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秀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开心,即为了有希望见到自家大哥,也是因为听到了失地将被收复,这场战争或许就快能看到头了。 贺钊继续沉声说着:“和硕边关会严查通关文牒,东家情况特殊,原本我还在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一难题,现在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我准备让弟妹自己先回和硕,然后我护送东家往鄞关方向去与商将军汇合。”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商宁秀唇角带笑,转又担心道:“可是……他们独自回去安全吗?” 贺钊点头道:“东家放心,此处已经离和硕边关很近了,路上商队多,而且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趟了,熟悉,也很安全。他们都是有盖好章子的通关文牒在身的,手续齐全,不会有问题。” 商宁秀这才放下心来,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第二日一早,贺锋贺铃兄妹俩便退房离开了再来镇。 贺钊清早出去采买接下来路上需要用到的吃食,顺便也还想再多探探消息以求稳妥。 商宁秀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是无聊,便让他安心探消息,她去买东西就行,快些准备好了也好能早些出发。 “这是六个馒头,客官拿好,趁热吃,凉了影响口感呐。”小商贩将包好的吃食递给商宁秀,她接过后放进了篮子里。 商宁秀点了点篮子里的东西,贺钊嘱咐的都已经买齐了,她转身就准备回客栈去等他,就在此时,她恍然一眼又看见了一个高大男人,坐在不远处的茶棚里。 又来了。商宁秀皱着眉头不以为然,结果这一次定睛再看一眼,三魂七魄被吓掉了一半。那牛高马大的个头即便坐着都非常打眼,栗色的头发,双腕都系着铁臂缚,眉目凌厉地坐在那,不是穆雷是谁? 她整个人都差点弹起来了,赶紧就近躲进了一个小摊后面,偷偷露出一只眼来偷看。 穆雷似乎还并没有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只比脸还大的海碗在喝茶,男人的体型自带压迫感,周围无人敢近身,店小二给他加水时脑袋恨不能垂到地上去。 商宁秀的心跳快如擂鼓,他怎么会在这,是真的发现了她的行踪追过来的,还是误打误撞地到处找碰巧到这了?那她昨天看到的一次次的幻觉,不会真的就是本尊吧…… 太多的念头乱七八糟的涌上来,商宁秀紧张极了,她告诉自己,不管之前是怎么样,穆雷现在至少应该是还不知道她的落脚点的,只要她现在悄悄离开不被他发现,等贺钊回了就能赶紧离开再来镇。 商宁秀抿着唇,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她所在的街区想要回到客栈,需要从穆雷所在的茶棚正后方经过,他万一那时候正好回头她躲都没地方躲,不能寄希望于侥幸。 于是她提着篮子,绕了一大圈路,准备从侧面的小路穿过去,结果刚一拐过弯,就看见街道尽头,男人牵着马正往这边走来。商宁秀屏着呼吸又赶紧缩了回去,暗骂了一声怎么这么倒霉。 穆雷那边的街短,她在的这条街长,而且一路上连棵能躲的树都没有,她若原路返回势必跑到半道上就会被他看见,于是商宁秀当机立断直接窜进了旁边无人的花墙里。 这是一处三面环墙的死角,上面爬满了蔷薇花藤,第一波春花已经开了,粉红色的开了一整个墙头,分外漂亮。 商宁秀躲在墙后面,此时此刻也不敢冒险再探头去看他的位置了,只能努力地听着桑格鲁那慢悠悠的马蹄声,心里一边祈祷着他能快些直接走过去,千万别拐弯。 但越是这么想着,她就越是听见了马蹄声由远及近,显然,他就是拐弯了,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商宁秀急死了,咬着指甲到处看,也是被形势给逼急了,看见墙边上堆了一只破旧的木箱子,踩上去就准备直接翻墙。 那墙不算很高,但蔷薇的花藤上满是倒刺,商宁秀本身也不算身手特别灵活的那一类人,勉勉强强人是过去了,结果裙摆被挂在了这边的花藤上。 硬扯了好几下没扯动,那马蹄声已然十分接近了,商宁秀心知外面的男人估摸着已经是到花墙外了,她屏着呼吸不敢再动。 心跳仿佛也随着马蹄声一起给停掉了,商宁秀出了一头的冷汗。 时间的概念被模糊掉,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终于听见了远去的马蹄声,商宁秀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发麻的意识慢慢回到了自己身上。 发凉的手脚重新找回知觉,商宁秀踩着木架将被勾住的裙摆拉下来,再蹲了下来,慢慢从这一头摸索着跳了下去。 人刚一落地,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一抬眼,就直接撞进了男人那一双沉寂的眼眸中。 穆雷高大的身躯散漫半靠在花墙出口处,他往那一站,唯一的口子就仿佛从视觉上被堵死了,压迫感十足。 商宁秀僵在了原地,她说不出话来,巨震的瞳孔颤抖着,最初的震惊过后第一反应是掉头就往架子上爬。 但她的这点速度对于穆雷来说显然是不够看的,商宁秀手忙脚乱爬上去,手还没碰到花墙,就被身后一股大力给掐住了腰,男人就这么硬生生将她往回一拖:“跑?你再给老子跑?” 商宁秀一声惊呼,脚被直接离了地又再丢在了二级架子上,那木架发出嘎啦的响声一阵摇晃,商宁秀站不稳就这么一屁股摔坐在了上面。 面前的穆雷阴沉着一张脸,那木架不过四尺多高,她坐在上面视线位置仍然还是矮了他一截,她背靠着墙壁寻求安全感,紧张地盯着面前气势逼人的男人,磕巴道:“你怎么……你怎么追来的?” 明明贺钊都已经那么谨慎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穆雷冷笑一声,“呵,告诉你,然后下回好规避掉再跑是吧?