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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最后, 已是带了泪意，“你知道如今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吗?老身是老了，不是瞎了聋了, 外面传你跟那金族贼子勾结，意图造反……” “那都是传言。”陆嘉彦面若寒霜, 他知道那些小人是怎么编排他的，不过他也还回去了, 御史台换了一大批人。 老太君叹息道：“你已经长大了, 老身管不了你了, 只盼你万事谨慎，莫要走错了路。” 陆嘉彦郑重答应。 她飞快地擦拭了下眼角，能说的她也都说了，燕儿毕竟长大了，这一年里稳重了许多，他的性子打小就倔，没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自己去闯。 是福是祸，侯府也与他一起承担便是了。 老太君倒是很好奇，能让自己这个倔的跟头牛似的玄孙放在心上的姑娘，到底有多好？ 姚氏对儿子的决定向来是支持的，不过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声问道：“燕儿，你说阿玉这么好，等你回去，她不会已经嫁人了吧？” 陆嘉彦咬牙道：“母亲！”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姚氏连忙摆手，坐回老太君身边。 * 日暮时分，蝉鸣不止，承平街上行人匆忙，因是傍晚，许多店铺都掩了门户，杏花村也不例外，掌柜只留下一扇门供客人出入，门庭寂寥。 天色渐暗，也只等到几个客人光顾，都是进去了很快就出来。 对面的酒楼二层雅阁中，萧凌捧着茶轻啜，属下微微推开窗牖，顺着缝瞥了一眼，低声道：“爷，还没有动静，咱们要撤吗？” 都等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什么奇怪的人，如今已经点灯了，街上人也多了，那人还会来吗？ 萧凌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密探查到杏花村背后的人和章家有些关系，且章荣府中的人最近也时常来买点心，据萧凌所知，章荣不像是如此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就算是喜欢，也不必每日都来。 他猜章荣是在传递什么消息，或者是在跟谁见面。 送信来的人到底想告诉他什么呢？ 又等了片刻，属下忽然压低声音，激动道：“爷，来了！” 萧凌立刻起身，小心朝外看去。 杏花村檐下挂上了灯笼，小二正笑呵呵地迎客，昏黄的光正好映亮那客人的脸。 正是章荣。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章荣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幸好属下反应迅速，在他抬头的那一瞬关好了窗。 小二见章荣一直抬头盯着对面酒楼，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章荣蹙眉凝视着对面楼上紧闭的窗，是他的错觉吗？为何突然觉得有人在监视他？ 是错觉吧？他收回视线，拧拧眉心，看来是这段日子太操心了。 “来了吗？”章荣低声问。 小二点头，带着他往里走，“半个时辰前来的，已经在楼上等着您了。” 章荣颔首，其实今日他本不该亲自来的，但事关紧急，他怕出了差错，因此才冒险亲自前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短小，因为出去办了点事，大家都平平安安哦～
第65章 求情 小半个时辰后, 章荣才离开杏花村。 萧凌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个高瘦的男人拎着几包点心慢悠悠地走出来，萧凌蹙眉打量了他一会儿, 吩咐道：“这人有问题，跟上去。” 属下拱手称是, 飞身跃出后窗。 萧凌又喝了会儿茶，夜深后便打道回府。 酒楼屋顶上，陆嘉彦单手支着头，目送萧凌的马车消失在夜幕深处。 越来越有趣了, 过了今晚，萧凌又会有什么动作呢？ 章荣也是太不小心了, 怎么能和大理寺的人在这种地方碰面？还不巧让他给发现了。 人都到齐了, 这下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陆嘉彦轻笑一声，拎起酒坛子一饮而尽。 ＊ 拓拔羽的案子，皇帝十分重视, 多次催促大理寺尽快结案，今日的朝会上，大理寺卿终于给出了答复。 “启禀圣上, 拓拔羽此人顽固不化，不肯开口。”大理寺卿审理了许多罪犯，从未见过像拓拔羽这样嘴硬的人, 百般酷刑都用上了，这厮就是不招, 他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把人弄死了不是。 好在王诚是个骨头轻的。 “王诚已与昨晚认罪, 这是他的供词, 据他所说, 他受人指使，和拓跋羽勾结多年，借着职务之便助金族余孽运送粮草兵械。” 皇帝拧着眉，示意身旁大太监将供词呈上，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将供词狠狠扔在地上，“胡说八道！” 满朝文武齐齐跪下。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怒斥道：“你们是看朕老了！眼花了，敢糊弄朕了？” 怒不可遏，皇帝在御座前来回踱步，厉声道：“章爱卿对朕忠心耿耿，这个王诚怎敢污蔑于他！” 他口中的“章爱卿”，无疑就是兵部左侍郎章荣。 众人惊讶不已，而皇帝话音刚落，章荣便重重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道：“臣冤枉啊圣上！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愿为了朝廷肝脑涂地，臣是被冤枉的啊！” 他哭得动人，但其余的大臣无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谁都明白这件事牵扯太深，不愿涉险。 萧旻站了出来，跪下哀声道：“父皇，事绝不可能是章大人所为，儿臣敢以性命担保！” 陆嘉彦低着头，暗中冷笑了一声。 