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姐姐,我不要钱,我想跟你走。”最小的伙计小蛮怯生生地说,婉玉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早已把婉玉当成了他的亲姐姐。 婉玉一愣,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小蛮乖,姐姐是去京城办事,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的,你想去读书吗?姐姐送你去书院。” 小蛮红着眼眶不说话,他不想去读书,只想跟着阿玉姐姐,但又怕阿玉姐姐厌烦。 揉面的江师傅看不下去了,叹气道:“小东家,不如你把面馆盘给我吧,生意这么好,关门了多可惜,我老江帮你看着,等你回来。” 他偏头看了小蛮一眼,又道:“小蛮若不想去书院,便仍留在面馆吧,一个孩子总还是养得起的。” 婉玉朝他感激一笑,这样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处理好了面馆的事,婉玉便回家收拾东西。 她也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也没有告诉陆嘉彦,怕他不答应,想着至少得待一两个月,于是把金银细软都收拾了,还带上了几件冬装。 东西不算多,但收拾起来也花费了小半天,一切整理好后,婉玉在窗边榻上坐下,往京城的方向看去。 也不知陆嘉彦如今怎么样了…… 此时,京城永宁侯府中,陆嘉彦刚让人把写给婉玉的信送出去,陆山便来回话了。 “爷,徐衡舟说他可以答应,但是需要您先把徐思邈送出京城。” 陆嘉彦挑眉,戏谑一笑,“他到是会讲条件。” 他俯身将灯芯拨亮,明亮的烛火映照下,他脸上的笑容格外嘲讽,“你和陆川去吧,今晚就把徐思邈送到西山去,找个人把他看着,别让他跑了。” 陆山点点头,陆嘉彦又吩咐道:“你让徐衡舟谨慎行事,我记得后日纪首辅会秘密提审王诚,务必让他在纪首辅离开之前动手。” 演戏嘛,自然需要有人来捧场了。 陆山领命而去,陆嘉彦又看了几封信,便熄灯就寝了。 * 夜已深,墨黑苍穹下,隐隐有几颗星子闪烁,小雨淅沥,大理寺牢房外,树叶沙沙作响。 “大人这边请。”狱卒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纪清解下被打湿的披风,命人将灯笼遮掩一点,不要惊动其他人。 他今日是奉皇上的密令来提审王诚的,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狱卒将他带到一间单独的审讯室,为他倒上一盏热茶,然后带人前去押王诚过来。 纪清年纪大了,尽管这间审讯室提前被打扫过,但还是有一股潮湿的霉味,他捂嘴咳了两声,见人过来了,立马坐直了身。 “大人,王诚带到了。”狱卒小声回禀,让王诚坐到特制的凳子上,王诚被关了好些日子,已经被审问的麻木了,蓬头垢面的,耷拉着眼皮。 “你们先退下吧,老夫有些话要问他。”纪清挥挥手,让狱卒带上门,几人小心翼翼退下,并不敢真去休息,走了一段距离,守住各个出口。 审讯室中,王诚睁开混沌的双眼,呆滞地看着纪清。 “王大人不用害怕,老夫只是来问你几件事,就当是闲聊了。”纪清朝他笑了笑,往椅背一靠。 王诚嘲讽一笑,“大人有什么问就是,我能说的都说了,是你们不信。” 纪清直视他的双眼,虽是笑着,但威压十足,他轻声问道:“你说是章荣指使你的,那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王诚声音很低,“当年我科考是顶替的同乡,章荣知道了,拿此时威胁我,我迫不得已。” 纪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鄙夷,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继续问道:“那他要你做什么?” 王诚有些不耐烦,压低了眉眼,“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守着钱塘江码头,章荣让我给拓拔羽放行,伪造了假的通行文书,还替他买了几艘大货船。” 与他之前的供词没什么出入,纪清点了点头,又继续盘问了几个问题。 正要结束时,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呼喊道:“出事了!快来人!快来人啊!” 纪清眼皮狠狠一跳,猛然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先更这么多,明早要去学校开会,困死了
第72章 罗刹 “大人, 不好了!”纪清刚要出去,门便被人一把拉开,方才带他进来的狱卒神情慌乱, 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纪清瞥了王诚一眼,见他一脸呆滞, 猜测或许与他无关,冷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狱卒浑身都在抖,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说:“大大大人, 章大人……章大人遇刺了!” “你说什么!”纪清震惊不已,如今关在牢里的还能是哪个章大人?也就是章荣了!他出事了可如何向圣上交代! 纪清脸色黑沉, 一甩袖大步冲了出去, 正遇上一队狱卒提着刀飞奔,看样子是在捉拿刺客。 “你们不是守着的吗?刺客怎么能进来!”纪清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叫什么事?章荣要是死了, 朝廷又得掀起狂澜! “都是死人吗?快去,快去啊!”纪清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牢门怒吼, 身边几个狱卒纷纷快步离去。 这样一闹,天牢里原本已经熟睡的犯人们也都被吵醒了,见许多狱卒脚步匆匆举着刀冲出去, 都被吓得不轻,哭喊声不止。 纪清本就烦躁, 又被吵的头疼不止,守在天牢外的小厮见突生异状, 忙进来寻找主人, 一脸惊慌, “老爷,这是怎么了?