你看老子像傻子?” 男人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现在看着这张脸就往上直窜,逮着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商宁秀,你这臭婆娘,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轴啊就这么容易放心地跟人跑?啊?商队起码还能有点数,那瘸子肚子里黑的红的你搞清楚了吗你就敢跟着跑?我看你他妈还是没被巴蛇吓到位,老子迟早有被你气死的那一天。” 穆雷嗓门本来就大,发了火黑了脸看着就更吓人了,商宁秀被他的气势唬住了,可怜巴巴地缩在那,随着他的声音抑扬顿挫被吓得一抽一下的,明知他在气头上,她该顺着他的毛撸才能好过,但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反驳道:“我想回中原,我当然要跑,你管不着。” 内容很硬气,语气却怂成了软脚猫。 “老子管不着?”穆雷眯着眼,气得牙根直痒,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有胆你再说一遍?你们中原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子跟你日日夜夜干了多少事你现在知道说管不着了?爽完了翻脸不认人?做梦去吧你。” 商宁秀被他的话激得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都好,“你瞎嚷嚷什么!!” 贺钊在酒馆里探消息。 男人一口喝掉碗中剩酒,将银钱撂在桌上埋头离开,出门经过一处无人小巷,注意到了地上有血迹,看得出是故意处理过了,时间应该还不太长。 男人扫了一眼前头小巷里唯一能够藏人的那堆竹筐,决定绕路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岂料他刚一回头,后头一个身影就闪电般暴起,挡路的一个竹筐被掀翻撞在墙上,一只粗糙大手伸过去企图闷住他的嘴,被贺钊偏头避过。
第70章 灼灼 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贺钊的腿脚受过伤不利索,但手上功夫还是在的,跟那贼人背着身子擒拿两招过了手, 抓紧之后猛地一转身, 二人的目光对上, 双双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诧。 “老贺!?”面色苍白虚弱的男人瞪大了眼。 “大胡子?怎么是你?”贺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昔日战友, 天生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喜。 被称作大胡子的男人吃惊之余又相当谨慎地扫视了一眼周围,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捕,又拉着贺钊躲回了竹筐后面藏好。 “你被谁伤这么重?”贺钊借着竹筐透过来的天光, 视线落在大胡子染血的地方,他还穿着大鄞军队深褐色的铁甲军服, 大腿小腹显然都受伤了,还不轻。 大胡子是个圆脸的壮汉,喘着粗气忍疼,摆手道:“老贺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一仗吃了多大的亏,我们跟着商将军的赤羽营打的前锋,那些杀千刀的夏狗, 咱们中了奸计入城遭了埋伏, 那狗日的靖州巡检官当了卖国贼,害得我们损失惨重。” 贺钊有些吃惊:“什么意思, 你们在边关靖州吃了败仗?” 大胡子:“是啊, 咱们一路收复失地过来的, 夏狗一路半打半退,就是为了把咱们勾进靖州城给二殿下来个瓮中捉鳖。幸好商将军留了个心眼, 把殿下留在外面了,他自己带兵进的城, 否则,哼哼。” 大胡子抹了把泛红的眼睛,接着道:“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这一路下来打得有多苦,没断手断腿的就算轻伤,连口气都喘不上,原本以为能看见胜利在望了,结果就是夏狗的陷阱,他们就是要在靖州城折了二殿下和商将军这两根顶梁柱,要我说靖州丢就丢了吧,已经拿回了那么多失地了,再不休养生息,兄弟们是真顶不住了。” 贺钊斩钉截铁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失地当然得全部收回,国土当寸步不让,即便放弃靖州城,大夏也不会满足,他们只会认为咱们怕了,此后变本加厉。” 一句话激起了大胡子的情绪:“老贺,谁不想硬气啊,但那都是拿兄弟们的命堆起来的啊,多少人在写遗书,托付给这个托付给那个,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大伙儿都是抱着看不着明天太阳的念头在冲锋陷阵。” 贺钊目光深沉不做声了,他仍不认可昔日老战友的想法,只是他因伤退伍,不在其中,现在不管说什么话都不足以明志。再者贺钊与大胡子同袍多年,对其秉性人品都是深有了解的,多少也能够想象到是怎样的逆境鏖战才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来。 “我媳妇还在家等我呢,这一趟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回乡种田去算了……”大胡子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其实夏狗已经答应陛下和亲的提议了,本来已经可以不用打仗了,结果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那个昭华郡主半年前死在叛军刀下了。” “你说什么?”贺钊拧起眉,怀疑自己听错了,“跟昭华郡主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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