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是这酒水醉人,更烈的烧刀子他也喝过,一坛子下肚也不带脸红的。 接下来崔九便发现小侯爷有些心不在焉,喝了两杯酒,朝他点点头便离席了。 他拿着小侯爷给的半袋银子出神,不知道这祖宗是哪里不对了? * 陆嘉彦出了宴春楼,被冷风一吹,才清醒了几分。 正要离去之时,却见回廊后缓缓转出一抹青色倩影来。 一抹金灿灿的斜阳透过檐角,照在她身上,她重新梳好了发髻,鬓边斜斜插了一支珠钗,珍珠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今日多谢公子相救。” 玉娘浅浅褔身,弯下的身姿恰如一枝拂动的杨柳。 陆嘉彦便觉得自己脸颊又开始发热,再不敢看她,匆匆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鲜衣怒马小将军×人美歌甜歌姬,希望大家喜欢~ 评论区掉落红包>_<
第2章 小狗 黑沉的夜,几粒寒星缀着一轮明月,三更时分,枣花胡同里万籁俱寂,只听得几声狗吠。 西南角的宁远侯府门前,两只红灯笼随风摇曳。 正值府中守卫换班,后门处无人看管,陆嘉彦藏在墙头守了许久,见准时机一跃而下。 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他低头理了理衣摆,下一刻,四周骤然一片明亮。 老太君被一群人簇拥着,手握佛珠,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她的身后,苏瑶泪光盈盈,眼神哀怨。 陆嘉彦长长叹了一口气。 陆家祠堂里,三层香台整整齐齐摆满了灵牌。 “跪下!” 老太君命人将陆嘉彦押进来,厉声喝道。 少年垂着头,乖顺掀袍,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老太君的目光一一掠过那六十一座灵牌,袅袅香烟中,她昏花的眼依旧能辨清,这一座刻着丈夫的名讳,下面是大儿子的,紧挨着的是二儿子…… 陆家乃是百年世家,当年高祖皇帝从一个卑贱的伙头兵一路北上攻下江山,陆家老祖宗便是头一个为他冲锋陷阵的。 自此后,陆家世代为大齐镇守河山,男子无一活过四十,永宁侯府这泼天的富贵,全是用陆家男儿的鲜血换来的。 男子死了,便留下了一屋子守寡的女人。 老太君年轻时便失去了丈夫,三个儿子也折在沙场,几个孙儿长成后,依旧奔赴战场,无一幸还。 到最后,竟只留下了燕儿这根独苗。 “燕儿”这小名是老太君亲自为玄孙取的。 春燕知还家,她盼望着玄孙不要早早离去,像他的祖辈们一般。 可这孩子未及成年,便被派去打仗,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一次坠马后,竟然性情大变。 “老身是否说过,不许你去那种地方?” 陆家家风甚严,为了不堕心智,男子未及冠前不得出入风月之地。宴春楼虽是酒楼,可背地里也藏着些腌臜事,后门处那条巷子里,不知住着多少暗娼。 “是。”陆嘉彦平静答道。 老太君知道玄孙心里并不服气,挥手喝退外人,对大夫人姚氏说,“拿家法来,老身倒要看看,他这身骨头有多硬。” 姚氏心有不忍,欲开口劝阻,在老太君威严的目光下,到底还是不敢违抗。 苏瑶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上前劝道:“太奶奶,要不还是算了吧,侯爷的伤才好,哪里受得住……” 老太君冷哼一声。 陆嘉彦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上辈子,苏瑶也是这样,用一张温婉良善的脸骗过了所有人,连他也觉得,自己娶了一位好夫人。 到最后他才知道,苏瑶嫁给他是另有目的,可惜那时已经太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侯府毁在她与那奸夫的手里。 陆嘉彦凝视着膝盖下这块方寸大的水墨石砖,脑子愈发清明起来。 他不知道是否会有轮回这一回事,本该被五马分尸的他,再睁开眼,又回到了十八岁。 这一年他打了人生中第一次胜仗,又刚娶了户部侍郎嫡女为妻,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可他知道这些花团锦簇都是假的,富贵权势宛如水中月,他追逐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一场空。 其实也是自己太蠢! 天家争斗,与他何干?陆家本就是纯臣,他只需要守住祖宗基业,便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不过既然人生重来了,陆嘉彦也没打算心软,先把苏瑶这个祸害除了再说。 陆嘉彦笔直跪在石砖上。老太君动了家法,两指粗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单薄的衣衫裂开,露出少年挺直又瘦削的脊背。 每一鞭抽下去,都是皮开肉绽,姚氏忍痛转过了脸,苏瑶更是哭个不停。 陆嘉彦动也不动,握紧了拳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早该被打醒了! 老太君到底上了年纪,强撑着抽了二十鞭,就再也使不上力气了,姚氏和苏瑶忙上前扶她到一旁坐下。 