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边寻完便过来了。”骆语冰从树上跃了下来,目光落到一旁的慕淮予身上,问道:“这位是?” “说来话长,这位是慕前辈,我师父故交,被奸人所害困于此处。”覃柘三言两语地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骆语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了,老骆,你来时可有见到左左?她今晨便不见了踪迹,不知道一个人跑哪儿去了。”覃柘问道。 骆语冰表示自己一路走来并没见过左左。 这小屁孩儿一开始积极主动地说要带覃柘来枯隐山山救江秋晚就奇怪得很,如今一进来就自己玩起了失踪,也不知道肚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算了,先不管她了。反正约好了汇合的时间地点。 “慕叔,你要不要喝点儿水?”覃柘隔着衣服挠了挠发痒的手臂,问道。 慕淮予摇摇头:“无事,我不渴。” 骆语冰见覃柘一直在挠手臂,于是抓住她的手,掀开袖子一看,小臂上红了一大片。 骆语冰蹙眉说道:“你这是被刺荨上的毒汁给沾到了,别挠,越挠越痒。拿酒浇浇,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打开酒葫芦用酒淋了林覃柘手臂上的划痕,脸颊上的一道就用手沾了些酒给她擦擦,虽然酒刚沾上有点刺痛感,但却是不痒了。 “老骆,真有两下子,居然真的不痒了。”覃柘笑了笑,对骆语冰的酒到病除方赞不绝口。 看着把自己弄得花猫似的覃柘,骆语冰扬了扬嘴角,没说什么。 “老骆,你这一路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覃柘问道。 骆语冰摸了摸下巴,将今早听到的一件趣事说了遍:“听下人私下闲话提起过昨夜北峰一直有惨叫声传出,说是他们主上又在办食人宴了,几个活人进去,连渣滓都不剩一点。” 覃柘眼皮一跳,之前听左左说的关于这个七杀之主的诡异传言又从脑子里蹦了出来,什么鬼不鬼的她不信,但要真是个以活人血肉为食的家伙,那细皮嫩肉的江秋晚可就危险大了。 “你说,江秋晚会不会已经……”覃柘咽了口唾沫,难以抑制自己的消极念头。 慕淮予见覃柘情绪低落,于是出言安慰道:“阿柘,你友人被抓了进来,定是有人花大代价买了她的性命,只要她还没被七杀交手出去,便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骆语冰点头道:“七杀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不会有性命危险也包括不会缺胳膊少腿吗?”覃柘问,但从骆语冰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不会有性命之虞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这样吧,老骆你先带着慕叔去约定的地方等左左,如若我巳时还没回来,你们就想办法先走。”覃柘难得一脸严肃的神情。 要是三人一起去暴露的风险太大,而且慕叔腿脚不便,将他交由骆语冰照看覃柘是信得过的。 见骆语冰应承了下来后,覃柘也放心地去了。 江秋晚经过一夜的惊吓,此刻精神已经土崩瓦解了。 昨日听到琳琅斋这么个雅致的名称,江秋晚想着再怎么也不至于恐怖到哪里去,进来后才发现里边儿的东西和琳琅根本就八竿子挨不着边。 这个所谓的琳琅斋其实就是一组修筑在山体里面的由甬道联通着的岩洞,里面阴冷潮湿,只有墙壁上的磷石发出的淡淡冷光作为照明。这里边的房室似乎是按照特殊的架构建造的,人一进来就完全找不着北了。 “不玩了,跑不动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江秋晚泄气地跌坐在水池边上喘着气,两只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皮也沉重地像坠吊着个千斤坠似的乏地睁不开了,原本一件淡粉色的衣裳脏的看不见底色了,正半干不湿地贴在了身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的石台上的那个赤衣男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勾起一个弧度,像是笑面罗刹似的。而在他脚边还盘着一条比人的腰还粗的巨大蟒蛇,光滑的鳞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可是阿宝说他还没玩儿够。”男子就像抚摸小猫小狗似的摸了摸巨蛇的脑袋,这条被唤作阿宝的巨蛇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似的蹭蹭他的手,在他手边显得分外乖巧。 江秋晚本就害怕这类冰冰凉凉的爬行动物,加之昨夜又近距离亲眼目睹了它绞杀并生吞吞了两个人的全过程,此时对于江秋晚而言见到这条巨蛇比看见鬼还惊悚恐怖。 一回想起昨晚的巨蛇吞人的残酷画面,江秋晚只觉脑袋又涨又疼。 被巨蛇像是玩捉迷藏似的在这岩洞里给追了一宿,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跑下去了。就连肿胀的脚踝,此时也已经疼得麻木了。 “你说你又不打算杀我,这般折磨我作甚?”江秋晚半趴在潮湿的地面上,眼眶红红的,拼命地睁着眼皮,保持意识清醒,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赤衣男子眉眼低垂,慵懒的嗓音平淡地说道:“有趣啊。” 男子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的江秋晚似乎觉得很有意思,那只暗绿色的眼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江秋晚蹙起眉头,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吧,你哭出来我就放过你。”男子蹲下身来,用他那对异色的眼瞳直直地看着江秋晚的眼睛。 江秋晚虽然人又傻胆子也怂,但骨子里也倔强得很。