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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无聊的周殊便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柳絮儿身上。 周殊嫁人前，她、柳絮儿、蓝溪都是宫里最受尊敬的女官，当然这其中，周殊因为与夏灵的情谊，所得到的地位和待遇都远远超过了正常女官所能得到的，宫里人都看得明白，皇后对她，就像是对待姐姐一般。 所以严格来说，柳絮儿和蓝溪才是皇后身前的大宫女，而自周殊嫁人后，她们两个也的确是宫中所有宫女中地位最高的了。 而对周殊来说，相比于蓝溪直来直往的性格，她更喜欢温柔懂事的柳絮儿。 说来也有些奇怪，明明周殊自己在来西京前就是蓝溪的那种性格，却没想到物是人非，如今她却越发见不得这样性格的人了。 柳絮儿与夏灵同岁，如今也二十三岁了，虽然比不得蓝溪那样艳丽，但温柔内敛的气质也让她越发变得有魅力。 周殊突然想起前几日找自己送礼的鸿胪寺少卿俞平，好像是刚死了原配，这人长得也还凑合，人也不是很笨，自己正好也打算在夏灵面前提提这个人，以后说不定能得一番重用。 于是她便对柳絮儿道：“我们絮儿真是越发的漂亮了！絮儿，你如今也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了，我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如何？” 柳絮儿略一皱眉，“夫人别说笑了，我要照顾娘娘的，不会出宫的。” “出宫了也可以再进来啊，像我这样不好吗？”周殊笑道：“娘娘想要出宫才是难的，所以我们替她多去看看宫外的风景有什么不好的呢？” 柳絮儿却只是低着头，“我，我不能出宫的。” 但周殊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柳絮儿已经有些意动了呢，于是她接着跟柳絮儿道：“我也是嫁了人才能去那些宴会上，也正是去过了这些宴会，我才知道，这些宫外的妇人们每日过得有多舒服！公主们就自不必说了，但是这些其他的官太太们，一个个过得也是养尊处优，很是滋润。宫外玩的花样又多，那些妇人们又不像咱们娘娘这样每天忙得不行，大把的时间都在享乐。絮儿，我这话只和你说，过惯了这样的神仙日子啊，我今日进宫再看娘娘，都觉得她过得太苦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娘娘是担大任的人，自然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沉于周殊描绘的场景里了，柳絮儿连忙把自己拉回来。 “也是，你说得不错！”周殊道：“可是娘娘是娘娘，咱们跟娘娘不一样，咱们是普通人。絮儿，你从跟娘娘后，尽心服侍不也是为了过得更好吗？” “我要给你说得这门亲事啊，是鸿胪寺的少卿呢，这位俞少卿啊，如今才三十二岁，是家中的独子，他家算是一个小世家，但只有钱没有势，所以不在娘娘憎恨的世家之列，这人我前几天刚见过，人也聪明，可惜原配夫人去了，也没给他留下一男半女，我就想着，这样的有才之士不仅得推荐给娘娘，还得给他找个好夫人。” “人都道肥水不外流，这样好的亲事，配我们絮儿不是正好吗？” 柳絮儿脸都红透了，捂着脸颊对周殊道：“夫人快别取笑我了，我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人物呢？” “这有什么好臊的！”周殊拉过她一只手，对她道：“你也别把自己想得过轻了，你是娘娘身边的得力之人，人也是又漂亮又能干，还得娘娘教导，识字知书，如何配不得？” “怎么样，絮儿你若是愿意，就把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同娘娘提，也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就在柳絮儿脸红得都能烧水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宫女，对柳絮儿道：“姐姐原来在这里，娘娘刚才问早上做的点心还有没有，她有些饿了，我想着那糕点只有柳姐姐会，便来寻姐姐了。” “我这就来！”柳絮儿大声回她，接着又小声对周殊道：“夫人别打趣我了，我去给娘娘做糕点！” 周殊看着柳絮儿跟那小宫女离开，这会儿身边突然再没有别人陪着自己了，在不习惯之余却也觉得有些惬意，她望着不远处的红花想到，也不知道如今宋锦添跟夏灵还有没有联系，要不还是回头再劝劝夏灵吧，该享受时还是要享受些的，不然这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一个傻子丈夫和无尽的政事上，也太惨了些！ 好不容易等夏灵处理完急事，和周殊一同用饭时，被她嫌弃的皇帝荣护也来了钟粹宫，周殊就看着已经有两个儿子的荣护，却还不如六岁的大皇子懂事，非要拉着还没吃两口饭的夏灵去斗蛐蛐。 “姐姐今天没有空，你同赵喜去玩好不好？”夏灵哄着他道。 “不行！” 看见夏灵被缠得有些不耐和疲惫，赵喜也跟着劝，“圣上，咱们先让娘娘吃过饭再说。” 却不想荣护甩开了他的手，接着又对夏灵说：“姐姐，他们说我是皇上，皇上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所以我让你跟我一起去斗蛐蛐，你就得听我的！” 周殊脸色大变，看向夏灵，果然见她收了哄人的神色，对荣护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荣护突然觉得他的妻子姐姐此时有些吓人，不由地就想跑，于是松了拽着夏灵袖子的手，诺诺道：“你不陪我玩算了，我找其他人。” 却没想到夏灵一把拽住他了，“告诉我，刚才你说的话是谁教你的？” 荣护很是害怕，这会儿也记不得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但还是怯怯地抬起手，指了下赵喜。 赵喜“扑通”便跪在地上，大力叩着头向夏灵道：“娘娘，不是奴才啊，不是奴才！” 夏灵却没有理他，反而对着荣护嘱咐道：“刚才那话姐姐听了很不高兴，你以后不许再说了，知道吗？” 荣护抖着身子点头，他想说，姐姐你不要变得跟母妃那样凶，可是他不敢。 夏灵道：“重复一遍。” 荣护睁圆了眼睛，有些不解。 夏灵道：“重复一遍，你以后不会惹我不高兴。” 荣护学道：“我以后，不会让姐姐不高兴了。” “乖！”夏灵摸摸他的头，又吩咐道：“杨甫，带圣上去玩蛐蛐吧，挑几个老实点的内侍陪圣上。” “是，娘娘。”杨甫上前把荣护带走了。 只留头地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的赵喜，良久才听见夏灵道：“赵喜，去把那个教圣上说这聪明话的人给找出来，以后圣上这里若是再出什么事，你就去亲自向先帝请罪吧！”
