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彦扬了扬嘴角,张殊还是与前世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往上爬的机会。 与虎谋皮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 老板端上馄饨, 陆嘉彦不再看张殊,埋头吃了起来, 张殊手握拳抵在膝上, 薄唇紧抿,郑景墨疑惑道:“张兄?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张殊摇了摇头,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 脸色也变得苍白,郑景墨皱眉道:“莫不是中了暑热?我给你倒碗凉茶解解暑。” “不必……”张殊正想摇头,忽见小二喜气洋洋地过来将两碗冒着丝丝凉气的绿豆汤搁在桌上, 欢喜道:“二位公子,天气炎热,来碗冰镇绿豆汤正好!” 郑景墨面露惊讶, 他和张殊并没有要绿豆汤,两人家中都不算富裕, 为了省钱,从没有贪图过一时的口腹之欲。 尽管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郑景墨还是咬牙道:“小二哥, 我们没有点这个, 你许是端错了。” 小二笑呵呵地说:“这是陆大人请大家喝的,二位放心就是。” 郑景墨环顾四周,果然发现所有的食客面前都有一碗冰镇绿豆汤,他转身看向身后桌前端坐着的俊朗男子,恭敬地拱手行礼道谢。 陆嘉彦淡淡颔首,算是承了他的礼。 这样的酷暑天,一勺冰凉绵甜的绿豆汤送入口中,热意顿消,郑景墨浑身清爽,不由感叹道:“陆大人也是个好人啊。” 张殊没接话,垂眼直直盯着面前属于他的那碗绿豆汤,眼底一片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郑景墨一嗓子叫醒,抬眼看去,那位陆大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 齐王府中,白术正和小丫鬟们一起熏衣,萧凌坐在外间的矮榻上看书,从他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白术又不被她发现。 只有在她身边,萧凌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心思却飘远了。 陆嘉彦已经回京了,不仅将拓拔羽缉拿归案,还带回来一个人。 比起拓拔羽,萧凌更关心的是那据说是内奸的小官员,此人一直被大理寺关押着,也不提审,京中也没有动静。 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平静的水面下或许藏着巨大的波涛,萧凌有些头疼,他和陆嘉彦关系只能算是平平,想套个话都不容易。 萧凌正蹙眉思索,外面书房的小厮忽然过来传话,说是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他。 “谁送来的?”萧凌起身出门,大步往书房走去。 小厮摇头道:“小的不清楚,这封信是夹在拜贴里一起送过来的,并未署名。” 萧凌皱眉,吩咐他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心里揣测起来。 他的信件都是由固定的人来收取,过于私密的甚至会动用暗卫,像这种来路不明的信件,之前从未有过。 到了书房,萧凌挥退下人,拿出信件仔细察看。 果真没有任何署名,萧凌嗅了嗅,墨汁气味浓重,应该是才写好没多久,他小心翼翼拆开,发现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画着一个牧童,坐在黄牛背上,手指远远指着一处酒家。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萧凌知道这画的是这句诗里的景,可这代表什么意思? 送信之人也找不到,但那人既然给他送信,必定是想传递什么消息,但又不肯说的太明白,实在是令人费解。 萧凌费尽心思看了许久,失落地发现这真的就是一张普通的画,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东西。 他将信纸折回去放好,命人看管好书房,又回后院去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但仅凭他一人怕是想不出来,于是打算用过午饭请门客们过来一起商量。 回到矮榻上盘腿坐着,萧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这日子真是过得艰难,整日不是猜这个的心思就是猜那个的心思。父皇前几年还中意萧旻,最近却又开始冷落他,反倒将自己调到了吏部,这么机要的地方,倒真叫他有些吃惊。 但若说是他那心眼长偏了的父皇想要端水,萧凌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他知道自己是制衡萧旻以及章家的一颗棋子,去留由不得他,他也很乐意当这颗棋子,毕竟这盘局上只有那么几个位置,他占着了,说明他还有用。 他不明白的是,父皇为何会冷落萧旻? 难道是前头西山那件事?萧旻轻扣桌角,又觉得不至于,陆嘉彦毕竟没受什么重伤,这件事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正心烦意乱之时,一阵清爽的风徐徐而来,一抬头才发现,白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拿着一把团扇给他扇风。 萧凌笑了笑,眼里的混沌一扫而空,拉她坐下,白术惊慌地摇了摇头,被他强硬地按下,“这儿没有外人,你坐就是。” 白术低头诺诺道:“奴婢不敢。” 萧凌收敛了笑意,“有什么不敢的,这王府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拘束。”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下人看过。 白术抿唇,不敢再想他话里的深意,将小几上的糕点推到他手边,示意他拿来吃。 