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和亲 不得不说，顾易明的那番话让夏灵的心跳的厉害。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用再受女子身份的限制了。 她不必像周四女那样想尽办法去靠一个男人生存保证自己不会被家人卖掉；也不必像母亲那样拙劣地讨好父亲、偏疼长子保证自己的晚年生活；也不必像姐姐终其一生困于没有男主人的晋王府无趣度日。 甚至，她的丈夫，要靠她来保住这个太子的地位，以后，还要靠她来做皇帝！ 睡不着觉的夏灵点着烛火，一边练字一边心中生出无限豪情壮志！ 别的女人还被拘在宅院中，或为生计所恼，或为情爱所困，或为子嗣所愁，可她，要考虑的却是整个大梁的未来！ 这么想着，夏灵也越发的不困了，字也写的越发的顺畅了。她现在写的是《过秦论》，这的确是篇很好的文章，一开始，她还只是单纯地默写，边写边畅想着自己的未来，可慢慢地，她的心思跟着文章一字字地走了下来。 写完最后一字，夏灵将笔放下，吹了吹这张纸上的墨迹，然后又将写好的前两张也一起平铺在眼前，心中又将这文章默念了一遍。 此时陪着夏灵的是蓝溪。 蓝溪和柳絮儿最近在跟着杨甫学认字写字，虽然杨甫总是说自己认不得多少字，可是夏灵觉得也够教蓝溪她们了。 因刘嬷嬷走后，孟贵妃也没有再派新的嬷嬷来，而夏灵又要专注于课业上，于是东宫内务的管理，就得靠杨甫、柳絮儿及蓝溪这三个最得她信任的人来处理。可柳絮儿、蓝溪毕竟之前只是普通的丫头，服侍主人她们会，要处理宫务就很困难了，尤其是她们还不识字，账本也看不懂。于是这两个侍女也同主人一般，开启了加紧学习的日子。 蓝溪站在夏灵身后，看着那几张纸，上面的字她勉强能认得三分之一。虽然看不明白这写的是什么，但字的好坏她却已经是渐渐地懂得了。 “太子妃这字写的越发好了！”蓝溪赞道。 夏灵扭头看她，笑着说，“哟，你现在还能看出字好不好了？” 蓝溪指着一个“为”字认真解释：“奴婢好歹也是一直跟着殿下的！像这个字，奴婢记得殿下之前写的还有些小，但今天这个字写的又大又正，好看的很！” 夏灵反问她，“难道只有这一个字写的进步了？” “当然不是！奴婢只是拿这个字举例，”蓝溪连忙解释道，“殿下今天写的字都好看，就很，嗯，大气！看着比那高学士齐学士的字也不差什么了！” 夏灵笑着摇摇头，“你这夸的就假了，人家的字都自成一派了，我这才几年？不过也确是比以前有进步了。” “太子妃，奴婢没有说假话！”蓝溪性子向来直，这晚间有没别人在，故而她说话也不遮着掩着，就想让夏灵信她的话，“奴婢是真的觉得您的字好看的！尤其是今天晚上，看着这篇字，奴婢有种奇特的感觉，就觉得，这字要飞出纸来，嗯，很有气势！” “你这小丫头说话也越来越有水平了嘛！”夏灵笑着道。 “嘿嘿，都是太子妃教的好！”蓝溪挺了挺腰背，也觉得自己进宫后也变了很多，越来越有女官的架势了。 夏灵看着眼前的这篇字，也觉得这是自己迄今为止写的最好的一篇字，以前她写字总被说小家子气，可是今天这篇，就像蓝溪说的，确实有了些气势。 是因为今晚自己的心境变了吗？ 夏灵含着笑把纸放好，起身对蓝溪道，“走吧，歇息去。” 蓝溪跟在夏灵身后，觉得太子妃不只是字变得有气势了，就连人也有气势了，而且不是像孟贵妃那种长居高位让人害怕的气势，而是一种，很特别，让人想要跟着她一起往前走的气势。 第二日，夏灵早上去长乐宫跟孟贵妃请安时，还看到了周昭仪。这位是四皇子、五公主、八皇子的生母，虽然不得梁帝喜爱，但生育有功，在后宫也是有存在感的。 因为要顾及太子的课业，所以夏灵来长乐宫请安的时间会比其他嫔妃早很多，所以撞见其他妃嫔的几率也不大，今天遇到了这位周昭仪，这才有些诧异。 然而让她更诧异的是，孟贵妃对周昭仪的态度，很亲切。 孟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夏灵自觉自己还算有一定了解的，邓皇后失势之后，孟贵妃统掌后宫，尤其荣护成为太子，她在这后宫更是说一不二。事事要强，不准别人忤逆她，只能捧着她的孟贵妃，现在对着一个有些隐形的周昭仪这般温和亲切，让夏灵有点起鸡皮疙瘩。 走出长乐宫正殿时，夏灵又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孟贵妃还对着周昭仪嘘寒问暖，甚至聊到了即将到来的四皇子的婚事。 在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孟贵妃不会无缘无故想起了周昭仪，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她回想了下孟贵妃跟周昭仪提起的事情，有夸她养育皇子公主的客套话，有称赞八皇子最近有长进的虚伪话，还有感慨四皇子即将成亲，五公主也要及笄的假关心。 聊得好像都是家常？ 直到下午齐学士的课结束，顾易明再次来给她上小课时，提了一句，东北的胡哧之乱终于结束，武安侯韩俭叛乱有功，马上要被封为公爵了。 夏灵突然不知为何问了一句，“胡哧那边是要归降了吗？” 顾易明眉毛一挑，显然有些诧异夏灵怎么会有这个反应，于是问道：“高学士难道今日讲了此事？不对，这是下官今日新得的消息，高学士应该还不知道。殿下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我，我猜的。”夏灵也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我猜对了吗？” 顾易明点头道：“殿下猜的不错。