怎么这章荣竟没有提前跟他的好侄儿说一声吗？还是说萧旻这是在演戏给圣上看？ 不过陆嘉彦这回是真猜错了，萧旻是真不知道这事。 侄儿站出来给自己说话，章荣却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心虚。他和拓拔羽做交易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萧旻透过底，但女儿却是知道的，清雪说旻儿性子急，若是知道章家跟金国人勾结，冲动之下或许会做出傻事，因此萧旻这么多年来都被蒙在鼓里。 他也是真心实意地为舅舅辩解。 皇帝坐回御座上，混沌的双眼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萧旻，心里忽然生了一丝恼怒。 他子嗣不丰，早年忙于政事鲜少进后宫，先皇后妒心强，在她怀上孩子之前，宫里只有一个早产的小公主，那些怀了孕的妃嫔要么流产要么暴毙，也不知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有了报应，先皇后生孩子时难产，一尸两命。 从那儿以后，皇帝才意识到子嗣的重要性，开始广纳后宫，雨露均沾，直到章清雪进宫，他喜爱她的温柔小意，独宠近三十年。 萧旻和柔嘉是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皇帝自然偏爱，大皇子性格懦弱，不配为君，五皇子萧凌有才有德，但皇帝嫌弃其母出身卑微，不甚喜爱。 只有萧旻，他是将他当储君来培养的。 尽管他天资平凡，甚至不如伴读陆嘉彦，但皇帝依然偏心，贵妃嚣张跋扈他也知道，章家背地里也是小动作不断，只是为了萧旻，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也没给继后一个孩子，就为了给萧旻铺路。 萧凌也不过是他用来锻炼萧旻的棋子。 可这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溺爱，旻儿这两年越发糊涂，先是和陆嘉彦闹翻，接着又买通他人刺杀陆嘉彦，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好儿子，竟然是这样心狠的人。 今日更是敢因为外家跟他顶嘴！ 皇帝心里窝了火，但面上未表现出半分，沉声道：“朕自是相信章爱卿，可王诚摆出了证据，章爱卿有什么话说?” 王诚供出了一份机要公文，是关于两江各码头的布防图，这东西除了兵部，外头的人绝对拿不到。 章荣两眼含泪，沉着道：“不瞒圣上，此事老臣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年前兵部密库失火，许多公书都有所损毁，老臣命人重新腾誉，许是在那时便被人泄露。” 他说这话并非全是谎言，密库失火确有其事，皇帝也是知道的，不过那时他正在昏迷之中，这件事便由纪首辅代为处理。 那时皇帝生死未卜，萧旻极有可能继位，纪首辅向来是和事佬，八面玲珑，不想深究，以免得罪了章家。 章荣此话一出，倒是把纪首辅推上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纪首辅暗骂一句章荣小人，上前肃声道：“回圣上，此事章大人的确上报了内阁，但章大人称此事已经解决，臣念章大人向来谨慎，当不会出错，故不曾查探，是臣失职。” 推卸责任谁不会？章荣老儿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章荣似是料到他会这样说，埋首哭道：“请圣上治老臣不察之罪！圣上龙体欠安，老臣日夜忧心不已，故而心神恍惚，让属下犯下了滔天大罪，老臣辜负了圣上信任，该死，该死！” 他说着说着，忽然开始重重地磕头。 皇帝垂眸看着这场闹剧，抿唇不语，萧旻脸色一白，膝行上前，叩头哀求，“父皇，章大人纵有不是，可他对您是真心的啊，您就念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恕他吧！” 陆嘉彦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让他说什么好呢，萧旻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蠢得过分，这时候跳出来给章荣求情，圣上即便是想网开一面也不能了。 通敌叛国的大事，若真就因为萧旻的求情而放过了，圣上以后如何取信于天下？ 这是把圣上的面子踩在脚底下。 萧旻却想不了那么多，他此时还有些懵呢，不明白外祖怎么会跟拓拔羽扯上关系，但他知道，章家不能倒，不然他就永远登不上那个位置了。 皇帝额角青筋直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蠢笨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我是笨蛋，昨天写完了设置的自动发送，结果设的是今天的……
第66章 求助 且不说章荣的事是真是假, 他难道连脸色都不会看吗？ 皇帝失望不已，不由迁怒了章荣，若不是他, 旻儿也不会如此不识大体，章荣有什么本事？要不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 他甚至都不想提拔章荣。 “好了，这事既然各执一词，朕也乏了，章爱卿便随大理寺去一趟吧。”皇帝压低眉眼, 不顾萧旻的求情。 萧旻还想再说些什么，看一眼皇帝冷漠的脸色, 也只好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章荣颤巍巍地磕头行礼, 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番吵闹让皇帝身心俱疲，朝会一结束，便由着大太监扶下去休息了。 陆嘉彦跟着舅舅姚安从金銮殿出来, 还未出宫门，就被萧旻拦住。 “你过来，本王有话要问你。”萧旻依旧是从前那副样子, 高高在上。 陆嘉彦还未说话，姚安却已上前将他护在身后，他是武将, 一举一动都带着威压，哪怕是面对皇子也不惧, “王爷有话直说便是，有什么是老夫听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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