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江女侠又要路见不平了?”覃柘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江秋晚心里知道此事也轮不到她来管,但眼见人受欺负总还是心上过不去的。 就在这时,那伙计见乞丐少年不肯走,于是动手去推搡,没想到那少年竟顺势朝相邻的一桌倒了下去,一时间那桌饭菜碗筷被撞得七零八落,哐当直响。 覃柘眉毛微挑,方才她分明看见店伙计的手都没碰到那少年,少年是自己故意往那桌倒下去的,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小杂种,找死啊!”那桌坐了几个佩剑的汉子,个个都五大三粗的,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江秋晚不禁为那捏了把冷汗。 此时为首的一个汉子提剑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嘴里还骂骂咧咧,吓得那少年像只小鸡仔似的浑身发抖,好不可怜。 “呜呜呜,大爷,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小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份上就大发慈悲放过小人我吧。”那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号得那叫一个凄惨,让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不禁为之动容,对那汉子指指点点。 那粗汉子见众人都在议论自己,顿感跌了面子,于是更为恼火了,伸手便打算去抓那少年的胳膊。 此时江秋晚忍不住了,三两步便走了过去,护到了那少年面前,对那粗汉子拱手道:“这位大哥,我见你也是浩然正气的江湖侠士,今日定是被这不识趣的乞儿给扫了兴方才一时怒从心起。不如这样,我替这少年赔诸位一桌酒菜如何?” 江秋晚这话说得很漂亮,前半句算是恭维,给这汉子戴了个高帽,后半句又很圆滑地给了这汉子台阶下,让他不好再发作。 覃柘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听着。 然而那粗汉子却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大概是见江秋晚是个女流,又长得秀气好欺负,于是态度更加嚣张粗暴了,没完没了起来,甚至还想动手推人。 就在他的手要抓住江秋晚的肩膀时,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扣住了命门,一瞬间,这个牛高马大得汉子脸都白了,冷汗大颗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阿柘,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江秋晚笑得两只眼睛像新月似的,脸上的梨涡小巧可爱。 覃柘啧了一声:“说实话,我还倒是挺想看你挨次揍的。” “妈了个巴子的,哪儿来的臭丫头,还不放开大哥我就削了你!”一旁的几个壮汉见他们老大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给制住了,拍案而起,抽出刀边要冲着覃柘几人来。 此时整个客栈乱成一团,用膳的客人作鸟兽散四散,店伙计见状也是缩在一旁的角落不敢上前阻止。 “再不叫他们滚开,你这手可就废了。”覃柘淡漠地说道,说完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不少,疼得壮汉直接痛呼出声来。 “操!都他妈给老子退下!想害死老子是不是?”壮汉跌了面子正一腔邪火没处发作,便将怒气全转移到了手下人身上,骂骂咧咧。 剩下几个汉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都退后几步,将武器收了起来。 覃柘也难得在折磨这厮,于是将扣住他命门的手松开了。 大汉得了自由后,逃也似的三两步便从覃柘身边闪开了。 “大哥,让我们替你出了这口气,好好教训教训这臭丫头!”手下的汉子见大哥已经已经挣脱桎梏了,于是提议要将丢了的面子给讨回来。 那壮汉一巴掌拍向手下的脑袋:“教训你大爷,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撤了。” 方才覃柘捏住他命门时是用了内力的,壮汉并不傻,他很明确地感知到了覃柘内力的深厚程度,哪怕加上他们所有人也绝不会是这姑娘的对手,他没必要以卵击石。 几人狼狈地撤离了客栈,等人走后,店伙计才惊魂未定地跑了过来。方才有不少客人被吓跑了,趁乱连账都没结,此时店伙计是愁容满面,回头定要被老板给骂死。 “店小二,没结的酒菜我赔,另外,打包一份饭菜给这小哥带走吧,记我账上。”江秋晚十分大气地转头吩咐旁边的伙计。 那伙计闻言瞬间脸色就阴转晴了,连声应道,脚步轻快地就往后厨去了,就差没哼个小曲儿了。 “没事了。”江秋晚笑着安慰地拍拍那少年的肩膀。 “多谢姐姐,姐姐真是菩萨心肠,姐姐不仅人美心更善!”那少年嘴甜得很,一双桃花眼生得很是灵气,一口一个姐姐的,反倒让江秋晚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在少年取了饭菜,向江秋晚道完谢准备离开之时,被覃柘伸手给拦住了。 “你就没别的话要说了?”覃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秋晚不明所以地看向覃柘,问道:“阿柘,怎么了?” 少年半眯着一双桃花眼,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了覃柘一眼,完全不似之前的可怜模样。 最后,像是在脑里权衡了一番后,少年转瞬间又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哎哟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浅粉色荷包:“瞧我这记性,姐姐这是你掉的吧,方才被我捡到了,差点忘记给你了。” 江秋晚接过荷包后,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方才是不是被骗了……? 待她回过神来,哪还见那少年的身影。 见江秋晚像泄了气的河豚似的,表情僵硬。 覃柘没忍住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还不忘打趣:“江女侠,行侠仗义的滋味可还美妙?” 