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凝结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 即便是安如意,也心惊肉跳的。 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殿下,妾身正在禅房念佛,被御林军请出,出来便见这边这般情景,和曹公公一样,尚不知详情。” 她话说完之后,那男人也是一语皆无。 地上跪了一片,人人皆微低着头,不乏有人已背脊发寒。 没人敢看太子的脸,只余光见他的手在慢慢缓缓地拨动佛珠,屋中静的好似可闻那珠与珠的相碰之声。 祁越泽实在是吓得心胆俱裂,再也忍耐不住,急着颤声先张了口,意欲先发制人。 “草民....草民拜见殿下!” “殿....殿下明鉴,今日之事有....有误会。” “草民,草民不知她是太子奉仪。” “草......草民以为她还是原来的她......” “原在扬州,她,她是草民往昔的一房外室小妾。” “后来,后来失散,草民寻了她半年多,今日方才寻到.....” 祁越泽话说到此,屋中可谓哗然,这一句“往昔的外室小妾”言外之意,便是他是这沈芝芝昔日的旧情郎。 裴承礼拨动佛珠的手缓缓一滞,继而半晌方才再度拨动了下一颗,动作确是越来越慢,眼中也明显有了变化,冷峻的面目之上可见愠怒。 安如意丹唇轻轻一动。 太子垂眸,目光差不多一直在那沈芝芝身上。 只是冷的发寒,极为可怕。 这时,他方才张口,说了那第一句话。 不是朝着旁人,正是朝着沈芝芝。 “是么?” 声音要多凉便有多凉。 安如意心中再度笑了。 此乃不争事实,且捉奸成双,她百口莫辩。 气氛降到冰点。 人人等着听沈芝芝回答。 作为万众瞩目的众矢之的,芝芝如何不知晓。 她浑身战栗,唇瓣颤抖,小脸煞白,早哭成了泪人。 然,脑子异常清醒。 她没急着解释,适才如此,此时面临那男人发问,亦是如此。 她心中清晰明了,自己当下宛若立于悬崖边缘,只抓着一条摇曳于风中的树枝,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猛吹猛打,稍不留神,一步之差,她的手便会抓之不住,跌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令仇者快。 “呵....” 对视良久,她没直接解释,而是轻笑了一声。 那笑夹杂着抽噎与哽咽,自嘲与悲戚,嗓音甜柔。 旋即便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倏地一下划落小脸,带着几分认命的哭腔,柔弱可怜的不成样子。 “妾身卑贱,可任人欺凌;任人糟-蹋;任人污蔑;任人轻贱;任人侮辱,任人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头上。因为妾身卑贱,人微言轻,没人会相信妾身,也没人会帮妾身说句公道话。妾身不认识他,从未见过此人。他突然闯进禅房,对妾身施-暴......” “你!” 她越说声音越哽咽,到了最后那几句眼泪已然如决堤洪水。 祁越泽顿时傻了,“你不认识我?殿下,她,她胡说八道,她认得草民。他是草民的外室小妾,她...她....她还拿了草民的银子.....她....她...草民只是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外室小妾....不知她如今已是.....殿下....殿下明鉴.....草民句句真言....草民...草民....草民的小厮可作证....草民....草民....” 祁越泽语无伦次,然芝芝只是认命的轻笑,语中带着软柔的哭腔。 “这位公子,你口口生生说认得我,我是你的外室小妾,你和你的外室小妾情浓意浓,那我问你,我姓甚名甚,何年何月何日,出生何处?” 祁越泽被问的蒙了一下,旋即: “你,你叫程....不对,你叫,你叫,你叫沈芝芝....壬子年,五月十六生人,我认识你的第三日,便是你生辰,我为你花了许多银子,你生在,生在.....” 他话未及说完,芝芝便摇头笑了出来,打断,不是朝着他说,确是朝向了曹公公,带着软糯的哭腔,越说眼泪越是簌簌下落。 “那日我几人的生辰八字乃曹公公亲笔记下,公公可有粗略印象,可否帮我说句公道话......” 曹兴德也被眼下之状弄得有些许混乱无措,但那小姑娘哭声中带着乞求,楚楚可怜,柔弱无助,满面绝望,被冤之色甚是明显,让人瞧着着实心中难受。 眼下被点到了名字,曹兴德自然便应言回忆了一番。 眼下这位沈奉仪入东宫两个月不到,尚且未过过生辰,宫中妃嫔众多,没过过生辰的曹兴德还未曾记住,但正如这小姑娘所言,粗浅印象,他还是有的。 于是曹兴德便立马回了口,躬身朝着太子禀道:“殿下,沈奉仪今年确是十六岁,壬子年出生不假,但奴才印象中她并非春末夏初生人,而是冬日,二月左右,具体宫中册上均有记载,错之不了......” 曹兴德这话一落。 祁越泽大惑,人顿时傻了。 不止是他。 安如意暗地里蓦地攥上了手。 这个祁越泽,她告诉过他了! 这个小贱人叫沈芝芝,他怎地反应的那般慢,且怎么连人生辰也记得不对? 祁越泽旋即便睁圆眼睛,反应过来,指着芝芝大叫:“不对,不对,不对,殿下,她是个骗子!殿下,她是个骗子,他告诉我的名字与生辰皆为假,想来,想来当时是为了骗钱,方才就近选了个生辰日,她她她,她是个骗子殿下,她,她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都不可信!殿下...殿下!!殿下莫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真的是个骗子!!她没有一句真话!!” 他越是如此大叫,芝芝越是无声,越是安静。 