您可有伤着?” “无事。”纪清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命人将王诚的牢门锁好,提脚往天牢深处走去。 越重要的犯人,关押的地方也会越隐秘,为的就是避免有人劫狱。纪清脚下生风,年近古稀的他,腿脚已是不灵便,但此时心急如焚,倒是比身旁年轻的小厮走的还要快些。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到了章荣的牢房前,几个狱卒守在外头,神情肃穆,里面灯火通明,大理寺卿张林不知何时到的,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墙边,听狱卒回话。 “章大人如何了?”纪清两步跨进去,立马看向躺在地上的章荣,只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 章荣面色惨白,脖颈处正汩汩往外流着血,估计是活不成了。 “纪大人。”张林拱拱手,命人给纪清让路,仵作起身,冲着二人摇了摇头。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纪清俯身探了探章荣的鼻息,半晌,轻叹一口气,伸手为这位几十年的同僚缓缓阖上双眼。 张林屏退他人,沉声道:“纪大人,下官已派人进宫禀报圣上,兹事体大,我大理寺虽不比铜墙铁壁,但从未有刺客胆敢如此嚣张,必定有疑。” 他浓眉紧蹙,自从王诚进京,他是一天安生觉没有睡过,生怕这家伙又供出哪位大人物,搅的朝廷天翻地覆。 等章荣进来,他更是半刻都不敢闭眼,这位更是重要人物,圣上只说守好他,却没给他定罪,宫里的贵妃娘娘、恒王和柔嘉公主更是多次命人前来打点,张林恨不得自己挎刀守在章荣牢门外。 然而他万般提防,还是出事了。 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还能不能保住这顶乌纱帽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奢望,张林偷偷看向纪清,发现首辅大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脸色苍白得像是马上就要厥过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纪清问道。 张林垂着头一五一十讲了,刺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伪装成换班的狱卒进来,一刀便抹了章荣脖子,武功也远高于守卫,十几个人去围追,竟然都叫他逃了。 “这刺客好生心细,竟然还易了容,这才将下面的人都骗过了。”张林叹了口气,他宁肯躺地上的是他自己,也比如今脑袋悬在脖子上好。 纪清对着章荣的尸体沉思良久,忽然道:“张大人来瞧,可发现什么了什么?” 张林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面露疑惑。 章荣手里握着一枚十分小巧的金铃,只有指头大小,在灯下可见金丝缠绕得格外精致,不似凡品。 张林不解,但纪清却是十分清楚。 这枚金铃,是二十一年前,三皇子萧旻刚出生时,圣上为其特意打造的。 金铃中藏有一颗千年菩提子,因三皇子出生时体弱,圣上为其求来以镇压邪祟,护子平安,当时便是纪清亲自画出的图纸,交由制造局打造。 那时他的官职并不高,但圣上看重他,将这份差事交付给他,纪清熬了几个通宵,才画出了自己满意的图纸。 金铃打造完成后,便藏在三皇子襁褓下,除了圣上、贵妃以及他自己,再无第二人知晓。 随着三皇子身子日渐长大,这枚金铃便被收了起来,纪清不曾打听过它的去处,但想也知道,这般贵重之物,定是被珍藏起来了。 而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恒王的人? 纪清抿紧唇,眸光闪动。 这一夜,京城中许多人彻夜难眠。 徐府主院书房中,徐衡舟与陆嘉彦正与灯下对弈,棋盘纵横,徐衡舟手执黑子,却迟迟难以落盘。 近日来因担忧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徐衡舟白玉似的脸庞已染上了风霜,他蹙眉低声道:“陆大人,圣上最是疼爱萧旻,真会相信吗?” 陆嘉彦抬眼,漫不经心道:“圣上自然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出手相护,但这朝堂之上,多的是人恨萧旻。” 萧旻这些年做的那些腌臜事,不知惹怒了多少朝廷官员,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一旦有了契机,那便是墙倒众人推,即便是圣上有意为爱子遮掩,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当初贵妃诞子,圣上想要将其扶正,内阁诸位大人脱冠相劝,逼得圣上不得不妥协。”陆嘉彦淡淡一笑,“若当初顺了圣上的心意,萧旻早便是太子,只是这人呐,命数既由天定,当初做不成的事,如今也一样。” 前世有他相助,萧旻仍是败给了萧凌,这辈子就更不可能了。 徐衡舟沉默一瞬,忽而道:“你是为了五殿下?” 曾经的陆嘉彦同萧旻有多要好,他也是见过的,当真是说翻脸就翻脸了,且严重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除非是陆嘉彦觉得萧旻萧旻朽木不可雕也,转而将宝压在了萧凌身上,徐衡舟想不到别的理由。 出乎意料,陆嘉彦轻轻摇头。 他修长的手指将白子轻轻压在棋盘上,清脆的一声,与此同时,灯花“呲”的轻爆,烛光微微摇曳。 陆嘉彦低着头,神色在灯下晦暗不明,但声音却冷的像寒冰。 “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宵小之辈,岂能容他存世?” 徐衡舟蓦地打了个寒颤,半明半昧间,陆嘉彦仿若从地府里带着恨意来复仇的罗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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