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从面上瞧着不算大,却潜下来着实不浅,在覃柘下潜到大概接近两丈时才能堪堪触到湖底。 覃柘一边用闭气之法调整着内息,一边用手摸索着湖底,想要找出通道所在。 刚入水时眼睛很不舒服,也不大看得清,适应一段时间后终于能够看得清个大概了。 湖底是各种小石块还有水草,覃柘顺着水中藻类植物的生长轨迹,最终在靠近山壁的那侧发现了一片水草明显比其他地方茂盛的区域。 覃柘费力游了过去,尽量不破坏其长势地用手向两边轻轻拨开纠缠的水草。 待水草被处理得七八分后,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眼前出现一个可容一人半通过的水洞。 覃柘也不多想,头也不回地向着水洞里边游了进去。 游了十来米后,覃柘明显感觉到水洞的走势上升了,再游了几米,覃柘的头已经探出了水面。 目之所及是个约有一丈宽的内里中空岩洞,洞内可以呼吸无碍,水仅刚刚没过脚背。 覃柘顺着岩洞往里面摸索,手摸着洞壁能摸到明显的潮湿感。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岩洞在几天前估计还是注满水的。 往前行了百来步,可以感觉到置身的岩道呈现出了往下延伸的趋势,脚下的水也越走越深,从堪堪没过脚背到没过了半个小腿。 覃柘比较了一下岩洞两端的水流状态,可以明显感受到差别。 也就是说,这个岩洞在山体内的结构呈现出一个拱形。 光这么猜测也无用啊。 覃柘继续往前走,待到水已经没过腰身了,便猛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潜进了水中。 越往前游,水流变得越急,洞口也随之开阔了不少。 约莫着游出了十几米后,前边儿豁然开朗,甚至隐约还能感觉到鱼儿从面前游过。 覃柘心里有了结论,于是转身原路游回了。 这和覃柘猜测的出入不大。 沛江的秘密果然在此。 覃柘仔细将洞内构造摸清楚后这才想起骆冰块儿这会儿还在湖边干等呢,于是打算就此先打道上岸再作商议。 就在这时,听见一阵突兀的水声在岩洞中响起。 覃柘一转身便看见同样一身湿透的骆语冰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也下来了?”覃柘看着像只落汤鸡似的骆语冰笑着问。 骆语冰头发丝都滴着水,脑袋上还挂着根水草,看上去狼狈极了。 “见你半天没影,怕你淹死在湖底了。”骆语冰拧了把袖口的水,无奈道。 覃柘自知理亏,赔笑着说:“行行行,是我不好。忘记时辰了。” “你瞧着潮湿的洞壁,我终于知道为何每年河伯清明时期娶亲了。”覃柘狡黠地挑挑眉。 骆语冰摸了摸下巴,沉声说道:“我先前留意到,沛水村由于地形影响,每年的枯水期为三四月,而水位下落极值看样子便是在清明左右了。” 很显然,这个岩洞的两头分别连通着沛江和湖。 “行啊,骆冰块儿,孺子可教也。”覃柘拍了拍骆语冰的手臂,赞许道。 骆语冰无奈地笑笑,这小丫头说话做事没半点章程的。 “先上去再说吧。”骆语冰让覃柘走前头按原路出去,自己断后。 待覃柘上岸后已是傍晚了,此时夕阳即将归山。 林间气温也迅速地降了下来,覃柘冷得牙口都在乱颤。 过了好一会儿骆语冰才上来,估计方才是去掩饰踪迹去了。 “你俯下身些。” 覃柘冲骆语冰勾勾手,示意他弯腰。 覃柘身高才到骆语冰的肩膀,每次同他说话都得昂起脑袋。 骆语冰想也没想就俯下身到和覃柘齐平的高度,覃柘伸手将方才那根一直挂在他头上的水草摘了下来,顺手挂到了他肩上。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覃柘摇头晃脑,没头没尾地吟了这么句诗。 骆语冰听完面上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覃柘。 “怎么了你?”覃柘一脸疑惑。 “你可知这首诗为何意?”骆语冰问。 覃柘摇摇头:“不知。以前听人念过,觉得应景便记住了。” 骆语冰笑得一脸不自然,问:“那人可是念与你听的?” “那倒不是。”覃柘摇摇头,疑惑道:“这诗有何问题吗?” 骆语冰沉默片刻,严肃地回了两个字: “不雅。” “如此这般,那我以后不念了就是。”覃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着覃柘深信不疑的样子,骆语冰内心泛起一种诓骗无知少女的罪恶感。 “走吧,要是打草惊蛇了可就不好了。”覃柘拧了拧袖子的水,催促道。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覃柘冻得抱紧了手臂,她的嘴唇冻得乌紫一片,瞧着甚是可怜。 骆语冰点了点头,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借着夕阳的余晖,二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林间,向着沛水村方向归返…… 天都快要黑透了,还不见覃柘回来的江秋晚着急地一直在堂屋里踱来踱去。 “姑娘,你那友人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怕是已经自己偷摸逃跑了吧。”一个被派来看管江秋晚的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 “林婶,你少说两句吧。”余大娘呵斥道。 江秋晚听了那婆子的话,眉头一蹙,不高兴地说道:“你休要胡说!阿柘岂会是那等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徒。” 