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秀躺在那呆呆望着帐顶, 手背先前疼得麻木, 现在除了肿烫,只要不动不碰,也没有很明显的痛感了。 穆雷攥着她的腰, 想起来了之前赵小刀说的话,问她:“你母亲是那个什么玉腰族的?” 她没问他怎么知道的, 只轻轻应了一声:“是。” 穆雷却没再说其他的,嘿嘿笑着叹道:“真好的名字,配得上你这副玉腰。” 商宁秀久久没有等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她耐不住地看了他一眼,主动发问:“你不想要孩子?” “听到了?”穆雷一猜就是,也没多意外,他坐的客台离帐壁近, 那是个单层帐, 本身隔音也不算很好。 商宁秀没回答,穆雷又问:“那听全了吗?” “没听全也不要紧, 正好当着你的面, 我再说一次。崽子我想要, 但你们中原不是讲究一个什么缘分的,要实在命中注定没这缘分, 我也没所谓,你不用有什么包袱。” 商宁秀心里咯噔一下, 发懵盯着他,穆雷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那什么表情,傻里傻气的。” “怎么就没所谓了?”她急切地瞪大眼睛,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无措道:“你听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你、你、你非要娶个生不了孩子的媳妇,你父亲母亲在天之灵……不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没所谓呢?” “多大的事?”穆雷不以为然,笑她迂腐,“什么有后无后的,你们中原人那套说辞在草原上行不通,我老头老娘在天上好得很,他们过他们的,你不用瞎操心。” 商宁秀算是听出来了,异族人传宗接代的概念比中原人淡薄,想要穆雷因为孩子的事情自己对她失去兴趣不太行得通,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你没所谓,我有。” 男人嗤笑一声:“你之前不一直害怕怀上孩子,现在一下这么积极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我媳妇,想再去什么和离改嫁跟别人生孩子?老子把话放在这,除非我死了,否则腿给你打折,听到没?” 商宁秀盯着他不说话了,不是被他吓住,只是确实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穆雷趴在她身上,手臂撑在两侧,转而又琢磨道:“不过你身上也就一半玉腰血统,只不过是几率小,也不是说什么绝对的没可能。”说着男人的兴致头又再上来,商宁秀明显发觉了他的变化,兴冲冲对她说:“我看你还好的样子,今天不怎么难受对吧,再来一次?” “你起开我要休息!”商宁秀忍无可忍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穆雷原本也没指望能来真的,顺势也就从她身上翻下去了。 商宁秀的手被自己给咬肿了,头天晚上还没很大感觉,第二天起来,动都动不了。 穆雷去外面装了一袋子雪进来,捆好了袋口,拉过她的手冷敷,皮笑肉不笑道:“好玩吗?这一口咬的。” 商宁秀手疼,嘶了好几声,仍然小声嘀咕着:“要不是你乱来,我至于咬自己么。” 穆雷耳朵好,这个距离她说什么都能听见,男人扬起眉宇:“乱来?你是真没见识过什么叫乱来,下回给你长长见识,看你要不要再把另一只手也给咬了。” 这话太不顺耳,商宁秀直直地把手往回抽,但被他给攥住了抽不回来,穆雷不耐地啧了一声:“别乱动,再动退淤更慢。”男人把她小臂夹在了腋下,方便自己动作,一边用雪袋揉着一边说道:“老子昨天那手劲绝对没毛病,就是知道你身上娇贵,我还提前练了手,红厘那么软的皮我都没搓揉破过,你至于咬自己?” 草原狼像是嗅到了藏匿起来的腥味,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她,商宁秀没料到他会忽然提及那事,还提得如此堂而皇之,她一整个脸色爆红:“你闭嘴!” “做都做了那么多次,闭什么嘴,你老是逃避这个事,猴年马月才能有进步?转过来,看我。”穆雷皱着眉头,伸手将她别过去的下巴又再扭了回来,“跟我说说,昨天到底为什么?我昨天可是先拿手弄的,再怎么样你也不至于受不住。” 穆雷心中有所猜测想要得到证实,但商宁秀跟个鸵鸟似的恨不能将脸埋进沙坑里,男人是个行动派,轻笑了一声将雪包往桌上一搁,“不吭声是吧?行,反正时间多的是,就现在,咱们再来一次试试看。”然后大掌就直接往她胸口上探。 商宁秀被吓得惊叫连连,钻来扭去想避开,但自己一条胳膊还被他夹在腋下抽不出来,跑也跑不掉,最后只能兵出奇招整个人扑在他后背上,另一条自由的手臂传过去紧紧攀着他的腰身借力。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他后背上,穆雷即便是力气再大也仍然会受限于姿势,男人瞧着自己身前环过来的两条手臂被她逗乐了,笑得爽朗生动,干脆就顺着她的姿势将那手臂拉过来环抱住了自己健壮的腰身,“抱得住吗?好像还行。” 一双粗粝温烫的大手盖在她没受伤的手背上摩挲着,商宁秀胸膛被迫贴在他的后背上,这情形搞得像是她在主动抱他,商宁秀气结,但抽也抽不回来,最后没办法只能嚷嚷手疼,穆雷才终于松了手,重新拿起了雪袋给她敷手。 . 腊月初八一过,也就进到了中原人最重要的春节里。 