陆嘉彦面白如纸,但仍旧强撑着不肯服软。 老太君看向他没有一块好皮的脊背,沉沉叹了口气,让姚氏和苏瑶先出去。 燕儿的性子与老头子一样倔,但并非无理取闹,都说他坠马后性情大变,老太君却是不相信的。 “现在可以说了?”老太君沉下脸。 陆嘉彦沉默片刻,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砸在地上,他微微仰起头,淡淡一笑,“太奶奶懂我。” “我要与苏氏和离。” 老太君一愣,手中佛珠坠落一地。 * 早春的清晨仍有几分凉意,昨夜下了雨,院子里的草木看着都绿茵茵的,银宝在屋檐下煎药,听见屋里她娘在跟阿玉嫂子抱怨。 “要我说,你也别矫情,那赵大人不过看你几眼,又不少二两肉,耍什么脾气?” 她娘从前是府里管灶房的婆子,嗓门奇大,谁也吵不赢他。 果然,屋里很快就没了声音。 银宝知道,阿玉嫂子是个好脾气,不会跟她娘顶嘴。 煎药的罐子上回被大哥砸掉了一只耳朵,等药煎好了,银宝只能一只手端起药罐,她人小没力气,差点打翻了药,惊慌之时,一只素净的手伸了过来,接过了罐子。 “我来吧,你去歇歇。” 婉玉对着银宝笑了笑。 银宝有些局促地站起身,目送婉玉将药碗端进了屋。 明明和自己穿着一样的粗布衣裳,可银宝知道,阿玉嫂子是不一样的。 从始至终都是不一样的。 阿玉嫂子是娘骗来的。 裴家这座院子是租来的,京城地贵,哪怕只是三间破屋,一月也要半两银子。 裴虎住在其中最好的一间房。 婉玉端着药进了西屋,掀开帘子,便闻见一股臭味,裴氏正在给裴虎点烟叶,瘦骨嶙峋的男人缩在床角,眼神迷离。 “裴大哥,药煎好了。”婉玉将药碗轻轻搁在床边。 裴虎嘴角留着黄涎,贪婪的目光追随着她。 他虽是个半瘫,心里却还有些念头,婉玉这丫头跟朵鲜花儿似的,他早晚得尝尝她的滋味。 她再不情愿,也是他裴家花钱买来的媳妇。 “行了行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去,银宝那死丫头呢,叫她进来。” 裴氏连声催促,生怕耽误了婉玉去酒楼的时辰。 婉玉点头应下,她也不愿在屋子里待着。 日日与客人周旋,她自然看得懂裴虎的眼神,可她寄人篱下,不能闹得太大。 裴氏手里还攥着娘的下落,她不能这么早与他们撕破脸。 婉玉回到东屋,这间瓦房里住着她和银宝两个人,木头板子搭的床不够大,银宝便在墙角垒了两根长凳,铺上被褥,也算是张小床了。 窗下小木几上,两人的衣服整齐叠放着,婉玉找了件绯色蝶纹短衫,又换上一条素白挑线裙,坐在妆台前开始描眉。 铜镜有些模糊,映出她朦胧的脸庞。 细细一条弯眉,用铜黛上了色,便多了两分妩媚,婉玉向来不用脂粉,在眉心贴了朵花钿,就算是打扮妥当了。 妆匣里没什么首饰,值钱的早就被裴氏拿去当了,婉玉挑了朵巴掌大的芙蓉花顶簪戴上,最后蒙上了面纱。 等她抱着琵琶出去,裴氏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怎么收拾这么久?”裴氏忍不住埋怨两句。 她看见婉玉脸上这块纱就碍眼。 要她说,反正也是出来卖的,还在意脸面做什么?偏她小姐脾气。 当了两年小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不成? 裴氏心里不屑,嘴里也不饶人,“你也别怪我老婆子说话难听,我也是为你好,你瞧芸娘那贱蹄子,凭着一张脸挣了多少银子?” 婉玉抿唇不语,眼眸里满是倔强。 裴氏说了一路,见她不为所动,只好住嘴。 她也不敢真把婉玉惹恼了,毕竟一大家子还得靠着这丫头呢。 走到南街口,小丫鬟红鸢正等在路边,见了二人,忙上前接过婉玉手中的琵琶。 红鸢是婉玉雇的丫鬟,却不住在裴家,只是在白日里帮婉玉做些小事。裴氏起初非常不乐意花一百文雇个黄毛丫头,但婉玉实在坚持,她也没办法。 今日去的依旧是宴春楼。 生意是昨日就定好了的,客人是一位姓刘的公子,小二将婉玉带到雅阁中去时,里面已经开席。 身姿曼妙的舞姬正裸着双足翩翩起舞,脚踝上系着两串银铃,铃声清脆又旖旎。 桌上,几位华服公子怀里搂着女人调笑,刘公子将酒水倒在美人衣襟,一脸沉醉地埋头深嗅。 婉玉坐在屏风后,垂眸看着屏风上绘着的蝶戏牡丹。 外面的嬉闹都像是与她无关。 裴氏和红鸢出去和小二说话,留她一人在这儿等着。 一只粉蝶打着晃儿飞来,蹁跹落在窗棂上,日光下,它的翅膀闪着细碎的磷光,轻轻一扇,那光便碎在飞尘里。 婉玉定定地看着,目送它停留了一瞬,振翅往窗外桃花树上飞去。 那株桃树活了好些个年头,足有两丈高。春日里满树浅粉深红,风吹花落,纷纷如雨,称得上是一道美景。 婉玉随意往外一瞥,忽然愣住,微微睁大了双眼。 桃树下,正站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穿着花纹繁复的飞鱼服,革带紧束,腰间挎着一把银剑。 他的脚边,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崽正扒着他的腿,撕咬着他的衣摆。 少年拿脚轻踢了狗崽几下,却无济于事,又被它不依不饶地扑上来。 于是少年蹲下身,一只手便将狗崽拎了起来。 婉玉有些着急,这只小狗崽她认得,是后厨养的大狗生下的,还不足两月,后厨说小白狗尾巴带黑不吉利,要给扔了,婉玉见它可怜,便时常偷偷喂它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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