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知道他的笑容向来没有任何意义,他主动是主动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心甘情愿,管他呢,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这位宰相大人亲自喂她喝汤,她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她心中是那样想的,但表面又是另一回事,看着冒着热气的汤,红袖笑着摇了摇头,得寸进尺道:“看起来有些烫,楚郎,你吹一吹。” 楚云容指尖顿了下,笑中微露无奈之色,“你是手受伤了,不是嘴巴受伤了吧?” 红袖笑容微僵,这男人啊,还真是恰如其分,温柔体贴给得不多也不少。 红袖知道了他的原则,也就不再勉强他,自己把汤给吹了,喝下,味道还不错,不过有些清淡,她喜欢喝稍微咸一点的。 “你是怎么请到那花……凤九帮忙的?”红袖好奇地问出了藏在她心中许久的疑惑,她没与楚云容一同用过膳,不知道他用膳时不喜欢说话,她与他不同,最爱在用膳时与人谈事情,毕竟她从十几岁开始便与男人在酒席上谑浪调笑。 楚云容虽不喜欢用膳时说话,但也不会去勉强红袖与自己一样,而且两人不会经常在一起用膳,这件事不会困扰到他。 对于红袖的问话,他但笑不语,那笑容和当初的花孔雀一样,颇有些高深莫测。 红袖不是没眼力的人,知道他不想说就没有刨根问底,喝下一口汤后,她又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为何能够让崔阁老卖他面子?” 这两件事困扰她许久了,第一件事他不回答就算了,第二件他要还是不肯回答她,她今夜怕是睡不着觉了。 看着红袖一脸急于求解的模样,楚云容轻叹一声,搁下了汤碗,眉眼间浮起抹淡淡的无奈,“真想知道?” 红袖抿唇一笑,兴奋地点了点头。 对上她晶亮的眸光,楚云容不觉莞尔,“他是九皇子,皇上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红袖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怎么都没想到那只花孔雀竟然是皇子,她愣了好片刻,才道:“既然是皇子,他不在皇宫待着,怎么跑出来开酒楼了?”还要和她抢生意,太过分了,明明一点都不缺钱。不高兴之余,突然想到她之前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要是记仇可怎么办? “他的身世较为复杂,牵扯到一些私密之事,我不便与你多说。”楚云容淡淡道,语气有些感慨,随后又柔声提醒红袖道:“你只要记住他的身份就是了,以后不要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与他起争执。” 红袖点了点头,觉得他这番话像是拿她当了自己人,不由心生熨帖,“我知晓了。”唇角禁不住地向上扬起,“楚郎,我就说你担心我,你总是不承认。” 楚云容摇了摇头失笑,没有反驳她,却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她,从容不迫地询问:“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么?” 红袖得不到他的回应,有些不甘心,“你不必担心我,我又不傻,既然知晓他是皇子,哪能还和他发生争执。”红袖笑吟吟道。 “嗯。”楚云容微颔首,只当她没有想问的了,便端起汤药,却见她突然蹙了下眉,“怎么了?”他温声开口。 “楚郎,我的腰上有些痒,你帮我挠一挠吧。”红袖侧了下腰肢,毫不客气地请求道。 楚云容将碗重新放下,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确定她不是在说谎后,才伸手过去,手指轻点着她的腰际,“是这里么?” 红袖点点头,不觉扭动了下身子,催促道:“对,快点帮我挠一下,痒死我了。” 楚云容轻轻帮她挠了下,耳畔却忽然传来她嗬嗬的娇笑声,像是禁不住痒似的。 “不行,楚郎,你重一点吧,太轻了。” 楚云容加重了些许力道,但又怕弄疼她,没下重手。 他这么一挠,原先还是一小片的痒,如今却变得浑身都痒了起来,她一边不住地娇笑着,一边软倒他的怀中,眼角水光荡漾,“不行,还是痒,我又不是瓷娃娃碰一下就碎,你用力一点啊,楚郎。”她嗔道,喉间禁不住滑出一声娇吟,倒像极了处在别的情境上。 楚云容身子微僵,脑海中不觉浮现着那夜的旖旎情形,眸中笑意化作了抹晦暗之色。 他稳了稳气息,不动声色地将红袖拽离自己的怀抱,再看向她时,眸中又恢复了先前温润高雅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发五十个红包啦~
第33章 红袖用了晚膳后就离开了楚府,在回寓所的路上,她感觉有些疲惫,就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突然她睁开了双眸,眼底掠过抹沉思之色。 她遗漏了一件事。 那晚楚云容又是怎么知晓她在崔尚那里的?还能够如此及时的找人去救她。 红袖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结论,那就是楚云容一直派人跟踪她,所以才会掌握这她的一举一动。 红袖不禁皱了皱眉头,难不成他对自己仍是有所怀疑? 她直起身子,掀开窗帷,企图在那寥寥无几的行人之中以及隐秘之处搜寻一点点蛛丝马迹,但任凭她看得再仔细也终究一无所获。 红袖轻叹了口气,放下窗帷。若楚云容真的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那人定是身手不凡,又善于隐藏踪迹的,哪里那么轻易就被她发现?罢了,反正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当多个护卫了。 *** “阁老。孙大人仍旧在外头院子里跪着。” 青鸾从外头来到书房,朝着躺在竹躺椅上翻看书籍的崔尚回禀道。 