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女子狼狈地从狗洞爬出,却在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吓得脸色煞白。 司礼监掌印王振专横跋扈,联合路贵妃构陷襄王朱瞻墡[shàn ]欲行谋反之事,人在长沙府都的襄王上奏朝廷表忠心,无奈奏章皆被王振拦下,皇上因此将襄王幽禁在襄阳,听候发落。 襄王性命垂危,必须找到襄王遗落在南陵城的血脉云罗公主。只有她才能到圣上面前替襄王伸冤。 想不到她们一路逃亡至南陵城,躲藏在平常百姓家,还是被这些可恨的东厂番子找到了。 年长的女子咬了咬唇,视死如归地持剑冲向为首的东厂档头:“芙蓉快走,一定要找到公主!” “娘!” 玉芙蓉急唤一声。 那东厂档头看过来,眼神冷如寒冰,浓烈的杀意令人畏惧。 她咬了咬牙,含恨逃走,却听到身后“咔嚓”一声,终究忍不住回望。 “娘!” 瞧见那男人冷酷地掐断脖子,她悲愤交织,正要转身逃跑,却被弓箭从身后射伤。 血溅在雪白的墙根上,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含泪愤恨地瞪着那个男人。 她要记住这个杀母仇人,即便到了地狱,也要化作厉鬼来向他索命。 夜雨忽然淅沥淅沥地落下,血染一地,如盛开的红莲,魅惑妖娆! 就在她绝望地看着仇人步步逼近时,有人出现在身旁。 她仰头,瞧见来人身穿云纹黑红锦袍,披着大氅,手撑骨玉伞,生得风流倜傥,像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但身上令人生惧的内敛气势,让人无法忽视他的高深莫测。 “救、救我。” 似乎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她向陌生男子的靴尖伸手。 冯观垂眉凝着那双轻颤的小手,不禁想起姜云初那双纤长玉白的手,即便没有触碰过,也觉得摸起来细腻光滑。 正当他想得心猿意马,那东厂档头气势汹汹地前来发出警告:“我们是东厂的人,劝你别多管闲事。” “英雄救美,又怎会是闲事呢?” 冯观痞笑一声,眸里闪过一丝凌厉。 下一瞬,他搭弓射箭,三箭齐发,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肆意洒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三个东厂番子倒下的同时,他们的周围被一群神秘人包围,箭头对着。 东厂档头暗叫不妙,正要搬出司礼监掌印王振的威名,却闻对方不轻不淡地说着:“回去告诉王振,手不要伸太长了,南陵城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他愕然一怔,翁父权势滔天,这人居然不将翁父放在眼里,究竟是何许人物?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有人认出了冯观,赶紧上来提醒:“档头快走,他是南陵城土霸王,冯观。” 冯观? 对了,临行前翁父叮嘱过,不能招惹这人! “冯公子的话,小的会转达的,告辞了!” 遇见惹不得的人物,他只好带着属下,悻悻离去。 冯观凝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眼眸越来越冷。 王振一向冷酷狠戾,野心勃勃,自从五年前遏制这人权势的刘太皇太后去世后,他仗着圣上的信任,将太上皇帝留下的禁止宦官干政的敕命铁牌撤下,排斥异己,大肆揽权,让举朝称其为“翁父”,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他派人来南陵追杀这对母女,只怕事情不简单…… “主人,剩下的事要如何处置?” 甘十九见他迟迟不动,前来请示。 冯观回过神来,幽暗的眼眸沾染了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宅子烧了,将人抱起来,带回去养着吧。” 甘十九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迟疑了:“公子,您不是一贯喜欢美人吗?这可是个大美人,你确定不亲自抱她?” 冯观掸了掸衣袖上的水渍,一本正经道:“这你就不懂,家中有妻,得避嫌。” 甘十九抱起玉芙蓉,斜眼看向替他们撑伞的男人:“少爷,我发现你打从成亲后,就多了一个显著的特点。” 冯观转头看他:“什么特点?” 甘十九取笑道:“自作多情。” “狗嘴吐不出象牙!”冯观伸手去敲他脑门。 甘十九敏捷躲避,吃吃一笑:“少爷你别不服气,若是夫人喜欢你,哪会半夜将你赶出房门?若没这个事,你也不会来城西宅子留宿,就不会遇上这种破事了。” 冯观砸了咂嘴:“大半夜让你白捡了个美人,你管这叫破事?甘十九啊甘十九,难怪你至今还是个孤家寡人。” 甘十九边走着,边不服气地回怼:“少爷你不是孤家寡人,还不是美女堆里的圣僧。” “十九啊,我看你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是吧?” 冯观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心情却是沉重,过往在京师的种种不好回忆让他止了步。 今日救了这姑娘,恐怕往后再难从朝廷的漩涡里抽身了! 成亲第三日,便是回门日。 今日回门,可昨夜姜云初将冯观赶出门后,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府邸。