胡哧突裹部的老可汗死了，成国公朱都督便乘机攻击了突裹部，而骚扰东北的儿忽部此前也是受到突裹部的支持，如今突裹部大乱，他们也就散了。” “朱都督与韩将军分别大创了突裹部与儿忽部，扶持了狐音部的可汗，帮他稳住了其他的胡哧部落，这位可汗的母亲是中原人，所以对中原颇有好感，所以现在在这位可汗带领下的胡哧族，已经递了表来，打算归将我朝了。” “所以为表我朝诚意，下一步就要和亲了是吗？”夏灵终于把点串成了线，解开了脑子中的疑惑。 顾易明眼中闪过惊异，笑道：“不错！看来殿下近来史书学的很好。” 夏灵却低下了头，喃喃道：“现在是打赢了，但朝廷打这一仗花费巨大，如今有了亲近中原的胡哧可汗，派公主和亲，既能彰显我朝诚意，又能进一步拉近稳固与他们的关系，最起码几年内，北方边境会安生许多。” “不错！”顾易明道：“和亲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次和亲还是以咱们为主，那可汗求娶公主的请表也一起过来了。” 夏灵叹了口气，问道：“顾师，为何这次圣上不从宗室女中挑人，而是要将真公主嫁过去呢？” 顾易明诧异道：“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夏灵道：“我，今日在贵妃那里见到了周昭仪，五公主即将及笄，年纪最为合适。” “殿下着实聪慧！”顾易明感慨道：“我还以为是宣平侯给殿下递了消息，不曾想殿下是在贵妃那里看到周昭仪后自己猜到的。” 夏灵没有说话，跟顾易明说是因为孟贵妃太反常了所以太不对劲猜出来的吗，这话太奇怪了。 顾易明也不在意，回答起了她头先的那个问题，“因为这次是对方主动求亲，有诚意，且根据朱都督的回报来看，这位狐音部的可汗对我朝也算了解，不好出嫁宗室女糊弄，故而萧常二位相爷，便都建议圣上，嫁真公主为好。” 夏灵又叹了口气道，“所以，就是五公主了！” “是！”顾易明补充说，“怕是再过几天，旨意就要下来了。”
第39章 处置 见夏灵似是面露不忍，顾易明也忍不住地劝了一句，“殿下，公主们生于天家，她们的婚姻之事本就是国事，何况和亲结的是两国之好，宗室女能去的，相信五公主去了能做的更好！” 夏灵能接受顾易明说的话，可是心里总还是觉得和亲这事让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只能回道：“我知道的。” 顾易明看她这个样子自然能看出她还未能完全接受，于是又说了一句，“殿下日后难免也会做出相似的抉择，下官只说一句，望殿下多为朝廷考虑，不要拘泥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上！” 听着顾易明有些责怪的意思，夏灵也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想着转去说些别的，“我知道了，多谢顾师！对了，顾师，我刚听你的意思，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决议，那么圣上与丞相们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且我父亲他们也都知晓了，所以孟贵妃才会见周昭仪说话。” “是，和亲之事差不多已经商讨了几日了。” 夏灵点点头道：“顾师，我与太子虽身在东宫，看似离政事堂不远，但消息实在是闭塞的很，父亲与贵妃，也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所以日后，顾师如果有什么消息，可否与我们也及时说一说呢？也不是说要探听什么军国大事，只是有些事我觉得东宫也是要提前知晓一些，什么都不知道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顾易明自然也觉察出这个情况了，按理说，太子既立，那么让太子知晓国事本就是应当的。可是他们这位太子实在是情况特殊，于是皇帝没提，底下的这些支持之人自然也不提，以防露馅。 可现在，顾易明已经决定辅佐太子妃，以后让太子妃幕后执政来实现自己的抱负，那么太子的监听国事，自然是转移给太子妃这里才是最好。只是这事，别说他的老师常太傅了，就连太子妃的亲生父亲恐怕也不会同意，毕竟顾易明清楚，这些人扶太子上位，就是想扶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而已。 那么太子知国事的事情，他只能秘密地跟皇帝说，且得让皇帝自己下这个旨意才行。 “此事下官会想办法的，殿下放心！”顾易明想，自己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去见圣上才行。 而梁帝的身子最近是愈发的不好了。 去年死了一个最喜欢的儿子，接着赶走了也是很喜欢的大儿子，这事对一向自诩是世间好父亲的他来说，本来就是巨大的打击。也是从那时起，一直觉得身子硬朗的很的他，开启了时不时唤太医，不间断喝汤药的日子。 今年册立了太子，之后家乡又出现了祥瑞，好不容易让他高兴了，可没多久，就爆出了米清钧家人借势杀人夺财的事情来！他才立国多久，这些新的贪官们就开始无法无天了，简直可恶至极！ 更可恨的是，这米清钧居然因为入狱不服气，开始了攀咬！说别人家也是这么干的，怎么他家就因为被人告了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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