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唐妘的心口仿佛堵住一块。 如果说,她和慕桢的关系“正常妥当”,她还能指责慕桢,既然有了她,为何还要跟别的女子订婚。 可以她的角度,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太子殿下曾经提议过要她跟他“在一起”,是她不答应的。 唐妘即便心里清楚自己和慕桢的关系无非是各取所需的“交换”,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日夜相处,她不可避免的对慕桢产生了一定的习惯。 每晚睡在身侧的男人,忽然同别的女子谈婚论嫁了,她自然有所感触,这很正常。 她想,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近些日子才有这种憋闷的情绪。 唐妘环顾四周,看了看已经熟悉了的场景,越发低落了。 床榻罩着慕桢按照她喜好换下来的金丝床帐,桌案上的妆奁里满满当当的首饰,都是这段时间来慕桢送给她的,想不到已经攒了那么多。 唐妘她和柳任良的那段时间是一场梦,和慕桢“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又何尝不是? 她总归是要走的,迟早的事。梦,早晚要有醒来的一天。 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分别。 她何苦这般伤春感秋? 都是她的命。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下。 亥时三刻,唐妘吹熄了烛灯,离开玫瑰椅。 这个时候,他应该不会过来了。 唐妘上了床榻,面朝里,闭上了眼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恍若走马,一幕幕飞快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恍惚就要入睡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了动静。 一个结实的臂膀搭她的腰上,男人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她,从背后缓缓抱住了她。 熟悉的龙涎香,慕桢的身上还夹杂着从屋外带来的淡淡寒气。 唐妘动了动眼皮,想开口,又忍住了。 装睡吧。 两人碰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难道要她问他,今日在太傅府里进展可还顺利?同太傅的女儿相处的是否融洽? 可唐妘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了。 身后之人的鼻息若有似无的喷着她的后颈子,她周身上下都激起了鸡皮疙瘩。 他的怀抱越来越紧,分明有什么在硌着她…… “……殿下。”唐妘实在忍不住了,带着娇怒,“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拉开了和慕桢的距离,道:“您不该过来的。” 他不该过来的。 他们之前早就说好了,他若有了婚事,那么他们的关系也将到此为止。 她等了几日都等不到慕桢的人,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就是因为要做那事儿吗? 就算唐妘清楚自己和慕桢的关系,她还是不免羞愤。 慕桢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太傅府里的付明月了,同样的,也过于羞辱她了。 之前他并无婚约在身,他们也能算是一个“你情我愿”。 而眼下,这算什么? 慕桢知道唐妘没睡,也知道唐妘动了怒。 方才他才一抱住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如墨的夜色掩盖了慕桢似笑非笑的眸子:“唐妘,你又忘了,这是我的太子府,我怎么又来不得揽心阁了?” 唐妘咬了下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慕桢撑起一条手臂,拄着脑袋,另一手去抓唐妘的手。 唐妘的手细腻的像是羊脂玉做的手把件儿,又软又香。 “殿下!” 唐妘收了收手,慕桢恍若较劲儿似的攥得更紧,她的手无论如何都没收回来。 “我的意思是……”唐妘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殿下既然已经与太傅的女儿订了婚,就不该再来找我,不该再同我睡|在一起。殿下,您就算不把我看在眼里,可您这样做对得起太傅的女儿吗?她若知道自己尚未成婚的未婚夫君,夜里宿在别的女人的榻上,她该作何感想。” 既然话挑明了,唐妘索性也不在遮掩,直言道:“殿下,付明月将来会是您明媒正娶的唯一元配嫡妻,既然您都想万岁爷请了旨,就不该再我有分毫的瓜葛。” 