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疑惑不解地看向江骜,不懂言下之意,可冯观听得真切,虽厌恶此人,但不得不重新思量此事。 以江骜的能耐居然做到这一步,显然那有些不可思议,如今他与江骜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得益之人,似乎都不是他们…… 此时,一名锦衣卫暗探前来附耳告知,那毒药的解药若想调解出来,至少得耗上一个月。 一个月?可皇帝他们只有七日,七日后他们便会毒发身亡,怎等得及? 冯观心情烦躁地命人退下,目光凶狠地盯着仿佛胜券在握的江骜,恨不得上前捅他几刀。然而,偏头脑冷静得很,想出了好几种补救之法。 他向甘十九做了个之前两人约定好的手势,而后转头看向御膳房附近的湖面。 风过无痕,湖面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半点激荡过的痕迹。 他心中梗塞难当,又夹杂着诸多纷乱杂沓的思绪,此刻只想立刻出现在姜云初面前,好好看她一眼,好好抱一抱她。 晚膳后,皇帝摆驾御书房,姜云初与众人跟随而至。江骜与冯观立在御书房等候,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在外候着。 姜云初身负皇命,负责查清楚冯观谋反一案,将收集到的资料整理审核一番,将其递交到皇帝面前,让其过目。 皇帝匆匆扫了几眼,皱起了眉:“所以,冯爱卿是被冤枉的?” 姜云初思忖片刻,慢慢说道:“皇兄素知冯指挥使想来忠君爱国,为天启立下的皆是赫赫战功,如今伸手皇兄的倚重,岂会做出此等自毁前程的蠢事?” 皇帝闻言,垂眉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遂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冯观的所作所为他皆看在眼里,清楚得很。 冯观精明能干、野心勃勃。为了往上爬,手握更多的权利,他可以变得狠辣、坚韧与顽强,但同样很惜命,即便办事事喜欢剑走偏锋,也一定会先确保自己的安危。他这么多年看在眼里,清楚得很。 江骜却嗤之以鼻:“人心难测,人是会变的。公主所言只是猜测,这种事得需要拿出证据来证实他是无辜的。” 他把情报放在桌面,曲起食指叩了叩,道:“这份认罪书是冯指挥使的心腹甘十九所写,他在上面指证冯指挥使与襄王关系匪浅,得知襄王身死后继承他的遗志,故意取得公主的信任,派人对陛下皇后下毒,意图在皇族血脉身死后,将公主推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自己在幕后操控一切,已达到谋朝篡位的目的。” 皇帝面色发白,望着一脸淡然的冯观,厉声怒喝:“怪不得你之前在朕面前力保襄王,极力要查清楚襄王谋反一案,原来你早已与襄王暗中勾结!” 姜云初站在皇帝身旁,离的最近,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心里总会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冯观微嘲地扯了扯嘴角,看了姜云初一眼,默不作声。 姜云初向皇帝表明:“皇兄,认罪书上面的内容完全是子虚乌有,是王掌印对甘十九使用酷刑,甘十九为了保存自己,才不得已签字画押的,甘十九人在外头,皇兄不妨将人传进来问问?” 姜云初松了口气,可转念又想,江骜明知这份认罪书不可能让冯观定罪,为何还要呈上来? 皇帝对冯观毕竟是信赖的,命人去将外头的甘十九带进来。 甘十九进来后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低着头向皇帝行礼后,跪在地上垂眉不语,不曾看冯观和姜云初一眼。 皇帝将罪状书丢过去,提眉问甘十九:“甘十九,这份罪状书上写的,是事实吗?” 姜云初轻蹙着眉,觉得皇帝询问的方式有些奇怪,但此刻她深信,只要甘十九否认,诬陷冯观之事便会不攻而破。 然而,甘十九却道:“启禀陛下,是的。”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怀疑眼前此人是假扮的,激动地上前捏了一把他的脸,却发现人事真的。 她无法理解甘十九的背叛,提醒道:“十九,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话?” 甘十九暗自咬了咬牙,刻意回避。 皇帝质问:“大胆甘十九,你既然知情,为何隐瞒不报?” 甘十九跪地求饶道:“陛下赎罪,大人一向意计谲深、心狠手辣,卑职怕他杀人灭口,如今掌印大人为卑职撑腰,卑职才敢言明真相。” 姜云初看看甘十九,再看看冯观,不懂这主仆二人在搞什么,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实非她能吃得消。 前日齐铭瑄得到毒药配方,请来了几名有名望的大夫,拍着胸口保证必能就将解药调配出来。 如此,扳倒江骜一事,他们再也无须忌惮。 她很想劝冯观不要轻身犯险,但也知道对方既然心中有决意,其他人动摇不得。 江骜眼见奸计得逞,面露笑意。 姜云初察觉,心里猜测许是甘十九遭到此人的某些威胁,遂不强求,只要揭穿江骜的真面目,一切问题还是能迎刃而解的。 她上前对皇帝进言:“皇兄,投毒之事,皇后娘娘可作证。” 那日详谈后,皇后已知晓江骜是不可能拿出解药,对江骜也恨之入骨,如今只要皇后指证此人,那他必死无疑。
