移开视线,不多看一眼。 “谁家新妇睡到响午?我可不想让人说你娶回来的是一位祖宗。” 冯观食指抿着唇,低笑一声:“新婚之夜让相公睡地上,不是祖宗是什么?” 姜云初不搭理他,不习惯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袍,轻蹙峨眉:“春莹,取一套衣裳过来吧,这衣裳太招摇了。” “不招摇。” 冯观开口时,已起身迈步。 他将人带到铜镜前,赞道:“你穿红色最好看,一点都不招摇,合该如此。” 姜云初仔细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觉得耳目一新。 从前的衣着品味都是依着江骜的喜好。江骜喜欢淡雅出尘,不喜欢秾丽招摇,如今,的确要改变了。 心里有了决断,她转过身来,吩咐道:“春莹,以后多备这种风格的服饰吧。” 冯观暗自松了口气,春莹笑着回应;“是的,小姐。” 她的小姐就该肆意张扬! 姜云初理了理云鬓,瞟了冯观一眼,道:“冯大公子,我们去奉茶吧。” 从冯观身边经过时,刻意避免与他身体发生碰触。 冯观看在眼里,哂然一笑。 奉茶之道,非常讲究,奉茶前得先请教饮茶者的喜好。 茶不要太满,以八分满为宜,水温不宜太烫,茶色要均匀。 姜云初出身,自然深谙此道。 姜家大房内,只见她左手捧着茶盘底部,右手扶着茶盘的边缘,与夫君一同下跪,微微垂头,双手恭敬地递上茶。 “公爹喝茶。” “婆母喝茶。” 冯氏夫妇看在眼里,喝了茶,甜进心里,对这个儿媳是越看越满意。 马茹兰放下茶杯,察觉两人各自站起身来,眼皮微掀。 看来儿子没把人搞定,得想办法套牢儿媳妇才行! 她灵光一闪,正经八百地对姜云初言道:“笙笙啊,咱们家的规矩,男人私底下是不能藏银子的,冯观的钱以后都由你来保管吧。” “嗯?” 姜云初微瞪了一下眼,受宠若惊。 此等规矩,闻所未闻。 冯老爷与冯观面面相觑,趁着姜云初失神之际,赶紧将夫人拉到一旁,低声询问:“夫人啊,我们家何时有这种家规,我怎么不知?” 马茹兰掩嘴低声回应:“我为儿媳临时定下的,不行吗?” 冯老爷恍然大悟,双手轻扶着她的肩,低笑:“行,夫人你说了算。” 马茹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回以微笑:“回头将你这些年藏的钱都交到我这边来,免得儿媳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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