被这般对待,硬是憋着一股劲儿,不让自己哭出来。 也不知是心力憔悴还是惊惧过度,江秋晚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太不经玩了……” 赤衣男子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巨蛇的脑袋,说道:“阿宝,快过去瞧瞧你的朋友。” 成功解救 半下午的太阳还是很刺眼,覃柘伏在北峰凌云殿的屋顶上查看情况时,身下的瓦岩被太阳给烤得有些发烫。 就在覃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就看见左左正踮着脚鬼鬼祟祟地从角门摸了出来,左顾右盼的,就差没把“贼”字印脑门上了,于是覃柘悄无声息地跃到跃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带上了屋檐。 左左张开嘴反过头来便要咬人,一看抓她的是覃柘,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覃姐姐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要玩儿完了呢,吓我一大跳。” 覃柘一只手臂紧紧地勾住左左的脖子,语气不善地说道:“我也不管你到这儿来有何目的,但你得先帮我找到江秋晚。不然咱们先前约定就作废了,懂吗?” 左左乖巧地点了点头,连声说道:“懂懂懂!” “覃姐姐,你放心,我答应你的定然会做到的,你瞧瞧这是什么。”左左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铜质的钥匙,在覃柘眼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覃柘眯着眼睛问道。 左左洋洋得意地咧嘴笑道:“覃姐姐,你可别忘了我的本行是做什么的。” 覃柘无语,这年头做贼还做得这般自豪,也只有这个小屁孩儿了。 “方才我已经打探到了江姐姐被关押的地点,咱们现在就去救她吧。”左左自信满满地说道。 覃柘闻言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小屁孩儿还挺管用,心想还好答应带她来了。 说走就走,覃柘跟着左左先是来到了一个位于后山的山室,山室门口有好几个守卫把守着,覃柘本想上去先偷偷解决掉,却被左左给拦住了。 “覃姐姐,他们脚下都有机关的,你这么冲上去要是误触碰了那可就糟了,还是交给我来吧。” 只见左左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短箭筒,转动几圈,放在嘴边对着那几个守卫一吹,几根细如牛毛的针便径直飞了出去,还没等对方有反应就全部应声倒了地。 “妙啊!难怪你能在那帮杀手的追杀下活这么久,是我小瞧你了。”覃柘惊叹道:“你兜里究竟有多少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左左眨了眨眼,笑道一脸纯良:“行走江湖,多备点儿保命的小玩意儿总没错的。” 左左走在前头,用脚尖轻轻地撩开了地上的枯草,原本隐藏在下面的机关暴露了出来,如果当时覃柘硬闯,很可能就会触发机关,引来更多的人。 “覃姐姐,这个囚室与之前我告诉你的那几个不同,机关多着呢,你小心一点儿,尽量什么都别碰哦。”左左神情难得正经地说道。 覃柘点点头,总觉得左左这小屁孩儿身上竟是谜团,她小小年纪怎么会对七杀老巢这么了解,进到枯隐山就好比回到自己的家似的。想到这,覃柘问道:“小屁孩儿,你是从七杀出来的不成?” 覃柘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了。 左左听覃柘这么问,笑着摇摇头否定道:“我要是七杀出来的,还至于这般偷偷摸摸,那我走路都得横着走。” 覃柘见她也不像是在扯谎的样子,也就没再刨根问底了。 石室的门用看似厚重,需要合几人之力才能推得开的样子。然而左左将石门侧边的提扭按照特定的转向,最后不费什么力气地轻轻一压,厚重的石门便自动开启了。 覃柘跟着左左走了进去。入眼的是一条昏暗逼仄的走道,顺着走道往里走,里边是一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的刑室,墙面上貌似还有已经风干凝固了的暗色血迹,看上去阴森森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再往里走,走道宽敞了不少,但空气却更加浑浊了,依旧昏暗潮湿,而且潮湿的霉味里还混杂着令人恶心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暗黑的走道两旁是分隔开来的独立囚室,有的囚室是空着的,有的则还关着人。 覃柘举起方才从刑室中顺来的火折子照了照,想看看江秋晚在不在其中。 待看清里面关着的人后,饶是覃柘这种心理承受能力非同寻常之人都不免瞳孔一震,被关在里面的很多已经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人”了。 这些被关在里面的人的眼睛,耳朵和鼻子都被割了,脸上只剩下几个血糊糊的黑洞,还有一些人的手和脚也尽是被剁去了,看上去就像一个恶心的大肉球,烂在了黑暗里。 “你说,江秋晚不会在他们之中吧?”覃柘心惊,有点不敢继续查看下去。 左左一脸淡然地扫了扫囚室里关押着的人,说道:“这里关的都是七杀内部犯了大错的人,你放心,江姐姐不在这儿。” 听到她这么说,覃柘顿时松了口气。 左左挥手示意覃柘往里边儿走,走到最里面便能看见墙上有一道暗闸,左左想也没想便将闸口给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石梯从头顶降了下来,头顶上的一个空间显露了出来,原来上边儿还有一间囚室。 踩着石梯上来后,覃柘明显感觉到这上边的空气比下面要流通很多,火折子也更亮了一些。 “江秋晚,你在不在?” 覃柘压低声音问道:“江秋晚,听到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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