第77章 [VIP] 皇帝闻言, 遂命人传召皇后前来。 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步履优雅地前来。向皇帝行礼后, 众人向她行了礼。 姜云初上前将人扶到一旁坐下, 问道:“皇后娘娘,请您告诉大家,是何人向皇兄下毒?” 然而, 她低估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对声誉看得有多重。 皇后姚氏出生名门,将声誉看作比生命还重,怎能容忍将自己被强、暴之事被公之于众?即便是死,她也要将此等丑事掩埋,遂, 在来的路上, 已服下了鹤顶红。 她抬眸看了眼冯观, 转头看了眼姜云初, 再看了眼皇帝, 目含泪意道:“对不起!” 说着, 她嘴角流出了黑红的血液,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轰然倒地。 “皇后!” 姜云初整个人僵在原地, 任由皇帝手忙脚乱地抱起皇后, 边喊着叫御医,边将人抱到侧殿。然而,姗姗来迟的御医还没抵达门口,皇后已咽了气。 她眼睁睁看着一国之母就这般逼死, 被江骜逼死, 被世俗逼死, 被她逼死,心里难受得宛如刀子在心胸狠狠地切割。 她不明白,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皇后服毒自杀,天子悲痛万分,众人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可江骜却凉凉地说道:“陛下,如今证实冯观的罪名,是否将人拖出去斩了,株连九族?” 她悲愤不已,双眼通红地紧盯着江骜,恨不得用眼神杀了这人。可想到眼下拿到解药救皇帝要紧,她只得咽下心中的万种情绪,紧攥着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掌印大人大抵是忘了本案最关键的证据。” “毒药?”江骜从衣袖里掏出一瓶药,递给皇帝的贴身太监,向皇帝拱手道,“启禀陛下,这是从冯府搜寻出来的毒药,杂家带人去搜寻之时,冯家人已畏罪潜逃。” 姜云初看了一眼冯观,知晓他这是怕连累家人提早做出的安排,并不在意,往前一步强调:“从冯府搜出毒药,并不证明毒是冯指挥使下的,也可能是被人栽赃。毕竟,此毒连御医都闻所未闻,又怎知搜出来的毒药便是皇兄身上所中之毒?” 她转身故意看向江骜,挑衅似的挑着眼眉,冷笑道:“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手握解药,而这凶手费尽心机地向陛下投毒,又怎会轻易用解药来嫁祸给他人,因此,王掌印单凭搜出一瓶未知的毒药,并不能将冯指挥使定罪。” “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手握解药?公主此言甚是有理。”江骜面露狡黠之色,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色药瓶,递给皇帝的贴身太监,向皇帝拱手道,“陛下,此药是杂家从冯指挥使的寝室暗格里搜出来,杂家找张太医、明太医检验过,是该毒的解药。” 皇帝拿着青色药瓶,紧攥着,却不动声色道:“传两位太医进殿。” 不到片刻,张太医与明太医应召而来,皆俯首证明江骜所言属实。 皇帝看向姜云初,似乎在等她行动。 对于解药一事,姜云初不敢大意,命人将齐铭瑄找来的两名大夫带进来。两名大夫认真检查那瓶药,确定的确是解药,遂跪地回禀。 姜云初等人暗自松了口气,皇帝有些迫不及待地服下解药,过后,命御医与大夫轮流把脉。确定他身上的毒化解后,众人脸上一喜,皇帝忙命人将解药送去太后那里服用。 过后,他转头看向皇后,以为皇后是因身中绝命之毒而绝望自杀,心里感慨万分,却又悲伤不已。 江骜扫视众人一圈,见无人开口,神色冷酷地说道:“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冯指挥使抵赖,还请陛下圣裁。” 姜云初认为此刻目的已达到,众人不必再演戏,遂静待冯观的反击。 然而,当皇帝威严地质问冯观“你可认罪”时,冯观却跪地伏首:“臣领罪。” 姜云初霎时感觉不妙,欲开口替他辩解,却被对方投递过来的哀求眼神止住了,一时之间又不知说什么。 皇帝勃然大怒,随手拿起旁边的茶盏砸向冯观的脑门,痛心疾首地痛骂他一顿,命人将其押送大牢。 江骜趁机请命:“陛下,如今锦衣卫群龙无首,还请将犯人交由东厂看守!” 皇帝看出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十分反感,沉吟片刻,他将目光投放到甘十九身上,威严地说道:“甘十九,念在你指证有功,朕擢升你为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负责看守冯观。” “臣,谢主隆恩!”甘十九喜出望外,跪地拜谢。 江骜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之色,上前大声喝止:“陛下,万万不可,这两人可是主仆关系,难免会徇私啊。” 姜云初反唇相讥:“主子作恶多端,他能挺身而出,指证他的罪行,可见风高亮节,忠君爱国,这样的人哪会徇私?除非他的指证是别人威逼的。” “……”江骜被堵得语塞,若继续阻止,那甘十九的指证是被胁迫的嫌疑便会越大,若不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手里溜走。 他气得咬牙切齿,可转念又生出一个毒计,笑吟吟地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浑身起鸡皮疙瘩,气哼哼地别过脸去。 皇帝因皇后的死深感自责,没心情再理会他们,有些疲惫地命令道:“好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和声告退后,众人各怀鬼胎地退出去,独留皇帝守着皇后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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