赵小刀的身体好了之后又在部落里小住了一些日子,但眼看着年关将至,他便也向酋长和穆雷提出了辞呈,准备离开草原,回和硕过年。 赵小刀是常年混迹在关外的斥候兵,有着一身反追踪本事,在草原上快马走单骑也是有些倚仗的,上回若非是碰到了巴蛇部落的獒犬,他也不至于吃如此大亏。 伽蓝部落为挚友送上快马与干粮,叮嘱了许多路线安全事宜,在初九的傍晚,为赵小刀设宴践行。 年关将至,商宁秀的情绪不可能好的起来,她在帐子里闷了好些天不出门,也不怎么跟穆雷讲话,只在践行宴的这天勉强一起露了个脸。 还是上次那个设宴的帐子,还是跪坐的客台,商宁秀面无表情低头玩着自己盘子里的奶糕,用筷子戳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就是不吃。 赵小刀能回中原回家去过年,她却不行,这种宴会,来也也是徒添伤心,若非是她还有话想问这个男人,今晚她也不会愿意出来。 “赵兄弟,这个年非得回去不可吗,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些,而且也不清楚巴蛇的人藏在哪了,这万一又再给碰上怎么办?”维克托受酋长所托给他翻译了挽留的话语,“而且路途遥远,万一再遇上风雪也很危险,你何不再多留些时日,雪化之后再走?” “哎呀,你们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但这新岁年节是咱们中原人最重要的日子了,实在等不得了哇,家里还有老人在等着,我常年都在关外,一年到头就指望过年这几日能团聚了,不回去长辈们肯定要瞎担心了。再者过完年开春之后,我也要回军营述职了噻。”赵小刀笑着朝在场所有人拱手示意。 商宁秀面前的奶糕忽然被一只大手给端走了,穆雷沉默不言,拿走被她戳烂了分尸掉的奶糕残骸之后,又重新夹了一块放进碟子里给她。 商宁秀:“……” 酒过三巡,穆雷和扎克都被酋长唤上去交代什么事情,商宁秀端正地跪坐在客台前,视线越过中间的一段距离,盯着对面那位赵小刀看了一眼。 漂亮娇弱的姑娘总是能勾起人的怜惜欲的,更何况在这异乡之中他们同为中原人,而且这位商姑娘对他有恩,于情于理在走之前都该去跟她好好道个别。 于是赵小刀端着酒盏,主动往她那边走过去。 “商姑娘,不对不对,郡主娘娘,也是多亏有你,小弟今天才有命站在这里喝酒说话……”赵小刀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商宁秀给摆手打断了:“举手之劳不必挂心,我有话想问你。” 商宁秀一边说着一边朝穆雷的那个方向看,她怕男人随时回来听到了,于是赶紧长话短说,小声问道:“你上次跟他说的,玉腰族只能跟汉族人生出孩子来,这件事,是真是假?” 虽然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帮她脱身而去编造一个谎言欺骗穆雷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关系到会不会有身孕,总归心里还是不放心的,非得要听他亲口再确认一遍才能安心。 “额……”赵小刀只当是穆雷已经把这事告诉她了,点头道:“是真的,小弟从不说假话,真就奇得很。郡主啊,您母亲没跟您提过这个吗?” 商宁秀摇头,“能与我议亲的高门子弟原本也不可能是什么异族人,母亲可能觉得没必要提吧。” “那倒也是。”赵小刀深以为然的点头,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穆雷已经在往这边过来了。 商宁秀本来也就只是想确认这件事,现在问到了也就放心了,径自举起杯盏与赵小刀示意,浅浅抿了一口杯中酒。 赵小刀敬完了酒也没有多待,又和穆雷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第50章 醉酒时(1) 这位来自中原的斥候兵在第二天一早就快马离开了伽蓝部落, 商宁秀的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中,偶尔出去骑马兜风,学习草原话, 期间还应古丽朵儿的邀请和萨丹丹一起三个女孩儿出去打了一回雪仗。 萨丹丹是个全然听不懂汉话的外邦美人, 商宁秀就正好拿她当成了练习草原话的对象, 两个人从开始的鸡同鸭讲慢慢到连比划带猜能稍微猜到一些对方的意思, 但也经常发生理解错误的情况闹出笑话。 腊月就这样慢慢过去,草原人没有新岁与春节的概念,但古丽朵儿喜爱汉族文化, 再加上也很喜欢漂亮可爱的秀姑娘,闹着要过春节的兴奋劲不知道多足, 早早的就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家当,把一些之前买过却又不会用的笔墨纸砚全掏了出来,满满两大箱,让维克托搬去了穆雷的帐子里。 草原上的书写工具是硬头的木炭笔,所以古丽朵儿虽然会写一点汉字,但对毛笔却是极其的不习惯,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桌子旁边, 看着商宁秀在红纸上写下对联。 商宁秀的一手字虽然看着秀气, 但笔锋走势劲韧,多少映射了些骨子里的风骨气性, 基本看不出什么小女儿姿态。 古丽朵儿很激动:“好看好看, 秀姑娘你手好稳, 我听说中原人的先生教写字有的还会冷不丁抽笔是吧,拿不稳的被抽走了, 就要打手心?” 商宁秀:“民间私塾应该有吧,我的字是家里大伯父教的, 面冷心软,没被打过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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