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到覃柘的应承后,连忙撒开了手,转瞬间便破涕而笑,换上了一张得意的脸。 怎么办,好想揍他。 覃柘握紧了拳头。 紫衫女子见覃柘显然打算插上一手,于是也不多说,给了手下一个眼色,直接朝着覃柘的面门出招。 那紫衫女子独身与覃柘缠斗,剩下二人便要趁机对那少年下手。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紫衫女子武功路数甚是诡谲凌厉,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似的,招招冲着命门而去,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覃柘徒手拆招,身形翩跹如鹤,不给对方丝毫可趁之机。 从先前的追踪来看,覃柘并没看出少年的功夫深浅,但单就轻功而言,兴许还在覃柘之上。 覃柘一边接招,顺势用余光看了眼那边的情况。 这两个黑衣人身手矫健,出手也是果决狠厉,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了。 不过乞丐少年着实是滑溜得很,从不正面接招,只是靠着迷踪诡异的步伐不断躲闪着,几招下来,居然也毫发无伤。 最后,像是终于寻到机会似的,少年在与那二人交手的间隙,顺势踏着其中一人的肩膀便越过了高墙,逃出生天之前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还不快追!” 紫衫女子见那少年又给逃跑了,一时怒不可遏,下了死命:“若被他逃了,你们提头来见。” 两名杀手面色惶然地应下,便匆匆朝着那少年逃跑的方向追去。 只剩下覃柘与紫衫女子对峙。 那紫衫女子手里的骨扇也不只是用什么动物的骨铸成,坚硬且锋利,扇面的沿边尽是些尖锐的锯齿状骨刺,这要是被划上一道,铁定是皮肉分离。 “喂,你这扇子不会还淬了毒吧?”覃柘看着青灰中还微微泛黑的扇沿,好奇地问道。 那紫衫女子看着覃柘只是徒手接招,连腰间的兵刃都不曾出鞘,脸色一片铁青了。这丫头分明是在嘲讽自己。 “你试试便知了。”那紫衫女子身形一变,以扇为刃,将覃柘逼退几步。 覃柘眉头微蹙,这女人好生狠辣,看她这般丝毫不给人留退路的手段,定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嘁。”覃柘不再只是防御,出招变得密集起来。 千机一出,雪刃在紫衫女子脸上印出一道白光,女子连忙以扇掩面,坚硬的扇肩与刀刃碰撞发出铮铮的声响,听着寒气渗人。 覃柘不待那女子喘息,便又出招,剑光缭乱,寸寸封喉。 那女子知道覃柘武功不浅,但经过这番交手后才觉这少女的武功路子实在是变化多端,野得很。不知师承何处,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功修为。 虽然心有不甘,但紫衫女子也意识到没必要再与其过多纠缠,正事要紧,于是咬咬牙,飞身退却。 “囡囡你会后悔今日得罪‘七杀’的。”说罢紫衣女子狠狠地剜了覃柘一眼。 飞身离去,不见影踪。 本就不关她的事,覃柘自然没理由去追了。 原本只想着失眠出来看场免费的热闹,却不想又莫名其妙地跟人打了一场,貌似还因为那个不讨喜的臭小子惹上了什么麻烦。 亏大了。 覃柘踢了脚地上的小石子。 就在这时打更的梆子声在不远处的道上响起,已是四更天了,这热闹看得够久。 覃柘此时也终于感到困意袭来,该回去睡觉了。 夜,沐阳。 这是间四面无窗的房间,偌大的空室除了两旁猩红的烛火外便再不见他物。 此时一个黑衣男子踏着月光推门进入室内,原本昏暗死寂的空室就像突然被斩开一道破口一般,皎白的月光铺了进来,将来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那人带上门后便踱步到了第三座烛台前,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这本是一张俊朗的脸,也不知是这男子身上戾气过重怎地,倒让这副皮相凭生了一丝阴鸷之气。 黑衣男子轻车熟路地转动了一下底座。随着烛台的转动,只听一声重石滚动般的声音响起,地上赫然出现一道暗门,连通着深不见底的石梯,一直往下延伸。 这是间天井一般的密室。 黑衣男子顺手取过一支蜡烛,便顺着石梯蜿蜒而下,消失在了暗处。 越往下走,药草味愈加刺鼻。 几丈高的天井由于终日不见阳光,潮湿阴暗,除了那刺鼻的奇异药味,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仔细一嗅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黑衣男子停下了脚步,眼神诡异且复杂地注视着前方。 透过蜡烛的光亮,不难看见这天井的中央是个一丈见方的池子。 池子里面是一个用几重铜锁牢牢锁住的蓬头垢面,满身疮痍的男人。如若不是还隐约可凭四肢躯干来分辨,如此境况,说是野兽也不为过。 那人大半个身体被浸泡在黑色浑浊的不知名药水中,露出水面的身体血肉模糊,皮肤上密布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见一块好肉。两只腕粗的铜环从那人琵琶骨穿透,使其动弹不得,如同待宰的牛羊。 “你说若是他看见你这般模样,心里会怎么想呢?” 黑衣男子笑靥如玉,方才脸上的阴郁转瞬一扫而空,然而眼角的泪痣却使得这张脸看上去似笑似泣,在昏暗的天井中显得愈发骇人…… 怪人怪事 覃柘二人来到澹州已经第七日了,不得不说,澹州的风土人情,美食美景都甚合覃柘的口味。 二人本打算趁辞春宴前将澹州里外逛上一遍,不料昨日江秋晚下船时候不慎扭伤了脚踝,现在右脚腕肿得甚是夸张,颇为骇人。 “我也挺佩服你的,眼睛长这么大用来夹蚊子的吗?