崔尚听闻此言,沟壑满面的脸上浮起不悦之色,他将书籍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冷哼一声,坐起身,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茶,这才消了些许火气。 这时崔冀从外头走来,一边往地上啐了口,一边骂咧咧道:“这狗娘养的东西,还敢跑到这来。”他满脸的怒火,直到跨进书房的大门才收敛些许,端正身姿,恭恭敬敬地给崔尚行礼问安。 崔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儿子,心中不悦之极。 崔冀方才进来前那种种样子崔尚早已尽收眼底,跟外头不三不四的人呆久了,他言谈举止也变得粗鄙起来,那还世家贵族的该有的样子? 不等崔尚斥责,崔冀就抢先开了口: “父亲,你可别饶了那龟孙子,你现在不在朝中,不知晓朝中是如何议论咱们的,我现在去到部里都不好意思抬起头,就怕被人笑话,你若再用他,就是想让儿子当那王八乌龟,咱们崔氏大族的颜面都要被他败坏光了。” 崔尚面色有些凝重,他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外头的荼蘼架沉思起来,他已经嘱咐那几名官员不许透露此事,这件事依旧闹得沸沸扬扬,朝中上下皆知,很显然幕后有推手,并且那人定是他心中猜测的那位,他费力不少力气将孙铸文推到那位置,眼看着他就要升任平章政事,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弃之,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有些犹豫,这时,红袖说过的话在他脑回中回荡,好色的确是孙铸文致命的缺点,只因他一直对女色不上心,所以也没把这好色当一回事,思考良久,他心中终于有了抉择。“让他主动请辞吧,此事由你去交代,我不想再见到他。”言罢眸中浮起厌恶之色。 崔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笑容颇有些阴险,“是,父亲,还有一事……” 崔尚见他话只说一半,有些不满,“有事便说,别藏藏掖掖,惹人厌烦。” 崔冀笑嘻嘻地道:“父亲,那花间酒楼的女人要不要解决掉?”崔冀并不知道凤九来崔府讨要红袖的事,他心中认定红袖与楚云容事一伙的,所以觉得留着她早晚是个祸害,他不知晓他父亲为何会听孙铸文的话用她,大概是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 崔尚看到他眼底的杀意,气不打一处来,“成日只知晓吃喝玩乐,打打杀杀,你还能做什么?”骂完又冷静下来,警告道:“暂时别轻举妄动。”他对这儿子心有不满,懒得与他说这其中的弯绕。 崔冀被自己的父亲这般轻视,心中十分不服,不过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死了就死了,也不知道他父亲在忌惮什么。做什么事都这般小心谨慎,如何成大事?怪不得首相的位置都被人抢走了,这次他绝对不会听从他的话,他要自己干出一番大事来,让他刮目相看。 他心中升起一计划,眼睛不由流露出奸诈之色,离开书房,来到庭院,看到依旧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孙铸文,正午的阳光有些毒辣,他体态臃肿,加上跪了许久,脸上身上全是汗,他不停地抬起袖子抹汗,崔冀面上浮起嫌弃之色。 看到崔冀,孙铸文有些失望。 崔冀坐在婢女为他搬来的椅子上,一名婢女替他打伞,一名婢女替他摇扇,他看猴子一样看着跪在地上的孙铸文,笑道:“孙大人,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父亲不会见你的,我是来帮他传一句话,你主动辞官吧。” 孙铸文大惊失色,忙道:“阁老呢?我想见他一面,那件事我真是被人陷害的。” 崔冀冷冷一笑,“不愧是狗娘养的东西,都听不懂人话了。” 孙铸文顿时面如死灰,内心虽然有怒火,却不敢发泄。 崔冀看着他被吓得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甚是得意,但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他去做,便克制了那股得意,“这件事不管你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你都不能在朝中呆下去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主动辞官,不过你还有一个机会……” 一听还有机会,孙铸文瞬间激动起来,急切地问:“什么机会?” 崔冀眸中掠过算计之色,笑道:“你只要替我办成一件事,等风波过后,我就请求父亲让你官复原职。”官复原职?简直是痴心妄想,等他替他办完了事,他就将他除掉,将事情弄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一石二鸟也就他能想出来了,他得意地想。 *** 红袖听说孙铸文辞官之事,就迫不及待地赶来楚府,想要询问楚云容是否有此事。虽孙铸文不是被革职,但这个结果红袖已然十分满意,没了官职,没了崔尚的撑腰,看他以后还如何在她面前猖狂。 除了问孙铸文一事,红袖还打算看一下儿子,今日是楚怀瑜下学的日子。 红袖如今来楚府便如同出入自己的寓所,畅通无阻,她来得早了,楚云容和小郎两人都没回来,就在客房等着。 红袖在客房里枯坐了许久,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侍棋终于过来通知她楚云容回来的消息。 侍棋领着她去见楚云容,到了挹清院后,却不是往书房的方向,穿过一小片竹林,过廊绕户,来到一处房舍,屋前几从翠竹,假山兰草,静雅到了极致,这里大概是楚云容的居室了,红袖还未踏足过此处,不禁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侍棋敲了门,道:“大人,红袖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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