江秋晚一脸已然对这个复杂险恶,人心难测的人间生无可恋的神情,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今日算是懂得了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 “人生苦短,女菩萨看开些。” 覃柘嗤笑一声,拍了拍情绪低迷的江秋晚:“走吧,春光甚好,出门溜达溜达。” 刚走出客栈门,便听见方才那还未走远的粗汉子吼叫声。 “他奶奶的,老子的钱袋不见了!” 暗流涌动 澹州城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江南水乡的安逸闲适。 汣渠从城中穿过,形成多条分支小河覆盖整个城区,渠两岸尽是酒肆艺馆、勾栏瓦肆,白日吹弹奏唱,夜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船夫撑着一叶扁舟穿行于水道,唱着当地的民歌,时而隐没于桥洞之下。满目所见皆是是小桥流水和青岩碧瓦,柳绿莺啼。 “这便是江南啊。” 覃柘站在石桥上,闭眼深吸了一口江南水乡的空气,她自小对气味的感知很是敏锐,每个地方的气味都是不同的。 江秋晚也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上次来澹州也是多年前了,虽然变化了不少,不过这闲适的感觉还是未变。” 儋州城里繁华热闹,人流熙攘,沿街各种吆喝叫卖。 “今日似是赶集的日子。”江秋晚指着道旁密密麻麻挑担摆摊的散户,说:“澹州城内一般是三天一赶集,只有赶集的日子这些城外的散户才允许挑些物什进城摆摊交易。” “原来如此,这倒是颇有些意思。”覃柘点点头。 总的来说澹州是坊市结合的布局模式,官家并没有对其进行刻意划分,因此很多沿街商铺都是是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平常日子酉时开始陆续收市,戌时闭城,亥时开始宵禁。 “阿晚,你瞧那几个穿得像大葱似的是什么人?”覃柘指着刚从酒楼下来的几个人问道。 那几人年纪都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整齐划一的翠白色的长衫,腰间都配着剑,看上去很是清雅俊逸。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 “阿柘,你嘴也太损了吧。”江秋晚也觉得覃柘的形容有些过分贴切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解释道:“看服饰是逍遥剑派的弟子。” “逍遥剑派……貌似在哪儿听人提起过。”覃柘想不起来了。 “逍遥剑派是澹州本地最大的门派,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你听说过也不稀奇。” “逍遥剑派的现任掌门就是江湖人称‘无极剑圣’的常璞元,与我已逝的爷爷是故交,少掌门是‘破晓剑’的常风扬,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江秋晚对于武林人事如数家珍。 覃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中原武林关系交错纵横,像张大网似的。 就在覃柘还在想一会儿去哪儿玩儿的时候,就听到人群中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没一会儿看热闹的人群就都围了上去。 “看看去。”覃柘也想去看看热闹,于是二人施展轻功直接跃上了隔壁酒家的二楼,从这儿往下望去,可以将情况看到一清二楚。 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倒在道路正中,一动不动,脑袋还汨汨地向外冒着血,不知死活。 诡异的是那男子脸上还挂着笑,大白天看着都瘆得慌。 “阿柘,那人死了吗?怎么还在笑……”江秋晚心惊肉跳地用手半蒙着眼,从从指缝往外看。 覃柘眉头微蹙,也觉得很是奇怪。 此时边上还停着一架运货的牛车,车板上还留着一大块血迹。 此时那拖货的汉子被吓得面色青白,伸手探了下那人鼻息后,吓得直接瘫坐到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是我撞死的,不是我撞死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老哥,你可清楚方才发生何事了?”覃柘扭头向原本坐在靠窗一桌此时也正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食客打听情况。 那老哥显然也是个嘴闲的主,见覃柘发问,嘴多舌快地便将方才的见闻说了一遍。 原本这老哥原本正在楼上用膳,正巧眼睛瞟了眼窗外,就看见不知道打哪儿冲出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边跑边唱,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下一秒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牛车车板上,然后便是眼前这情况了…… “你们都看见了吧?人不是我撞的,是他自己疯疯癫癫一头撞上来的!”那赶牛车送货的汉子稍稍恢复了点神志,站起来向众人自证清白。 这时方才覃柘看见的那个逍遥剑派的弟子也闻讯赶了过来。 “逍遥剑派的几位小侠士来了!”围观人群见逍遥剑派的几个人过来了,自觉地往两边挪了挪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看不出这逍遥剑派在当地声望还挺高啊。覃柘心想。 为首的那位少年蹲下来用手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颈动脉,又拨开了眼睑查看,确认已经死亡后,简单地向周边围观的群众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少年长得清俊端正,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气质,有趣得很。 就在这时,又有一逍遥剑派弟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看着周围人多,于是凑近为首的少年压低声音说了什么。少年闻言,眉头微蹙,随即点点头。 覃柘本没打算偷听,只是那少年说悄悄话的声音着实不小,覃柘能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铁机门门主的脑袋被人给挂在了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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