那么明显一条船缝都能一脚撇进去。” 覃柘拿着小药钵细细地杵着药草,原本五颜六色的草药和在一起碾碎后便成了一种粘稠的灰黑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看。 江秋晚倚靠在房间靠窗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看着,受伤的右脚搭在枕头上。 “正常正常,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 江秋晚翻了翻所剩无几的几页书,一脸讨好的笑道:“阿柘,我这本就要看完了,你下午帮我把下半部买来呗。” “这玩意儿有这么好看?” 覃柘实在难以理解江秋晚对于话本小说的喜爱,自打伤了脚不能出门后,她便再次拾起了老本行,这几日除了一日三餐,平时江秋晚就坐在躺椅上看话本,一看就是一整天。 江秋晚道不同不相预谋的啧了两声,摆摆食指:“阿柘,天地无极,江湖无垠,而人之足力有限,大千世界不可穷尽也。话本的作用呢,便是造梦,汝之形虽囿于一室之内,然心神却可畅游于九州之外,岂不妙哉?” 覃柘翻了个白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杵着药。 估摸着稠度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便用木勺挖了一大勺黑乎乎的药膏出来,一巴掌便扣在了江秋晚的脚腕上,疼得江秋晚吱哇乱叫,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啊,要死人啦!” 江秋晚小腿绷得笔直,嘴里还嘶嘶吹着气。 “放心,我还没听说过谁因为上个药死了的。” 覃柘一边给江秋晚糊着药,一边按照大夫的交代大力的揉捏着她肿起的脚腕。 江秋晚疼得眼泪都要憋出来了,两只手死死地拽紧椅边才没叫出声来。 “好了,敷半个时辰再弄掉。”覃柘简单收拾了一下,将捣药的物什放在盆里浸着便去净手了。 “你这药也没剩多少了,我待会儿再去给你抓点。还有什么想吃的,快说,逾期不候。” 覃柘端了杯枸杞茶过来,腿一搭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想想……我要吃李记的琵琶甘露,还要陈家铺子的糖炒栗子,还要刘阿婆家的桂花紫米酥,还有……” 江秋晚报出了一连串的小吃名单,看着覃柘不太友好的眼神,很识相的止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我没说过我不揍病患哈。” 覃柘太阳穴抽搐,方才江秋晚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吃根本就不在一块儿地方,分布在澹州城的东南西北各个角落。 “嘿嘿,就这些了。”江秋晚笑得一脸痴憨,扬了扬手里的话本,“阿柘,吃的是其次,千万别忘了‘九州风华录’的下卷!一定要记得哦!” “我若回来晚了,你便叫小二把饭菜送上楼自己先吃。”覃柘懒得再管江秋晚这个傻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去了。 中午时分看着外面的天便有了转阴的迹象,覃柘出门没一会儿,春雷滚滚,细雨便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 青岩碧瓦,流水涓涓的江南之景在淡淡的雨幕中显得分外柔和了。 没带伞的客人们三步做两步地跑到了临街屋檐下躲雨,船夫们也早早地将船绑在了河岸边,躲进了乌篷里偷会儿闲,道边的商贩们也纷纷支起了雨棚做买卖。 覃柘算是少数依旧不紧不慢在雨中闲庭信步之人。 抬起头看向漫天飘落的细雨,以这般仰视的角度从可以清晰地看到春风中细雨的走势,就像绢纱一般细腻缱绻。 透过轻薄的雨幕,覃柘被桥边一个卖伞的青年给吸引了目光。 那青衣男子静坐在一把竹椅上,神色怡然地仰头看雨,全然不顾头发上沾满了雨珠。 尽管他脚边的伞篓里放满了雨伞,也不见他拿出一把来为自己遮雨。 卖伞却又不打伞的怪人。 覃柘笑了笑,觉得这人很是有趣。 “伞怎么卖?” 覃柘不知在何时走到了那人身边,从从伞筒中挑出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问道。 那人闻言,将目光从雨幕中收回,双目空洞无神地看向覃柘,淡然地答复道: “二文钱一把。” 覃柘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卖伞的青衣男子居然是个瞎子。 “卖伞的,你这儿有这么多伞,下雨了怎地也不打一把?”覃柘撑开了伞,半蹲下身,好奇地问。 青衣男子勾了勾嘴角,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儒雅极了。 他复而抬头望向了空中,仿佛真能看见什么似的,笑道:“小可在观雨。” 覃柘觉得这人真真有趣,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看他是真瞎假瞎。 男子的两只眼睛长得很好看,但此刻这双眼就像一潭幽深的死水一般,对外界丝毫无感,泛不起一丝波澜。 “可你根本就看不见,如何观雨?” 覃柘笑了笑,这倒是奇了怪了,瞎子看雨,改明儿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 青衣男子对于覃柘说破他目疾之事毫不在意,只是将脸上的雨珠抹去,撑开了一把伞,说道:“姑娘,观雨有时并不需要眼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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