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行。” 瘦脸汉子终于没再啰嗦了,朝手下招手示意放行。两个站在崖璧旁的肌肉力士费力地转动着轴承,原本的两根空荡的吊索间竟自动一截截地铺上了鱼鳞般的桥板,从这头一直延伸到江对岸的岩璧。 虽然来之前便听左左粗略地讲了一遍,但这会儿亲眼见到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仇姑娘慢行。”瘦脸汉子哈腰放行,末了眼神还色眯眯地黏在覃柘身上,直到被骆语冰高大的身形给挡住了视线,暗骂一句,这才悻悻收回了目光。 这吊桥极窄,只能容一人单排通过,覃柘走在坐前面,左左和骆语冰依此走在她身后,三人便这样一步一步往对岸走去。 头上是盘旋着的是虎视眈眈的食人鹰隼,身下几十丈是汹涌湍急深不见底的沧怒江,所有的倚仗只有脚下这座摇晃的吊桥,此情此景不免叫人心跳加速。 以前听人说站在高处会让人产生产生想往下跳的冲动,覃柘看着身下在夜色中暗黑澎湃的江水,完全没有同感,只觉恐怖。 “别往下看。” 骆语冰低沉稳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覃柘闻言觉得心安了不少。 沧怒江很宽阔,三人在吊桥上行了快一盏茶时间这才顺利抵达了对岸,覃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枯隐山由三座主峰构成,虽然左左将她所知道的几个可能关押江秋晚的位置告诉了覃柘,但分布太杂,他们目前也不知道江秋晚具体被关在了哪儿,只能是先分头行事。 覃柘在离吊桥不远的石壁后寻了处较为隐蔽的藏身之处作为会合地点,并约定不管有没有找到江秋晚,明晚巳时都先来此处汇合。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覃柘和左左一起,骆语冰一人走一道,分头找人去了。 因为覃柘此时穿着紫衣狐的伪装,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也没有刻意去避开人,只是随时都得端着走路,很是麻烦。 一路上覃柘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人,都没问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出来。在四处摸索一番后,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破晓了。 二人顺着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进到了一间四面开放的小庭院,院子里假山流水好不闲适。 覃柘也不端着了,不顾形象地瘫坐在一块大假山石上。 一宿没睡,两只眼皮都有些发沉了,如若不是有面具盖着,估计这会子眼圈已经发青了。 反观左左的精神倒是好得很,一双桃花眼还是神采奕奕的。 “覃姐姐,你先在周边看看,我去找地方解个手就来回来找你。”左左挤挤眼,还没等覃柘说话便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这小屁孩做事比她还没章程。覃柘无语地吐了口气。 此时天边悄然泛起了鱼肚白,云霞也没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彩晕,蛰伏在草丛里叫唤了一宿的虫儿这会子也偃旗息鼓了。 覃柘坐在假山石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吹着晨风,脑袋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左左去了一炷香时间了也不见回来,就在覃柘打算去寻寻她的时候,就听得一阵清脆的铜铃声自廊边响起,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嚯,我道是谁这一大早的在这赏星星观月亮,原来是臭狐狸你哦。” 覃柘抬眼望去,便看见一个身着异族短衫的稚气少女正打趣地瞧着自己。 听她这般没大没小的语气,怕是在七杀中的位置不在紫衣狐之下,眼下既然碰见了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覃柘轻笑一声,从石头上落了下来,说道:“怎么,我看星星看月亮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一路走来,覃柘发现紫衣狐在七杀里边儿人缘貌似并不怎么样,旁人惧怕她的手段,表面自是对她皆是恭敬,但私下无人之时可没少对她置以轻贱之词。 “那倒不是。”阿蛮完全不在意覃柘的话,笑盈盈地用手指绕了绕小辫儿,说道:“只是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好言提醒你一声,主上现下正在此处暂歇,他对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你要没什么事儿最好别去他面前晃悠自讨没趣。” 覃柘闻言眼皮一跳,听左左说七杀之主巫逐清一向行踪飘忽诡谲,难以捉摸,江湖上有很多关于他的奇怪传闻,大多将他妖魔化了,说他是地狱来的罗刹,一只妖瞳能通鬼神之类的。没想到此刻他就在山中,这下事情可就不大好办了。 “喂,你该不会听到主上来了,都吓傻了吧。”阿蛮见覃柘表情有些僵硬,于是双手叉腰,嗤笑道。 覃柘在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现在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不可爱。 “那可多谢你提醒了,我会自个儿找个凉快地躲起来,不去碍主上的眼。”覃柘搔首弄姿地拢了拢头发,懒得再理会这个小丫头。 阿蛮撇了撇嘴,她本来是想过来找覃柘不痛快的,没想到覃柘完全不搭她的茬,顿感无趣得很。 “不对劲,狐狸,我发现你这次回来有点不一样了。” 阿蛮走到覃柘跟前左瞧右看地打量了一番,小脸露出疑惑之色。 覃柘见她盯着自己看,心道不好,该不会是哪里有破绽吧。 “我看是你这对招子绣坏了吧,要不挖出来我给你擦擦。”覃柘一把展开手里的骨扇,面露不悦地眯了眯眼。 阿蛮见惹得覃柘不愉快了,一脸得逞地笑道:“我还道你怎么突然转了性,没想到还是这么刻薄。” 覃柘觉得再和这小丫头纠缠下去难保不会漏了馅儿,于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小丫头的挑衅,扭着腰肢转身离开了。 