萧凌顺手捻了块荷花酥尝了一口,不满道:“怎么这么甜?不像是你做的。” 白术这才笑了,说到自己擅长的吃食,眼睛都在放光,“王爷猜对了,这不是奴婢做的,我让金橘她们尝了,都分不出来呢。” 萧凌摸摸她乌黑的发髻,笑道:“你做的荷花酥我都吃了多少年了,怎么会吃不出来?” 不是他自夸,白术的手艺比外面点心铺子里的都要好。 “您可别再夸奴婢了,奴婢做的比杏花村的大师傅差远了。”白术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萧凌起初还在笑,忽然意识到不对,坐直了身子问道:“白术,你说你这点心在哪儿买的?” “杏花村啊?”白术还有些懵,眨了眨眼,“这家是京城里新开的点心铺子,味道很好呢,离咱们府里也不远,就两条街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 注: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出自杜牧
第63章 坦白 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皇亲国戚, 往外连接着就是外城,能在那条街上开铺子的人,没有些权势是办不到的。 萧凌心中有了猜测, 当下便坐不住了,“我还有点事, 晚点回府,不用等我了。” 白术应是,还未来得及行礼,萧凌已经离开, 只余一阵清风。 萧凌大步回到书房,随后让密探去查“杏花村”的来历, 他有种直觉, 这可能是他想要得到那个位置的致胜法宝。 不过一刻钟,密探便从齐王府悄悄离开。 永宁侯府中,陆嘉彦得知了这一消息, 不由一笑,他以为萧凌还得过几天才能反应过来,没想到动作还挺快。 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接下去就要看萧凌怎么做了。 陆嘉彦心情大好,正好门房送来了婉玉的信,他抽出来小心地拆开。 婉玉的信不长, 她和家人开了一家小面馆,生意还不错, 还说贾徽在院子里养了很多鸡鸭,被邻居嫌吵…… 诸如此类的小事, 陆嘉彦却看得津津有味。 他喜欢这样的婉玉。 很久之前若有人告诉他, 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而伤心难过, 牵肠挂肚,看见什么都能想起对方,他必定会嗤之以鼻。 他从未料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在回京城的路上,有一回他在溪边洗脸,一丛乱石野草中,看见一株雪白的兰花亭亭而立,那时候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婉玉。 这些日子里的恬静美好,他只想同最亲密的人分享,婉玉是不是也同他一样,怀着这样的心思? 信的最后,婉玉小心翼翼地问起他的近况,言语间带着两分试探与胆怯。 陆嘉彦笑容微敛,叹了口气。 原来她仍在害怕,也是他忙晕了头了,该早些同老太君和母亲说清楚的。 陆嘉彦收好信,往老太君的院子里走去。 老太君和姚氏正准备用饭,见陆嘉彦来了,姚氏有些惊讶道:“你不是说要晚些回来吗?” 陆嘉彦朝二人行了一礼,撩袍子坐下,哼道:“大舅手底下那么多人,就光逮着我,连口热饭都不给吃。” 圣上可是准许他在家好好修养的,偏生有个大舅见不得他闲。 姚氏笑着让人给他添碗筷,打趣道:“你这孩子,整天就知道编排你大舅,他呀,其实最疼你了。” 陆嘉彦笑了笑,掩去眸底那份哀伤。 大舅确实是最疼他的,前世侯府被一把火烧光,他为了报仇不惜跟着萧旻造反,大舅明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任由他拿走了南北近卫军卫所的指挥使令牌。 他也能够想象,大舅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这一辈子,也让疼爱他的这位长辈好好活下去吧。 姚氏没察觉到儿子一瞬间的异样,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哄得笑容满怀,连老太君也比平日多用了小半碗饭。 用过饭,老太君让人上了茶点,挥退下人,笑着看向玄孙,“行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以为老身看不出来。” 陆嘉彦抿唇一笑,他就知道,老太君最了解他了。 他起身对二人一拜,沉声道:“今日是想同老太君和母亲说一说婉玉的事。” 他抹去了前世的记忆,把这辈子两人的相遇相识尽数到来,老太君和姚氏的目光从起初地震惊逐渐变幻,到最后已是满满的心疼。 老太君叹息道:“她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卖了,这裴家可真不是东西!你可别放过他们!” 陆嘉彦点头,那是自然,裴虎如今连一把灰都找不到了。 姚氏抹泪道:“这么说之前在西山,也是阿玉在照顾你吗?我说金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回来晚了更多少发多少吧~ 希望水逆快点过去,八月快乐一点
第64章 监视 上次陆嘉彦在围猎场受伤, 侯府里第二日才得知了消息,老太君想派几个人去照顾,金戈却说西山宅子里人够用了, 只带走了几车药材。 姚氏还疑惑呢,那边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只有几个老仆照看宅子,人哪里够用了?不过转念一想,燕儿既然是为齐王挡的灾,或许齐王会负责。 原来竟然是婉玉在照顾燕儿。 姚氏的心已经为这个未曾蒙面的姑娘柔软了。 陆嘉彦点头, 又接着道:“婉玉如今在绍兴,同她母亲和叔叔一起开铺子, 儿子想等京里的事处理完了, 就去提亲。” 老太君蹙起了眉。 姚氏脸上的笑也忽然淡了。 良久的沉默后,老太君语重心长道:“燕儿,你可知你身上肩负的是整个侯府的前程, 老身自然希望你能同倾心之人相守,可是这事,谈何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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