就在这时,覃柘戏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你怎知我就不会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了?” 听到覃柘的声音,江秋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倒不是害怕覃柘会弃她而去,就是看覃柘出去一整天也不见人影了,怕她万一遇上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江秋晚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却看到一身从头到家湿透了的覃柘。 “阿柘,你这是想不开投江去了?”江秋晚惊呼。 覃柘一边抱紧手臂取暖,一边哆嗦着牙打趣说:“是啊,刚跳下去我就后悔了,又自己爬上来了。” “阿柘,你就别开玩笑了,赶紧进去换身干衣裳吧。春夜温度低,当心别感冒了才是。”江秋晚赶紧催促覃柘进去换衣裳。 “小晚儿,我发现你怎么比老妈子还能啰嗦。” 说罢,覃柘笑着转身走进了卧房换衣裳去了。 明日免不了一场恶战,今夜确实得早点休息才是。 河伯娶亲(上) 在第一声鸡鸣后,覃柘就被从睡梦中给拉了出来。 寅时到了。 推开门,外边儿天还没亮。接着江岸边的渔火,远远地便瞧见一叶系满红绸的木筏被安置在岸边。靠近江岸的地方还摆着一张红木桌案,案上摆满了祭祀用的牲畜,排场倒是十足。 江边此时已然聚满了渔民。 每人手上都举着火把,这氛围看上去热闹中又带着丝莫名的诡异。 覃柘坐在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面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旧铜镜,几个老婆子忙上忙下地给覃柘梳妆打扮。 余大娘说是不忍心目睹这般场景,早早地便出了门去江边等了。 “阿柘,你确定你有把握吗?”江秋晚站在覃柘身旁,轻声耳语。 昨夜覃柘将白日的见闻简要的告知了江秋晚,算是稍稍稳住了她的心。 覃柘打了个哈欠,手里还举着一个剥了一半的红鸡蛋,说道:“放心,我今日定将江里那头千年老王八给捞上来炖汤喝。” 江秋晚见覃柘全然一副没事人的闲散表情,顿感安心了不少。 不知为何,虽然二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覃柘总给她有种很靠得住的感觉,仿佛天地间没什么可以使她忧心似的。 江秋晚拿起案上的胭脂也一同帮忙,给覃柘妆扮起来。 覃柘本就生得明眸善睐、面若桃李,平日里素面朝天惯了,更多的是一份少女的清冷美感。当下经这么浓妆艳抹一番,则是一种瑰姿艳逸、惊为天人的美艳,就连几个帮忙的老婆子都看呆了。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阿柘,真是惊为天人啊。”江秋晚笑得一脸痴相,脸颊上的梨涡显了出来。 覃柘对着铜镜照了照,啧了一声,瞧着还真像要嫁人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又不是真成亲,费这档子心作甚。 全部收拾妥当后,第三声鸡鸣也响了起来,这时几个汉子已经抬着竹制的布撵在屋外候着了。 覃柘趁众人不注意,将千机偷偷藏在了广袖中,便乘上撵子往江边去了。 由于头上盖着红盖头,覃柘每走一路都是由一旁的江秋晚给搀着走的。 坐在竹撵子上,一路上摇晃得够呛,就连覃柘这种常年骑马的剽悍侠女都快有些遭不住了。 覃柘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先前吃了两个鸡蛋,现在是嗓子又干又有些反胃。 就在覃柘已经晃得头皮发麻时,竹撵子总算是停了下来,看来是到江边了,覃柘长舒一口气。 “阿柘,到啦。”站在一旁的江秋晚侧过身子,低声凑近覃柘的盖头说道。 “可算到了,再颠几下我隔夜饭都要给颠出来了。”覃柘拍了拍心口,不动声色地将盖头掀起一个角来观察。 透过盖头的缝隙,覃柘隐约可看到一个眉毛胡子都花白的老头正抓着一把燃烧的黄纸钱挥舞着,嘴里振振有词的不知在念叨些什么,看上去神神叨叨。 想必此人在当地应该是个相当于里老一般颇有声望的角色。 那老头将快燃尽的黄纸钱扔进了一个生满铁锈的钵子后,又继续拾起案上的铁杵连敲了三声。 “卯时已至,礼成,送亲。” 话音刚落,江边顿时锣鼓喧天,好不热闹,不清楚情况的过路人看到这番光景怕是真会以为是哪家姑娘嫁人喽。 覃柘觉得讽刺得很,噗嗤笑出声来。 “阿柘,好好保重。”江秋晚在拍了拍覃柘的肩头,虽然知道覃柘武功很是厉害,但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还不待江秋晚把话说完便被人群给挤开了。 之前那几个老婆子走了过来,搀住了覃柘的胳膊,将她带了下来。 说是搀扶,更像着架着似的,三两下将覃柘给拎到了竹筏上。 还没等覃柘回过神来,便觉脚下一阵不稳,几个汉子抬着竹筏入了水。 起初竹筏还需借助人力行进,随着离岸边距离变远,竹筏渐渐地自行向着江心漂去…… 站在竹筏上的覃柘屏息静立,仔细地感受着身下水流的变化。 起初,覃柘还能凭眼睛观察周遭的情况。 谁料行至三分之一段时江上竟泛起晨雾来,这雾还颇为浓厚,可见范围不过几丈。竹筏行在这布满浓雾的江面,竟有种漂浮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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