覃柘找遍了周边都不见左左的身影,也不知她究竟跑到哪儿去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晚一分江秋晚就多一分的危险。 左左轻功极好,她自己留意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眼下先找到江秋晚要紧。 思罢,覃柘继续往峰顶摸索而去。 一路上除了偶尔过身的守卫,覃柘也没见着别的什么人,这般毫无头绪的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何时去了。 枯隐山内地形较为复杂,布防有很多名堂,要是一个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那可就得不偿失。覃柘也受束得很,好不容易摸进了一件囚室,也不见江秋晚是踪迹。 出来之后,覃柘爬上了一株生长在崖边不远的高大老槐树,用轻功使自己□□立在了伸出崖璧的枝桠末端,底下便是万丈深渊。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周边的一切皆可尽收眼底,同时借着茂盛的枝叶遮掩,又很是隐蔽。 通过观察,覃柘发现七杀内部的防卫就是个环环相扣的闭环链,一旦有一处发现敌情,四向便能立马赶来增援,完全不会给入侵者可趁之机。想要不打草惊蛇地偷偷救出江秋晚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覃柘打算下来另想办法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透过叶隙往下一瞥,崖下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标引起了覃柘的注意。 那是一间坐落在绝壁之上的屋舍,上不沾天下不着地,除了孤零零的一间用篱笆圈起来的屋子,四处完全没有别的倚仗。 这倒是奇了怪了。 别处都设有守卫巡视,而独独此处完全不见有人走动,像是个禁区一般。而从屋舍的生活痕迹来看,显然是有人在此居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覃柘打算过去探探再说。 绝壁囹圄 覃柘小心地避开守卫往那边行去。 这会儿日头高悬,虽然算不得毒辣,但在日光下晒久了还是晃得人睁不开眼,尤其是突然再进到阴凉处,眼睛都是花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宿没合眼的缘故,覃柘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心脏像是悬在空中没落在胸腔里似的。于是赶紧从兜里掏出小瓷瓶,就着山涧的小溪的清凉的水将两颗白色小丸吞了下去,这才缓了口气。 方才远远地瞧着觉得没多远,这会子走起来才发现不是一点两点的距离。 走到这儿,便再没有小径可以下去了,覃柘站在崖边往下望去,此处距离下边儿少说也还有几十丈的高度,崖璧崎岖陡峭,完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瞧着有点儿吓人。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自是没有再打道回去的道理。 就在覃柘想着能不能找到别的什么方法下到下边儿去的时候,便听见有悉索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有人来了。 覃柘赶紧往一旁的灌木丛里一躲,还不小心被刺给扎了好几下,差点儿叫出声来。 待那人走近,覃柘屏住了呼吸。 透过缝隙,覃柘看见来人是个穿着粗布短打虎背熊腰的汉子,身形佝偻,背上像驼峰一般突起一块,半张脸都是黑色的胎记,看上去其貌不扬。 这汉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红木餐盒,看着像是要去送饭。 汉子左右扫了一眼,见没什么异样,于是将餐盒放下,走到崖边一块半膝高不起眼的石头前,伸手将石头扭动了一下,只听咔嚓几声,从覃柘的角度看不见是什么情况,那汉子已经拎起餐盒纵身跃下了悬崖。 覃柘看得眼都直了,但此刻不确定那汉子有没有走远也不敢出来,于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覃柘腿都要蹲麻了,这汉子才从下边儿跃了上来,手上的食盒瞧着轻了不少。 将石块复原后,汉子这才拎着食盒走了。 再确认那汉子不会再回来后,覃柘这才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 手臂上方才被灌木划过的地方因为过敏泛起了一小片的红疹,脸闷在面具里边也痒得厉害,没办法,覃柘只得将面具给撕下来了。 覃柘隔着衣物挠了挠手臂,赶紧跑到方才那汉子挪动的石头那里去查看。 学着那汉子的方式,覃柘也挪动起石头来,方才见那汉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挪动了石头,覃柘还以为真的有那么轻巧,这会儿自己上手才知原来这机关这般沉重。 覃柘手脚并用,费了吃奶的力可算是挪动了石块,伴随着咔嚓几声,覃柘来到崖边低头一看,原本无处下脚的陡峭石壁上竟伸出了几根凸起的石柱连成云梯,直通到半崖边的屋舍。 石柱之间相隔甚远,普通人肯定是对此没辙,但对习武之人来说,有个借力点便足矣。 覃柘也不耽误,像只鸟儿一般跃下了山崖,踏着脚下的凸起,没一会儿便抵达了屋舍前。 这屋子不新不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屋外的院子看上去一尘不染,还载着几盆没开的花,看得出住在这儿的定是个对生活颇为讲究的人。 屋门虚掩着,就在覃柘犹豫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的时候,便听见一声温润清穆的男声说道:“阿丑,你是来取落下的盘子吗?” 覃柘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搭话,这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清和澄净,覃柘直觉他并非坏人,于是答道:“我不是你说的那个阿丑,我只是刚好路过这儿,便下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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