睁眼的第一件事,她便是后悔,昨夜不该一时冲动将人赶走的,一个人回门,岂不让爹娘兄长担忧? “娘子,还不想起床吗?那我再等等吧。” 正想着,侧边不远处传来冯观低沉的嗓音。 她心神一震,蓦然转头,瞧见男人立在珠帘外,身影颀长,一身水纹蓝绸缎,领口微敞,将身上的痞气衬托得越发明显! 见姜云初在看自己,冯观戏谑道:“娘子在看什么呢?” 这一声“娘子”,嗓音低沉磁性,蛊惑人心。 姜云初不由得想起那日她被路吟霜下药,意识昏沉时,这人也是这般哄她。 “笙笙,就这样,真乖。” “放松点,别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 虽然没有他们发生关系的记忆,但这些荒唐的对话,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坐起身来披上外衣,峨眉轻蹙。 这人,是否对所有女子都这般温情脉脉? 收敛思绪,她淡然接话:“若是闲着,陪我回娘家吧。”
第15章 冯观正寻了个梨花木椅坐下,闻得此言,身子往椅子后方靠,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手柄。 沉吟片刻,方轻叹着跟她说明来意:“我不是在等你吗?” “哦。” 姜云初轻垂眉眼凝着那手,从小到大,这男人的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肌肤玉白,修长有力。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抵达姜府,一前一后入内。 行至门口,姜云初停顿脚步,觉得不妥,旋即转身挽着冯观的手臂,态度亲昵,寡淡的神色也堆满幸福笑意。 “相公,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耳侧传来冯观放荡不羁的低笑声:“等等,还欠点东西。” 空气中有片刻的寂静,姜云初转头看向身侧懒散风流的男人。 两人对视,男人腾出另一手往自己侧颈处狠掐了一下,神色似笑非笑:“这下,谁瞧见了,都觉得我们夫妻恩爱。” 姜云初盯着他脖颈处那殷红,嘴角笑意加深:“冯公子还真是经验丰富啊。” 冯观微微扯了扯衣领,冲她眨眼:“要试试吗?” 姜云初眼眉动了动,暧昧贴近,伸手轻抚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维持礼貌笑意,笑意却不及眼底。 “多俊的一张脸啊,可惜了,人太脏。” “脏”字说出时,手已收回,人后退,嫌弃之意浓重。 冯观哭笑不得,挽着人的手入内。 客厅内,姜尚与刘熙凤正端坐在客厅主位上,满面怒容。左侧首个座位上,姜雨霖正襟危坐,静听二老为胞妹大婚之日青楼女子上门闹一事抱怨。 瞧见冯观二人入内,姜尚一怒之下,抄起身旁紫砂茶壶砸过去。 紫砂茶壶向两人砸来,冯观手一伸,将姜云初拽到自己身后护着,紫砂茶壶重重砸在他领口位置,顺着身子滑落在地。 紫砂茶壶里装了热茶,衣裳上冒着热气。 姜云初惊然抿嘴,想帮冯观瞧瞧,被攥住了手挡着。 姜尚端坐在客厅主位上,戟指怒目:“你们冯家欺人太甚,新婚之夜居然任由一名雅妓到我女儿面前闹,今日必须给我个交代。” 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两根眉毛竖起。 “贤婿啊,你可不能委屈了我家笙笙。” 刘熙凤抬眸轻扫,虽怒气犹在,但见冯观这般护着女儿,怒意消减不少。 姜云初本身并不看重此事,如今瞧见冯观承受二老的盛怒斥责,凝着他,面露浅笑,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冯观向她轻挑左眉,转头面向二老时,收敛身上的锐气。 合欢姑娘在新婚之夜上门闹事,是江骜策划的,他与合欢姑娘之间是清白关系,这些事,没必要和盘托出。 遂,他拱手向二老认错:“岳父岳母,这事是我的不对,要如何做,你们才消气呢?” 姜尚竖起眉毛,决意要给这位浪□□婿一个深刻教训,板着脸吼道:“先上家规!” 话音刚下,姜雨霖的贴身小厮十七已将一尺长的狼牙棒扛进来,眼神兴奋嗜血。 姜云初眼眉翕动,略显困惑之色。 这……狼牙棒从何处找来的?我们家何时有这种家规? 此时,传来姜雨霖肃冷的声音:“妹夫皮糙肉厚,涂上辣椒油吧!” “嗯?” 姜云初转头看向兄长,瞪着眼。 姜尚盯着涂上辣椒油的狼牙棒,肃然问冯观:“古有岳母刺字,警醒岳飞精忠报国,今我用狼牙棒杖打你,警醒你莫要胡作非为,你服不服?” 冯观挺直腰板,目不斜视道:“服!” 姜云初睨视这人,不知为何,觉得有点搞笑。 当年阿爹当这人的夫子,这人差点被打断了腿,拧着没吭声,态度桀骜不驯,劣行依旧频出,显然他的人生没有“服”字! 如今摆出这乖巧真挚模样,显得有种捉弄人的味儿! 刘熙凤心疼女婿,忍不住劝言:“老爷,这天寒地冻的,还是算了……吧!” “吧”字说出时,冯观已一把扯下上衣,露出玉白紧实胸肌,引得她两眼发直。 姜云初瞪了一眼,赶紧伸手捂住,脸颊浮现羞红之色。 姜雨霖摸摸胸肌,不禁有几分羡慕。 姜尚醋意横生,赶紧捂住夫人的眼,转头厉然呵斥:“非礼勿视,你这个浪荡子,快把衣裳穿上!” “岳父大人,脱衣打,这才痛!” 冯观态度虔诚,似乎被训得很无辜。 姜尚噎住了,女婿如此憨厚老实,怎忍心打他? 清了清嗓子,他装模作样道:“行了,不打了,赶紧把衣服穿上,成何体统!” “遵命,岳父大人!”冯观勾出一笑,优雅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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