小姑娘扭过头去,尖纤雪白的玉手捂住樱唇,泪如雨下,哭断衷肠,双肩不住耸动,只是摇头悲戚,绝望地哭...... 屋中她人亦是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人人困惑。 正当这时,只见那高座上一直以来半言不语的男人缓缓地旋转了手中佛珠,缠到了腕上,而后不疾不徐地起了身。 屋中再度陷入死静。 人人的目光皆暗搓搓地投在了太子身上。 包括不住哭泣,如何也止不住眼泪的芝芝。 男人一步步向下,一步步靠近,一点点朝着祁越泽走去。 随着他渐近,祁越泽浑身战栗,头越仰越高,口中之言打颤。 “殿下,殿下明鉴......她,真是个骗子,骗子.....” 待到了他跟前,男人从容不迫地低手,抓住了祁越泽一只肩膀,将他慢慢提起。 祁越泽起先不明所以,惧怕到了极致,抖如筛糠,直到见得太子这个意欲扶他起身的动作...... 祁越泽骤然见笑,松了口大气,借力慢慢站起,一面颔首谢恩,一面口中仍在喃喃告诫。 “对,她是个骗子,殿下万不要信她之言,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她就是个谎话连篇的......” “噗”地一声。 话音戛然而止..... 待那祁越泽彻底站起之际,面前高大的男人单手扶着他一面肩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亦是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银色小刀,“噗”地一声便刺入了他的心口....... 祁越泽目眦欲裂,口中最后残留的两个字,缓缓吐出,“...骗子...” 而后,人颓然倒地....... 屋中女人受惊,有的不受控制地惊呼出声,但那一声之后,屋中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静。 所有人,包括地上泪如泉涌的芝芝,皆是捂住了口,骤然睁圆眼睛,吓傻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了匕首上的鲜血扔掉,平平淡淡地唤人备水盥手....... 他一边清洗,一边不疾不徐,用着很是斯文的语声,问道:“谁干的?” 说罢,擦了手后,慢慢地脱了披风,扔到地上打着哆嗦,不住发颤的小姑娘身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晚上还会有一更,感谢支持,后面大概就基本都是男女主互动啦。有红包。 专栏预收《芙蓉娇》(文名暂定)求收 陆执风光月霁,是天子近臣,宁国公独子。 宁国公挚友战死沙场,爱女无依无靠,被国公爷收为义女。 国公爷痛哭流涕,对外扬言定会视如己出,好生照顾。 小姑娘刚来那年乳臭未干,傻乎乎的,还带着稚气,陆执看不上,没瞧她第二眼。 不想到五年后再见,人出落得清婉脱俗,灵秀中还透着丝丝妩媚,便好似那天上的仙女一般,柳夭桃艳,魅惑人心。 陆执,越瞧心越痒痒。 嫡子vs养女 灵感来源于作者的另一本文《权相贵妾》 文案产生于2022.6.4 感谢在2023-02-20 03:33:49~2023-02-21 11:1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x宝贝 30瓶;小猪 10瓶;排骨汤好好yang、朕斯、江南Ya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怜惜 ◎“殿下能抱抱妾身么?”◎ 芝芝接住他的衣服, 但瞬时人是傻的,脸色苍白。 一面因为事情本身;一面自然是因为他...他把祁越泽给杀了... 即便祁越泽着实是个徒有虚表的禽-兽,往昔说不上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死有余辜,但死在了芝芝面前, 她还是害怕的...... 小姑娘胆子小。 安如意, 徐良媛, 秦昭训, 秋绮儿以及唐诗嘉都是后宅养尊处优的女子,且年龄都不大,当然也都吓到了。 曹兴德立马唤人进来, 将尸首抬出,简单清理。 安如意惴恐, 胆战心摇,此时心中的惧怕之感比屋中其它人更甚百倍。 事态突然转变,太子将那祁越泽给...... 如此,什么态度也便不必说了。 尤其他还......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谁干的?” 不咸不淡, 甚至还很温和。 安如意背脊一层冷汗, 浑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身子微微轻颤,眼神飘忽不定, 还不知要如何说话之际,听男人直白地点了她的名字。 “她身边的宫女呢,安如意?” “是,殿下......” 安如意转过了身子, 朝向男人, 跪身低头, 声音有些许的打颤。 “马车在寺外,天儿冷,妾身随便留了几个宫女,提前烧好银骨炭,原想着拜佛亦不需要太多宫女跟上来,就...妾身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妾身......” 她没等说完,那男人冷声打断。 “原来我东宫,缺宫女。” 安如意顿时心狠狠一沉,抬了头,顷刻便要哭了出来。 “是,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疏忽大意了,没安排妥当,殿下......” 裴承礼视线从她处移了开,冷声轻描淡写。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9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