第86章 归来 夏夜的微风还带着热意，让人不得不再找其他方式避暑。可此时跪在钟粹宫主殿内的诸人，却不仅感觉不到热了，反而还滴下冷汗了。 夏灵听完杨甫的话后，好一阵都没有开口，柳絮儿头抵在地上，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张望，只能强压着自己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如同刀割般等着夏灵的对自己的审判结果。 李房站在夏灵的身后，虽看不见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情，但见她维持一个姿势很久没有动，心里想着只怕皇后不会轻饶柳絮儿了。 也是，在娘娘的宫里，仗着娘娘的信任却跟外臣偷情，这事儿要是轻易放过，娘娘以后还怎么驭下呢？ 不过李房对此事也很诧异，他是真的没看出来柳絮儿也就见过那个俞少卿两次吧？这就能交换定情信物啦？这勾搭速度也太快了些！ 还有，他偷偷看了眼杨甫，却见他还是平时那副没有表情的冷淡样子，不过李房在心里认定，杨甫一定气炸了！毕竟他跟柳絮儿的情事，这后宫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谁能想到这柳絮儿居然能在他的眼前与别人偷情，他不仅浑然不知，结果被告知此事后还得是他本人替娘娘查明柳絮儿到底是跟谁在交往，仔细想想，杨甫也是够惨的。 就在李房还在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夏灵开口了。 “看来是我忽视了你们。”她缓缓说道：“也是，你如今都二十三了，去年就可以出宫了，是我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强扣着你留在宫里。” 接着她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蓝溪，“蓝溪，你今年也二十二了，怎么，有嫁人的想法吗？跟了本宫这么久，本宫还是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蓝溪连忙“扑通”跪下，朝着夏灵叩头，大声道：“娘娘，奴愿终生侍奉娘娘，奴不嫁人！” “说什么傻话呢？”夏灵笑了起来，“侍奉本宫？在本宫身边再好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若是嫁出宫去，可就成了官太太了！像你柳姐姐这样，你看，连人都自己挑好了！” 在夏灵刚说话的时候，柳絮儿就想开口，可是她还没想好自己怎么说，就听见夏灵转而去跟蓝溪说起了话，而现在众人都听得明白，那话其实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娘娘，奴错了！娘娘，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能留在娘娘身边，奴愿终生当牛做马侍奉娘娘！”柳絮儿“砰砰砰”地叩头，可她却看不到，坐在上首处的夏灵，脸上一片冷意。 “你也少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本宫！”夏灵道：“本宫也不是那种喜欢拆散人家姻缘的人！魏国夫人白日已经给你求过情了，说是俞平早前请她给自己做媒，她看来看去觉得你比较合适，但也觉得若是你自己看不过眼也不好，所以才让你留意下此人。” “呵呵！”说到这里，夏灵突然笑了：“只怕是魏国夫人也没想到，你不仅是满意这俞平，甚至还迫不及待了！” “娘娘……”柳絮儿终于还是抬起头看着夏灵，却见她冷冷的看着自己，故而她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只能流着眼泪以表悔恨。 “既然是魏国夫人先给你做得媒，那本宫也不会打她的脸。”夏灵起身道：“一个月后你就嫁出去吧，只是从今晚起，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娘娘！”柳絮儿看着夏灵离去的背影，彻底地瘫软在了地上。 杨甫在旁边冷眼看着柳絮儿，心里很想问问她为何辜负自己待她的一番情意，但见她始终看着夏灵离去的方向都不往自己这里看一眼，心里就是再不甘，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自己早已经知道的答案。 虽然更清楚地知道了她对自己无意，但杨甫到底还是看不得她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哭泣，默默地等了很久，他才开口道：“絮儿，还站得起来吗，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声音哑的厉害，杨甫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都没有喝过一口水，他舔了下嘴唇，果然已经裂皮了。 杨甫希望柳絮儿能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但她却还是毫无动静。 杨甫终于还是垂下眼，起身揉了揉酸得已经没知觉的膝盖，等了片刻，觉得好一点了，这才过去，托住柳絮儿的肩膀扶她起来，这才见她的脸上全是泪水，眼睛都肿得没法看了，杨甫能觉出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叹了口气，还是一手抱过她的肩背，一手托住她的腿，抱起她送回了屋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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