慕桢揉捏着唐妘的指腹:“所以……你想说什么?” “殿下,放我走吧,妘儿感激殿下帮我的一切,可是既然殿下已有婚约在身,我……你我便不能、也不该这样下去了。” 夜色无声,唯有轻轻的呼吸声。 唐妘不知道她说了这些慕桢会不会同她计较,此刻竟然心如鼓擂,却也大有不吐不快过后的畅快。 这些话,她憋了好些天,早就想说了。 可是出乎唐妘意料的,这些话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一种委屈的感觉像是疯长的野草,从心底滋生出来。 泪珠聚集在眼眶里,就算她拼命的忍着、控制着自己,还是不争气的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眶便不受控制的酸了。 一想到面前的这个与她相处多时的男人就要娶她人为妻子,她就想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若无其事地搂着她、抱着她,和她寝在一处? 他真的没有心吗? 他怎么看着这般温情,却又这样无情。 慕桢越是这样若无其事,她便越伤心、越难过。 好像就是在说,她唐妘什么也不是。她在太子府的这段时间里,就如这精美的床帐、精巧的首饰花瓶一样,是个装饰、摆设。 他和她,本就是这样的关系。 一滴滴的泪珠子“啪哒”“啪哒”地砸在了慕桢的手背上。 手背冰凉一下,这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捶在了他的心上。 慕桢还是第一次看她哭得这般……委屈。 声音像是受伤的奶猫,嘤嘤泣泣的,让人于心不忍。 他做起了身子,借着昏暗的月色擦掉了唐妘脸上的泪:“别哭,你一哭,我就不敢再逗你了。” 逗她? 什么意思? 唐妘听不懂慕桢所谓何意,事情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情作弄她玩儿吗? “殿下,您、您把手拿开,别碰我。”唐妘侧开脸,兀自用手背抹了把脸,压下颤抖的声线:“明日、不,我这就出府去,今后你我两不相干,求殿下放我一条生路吧。您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我是无以为报的,那就下辈子,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还清了这笔债。” 说着,唐妘就要起身。 慕桢一把抱住了她,唐妘猛地栽倒在慕桢的怀里。 “别闹,深更半夜的,你想去哪?” “松手、殿下您松手!” 唐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腾在慕桢的怀里,双手捶打着慕桢的胸口,一双腿脚也不老实的乱蹬着。 唐妘本就皮肤细嫩,若慕桢太用力钳制她,反而自己会把唐妘弄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慕桢只得用刚刚好的力气缠抱着她,任凭唐妘的捶打,不还手。 唐妘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慕桢,扑腾一会子也就没劲儿了。 “别乱动。”慕桢这才一把按住了唐妘的手脚,低低地道:“妘儿,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像我一样,早就动心了。否则,你这小妖精又再闹腾什么?” 黑夜里,慕桢吻着女子脸颊的泪痕:“明天同我一起去太傅府里好不好?你以后就是付明月,是太子太傅的女儿。你,唐妘,才是我唯一的元配嫡妻。” 唐妘怔怔,连哭都忘了。
第84章 风月谣:太子x二姐 第二日, 慕桢便带着唐妘去了太子太傅的府里。 太子太傅有一个儿子在外做官,和一对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儿。一个叫做付明月,一个叫做付灿阳。 付明月早早夭折了, 如今府里就只剩下一个付灿阳。 慕桢带着唐妘去太子太傅的府里不为别的,就是让唐妘顶替上已故的付明月的身份。 重新认了“爹爹”、“妹妹”, 唐妘跟着慕桢从太傅府回来的时候, 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妘儿, 我说过, 会同你在一起便一定会做到。”慕桢牵着唐妘的手,看过去。 唐妘这一刻在弄明白,慕桢嘴里所说的在一起, 是哪一种在一起。 可是……可是她真的能接受这段感情么? 不可否认的,经过昨晚, 唐妘承认自己的确在这段时间内对慕桢动了心。 可是也只是动心而已, 他是太子,就算他给了她“太子太傅女儿”新的身份, 让她将来做了他的太子妃,她还是对这段感情不放心。 将来慕桢做了帝王,那么她势必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后宫内勾心斗角的日子,并不是唐妘所期待的。 她能获得新生、重见天日是当真的大喜事, 可是,他和慕桢的感情…… “殿下……”唐妘收回手, 心情有些复杂。 慕桢手心一空,看唐妘决绝的模样,就知道又要说那些话了。 “殿下, 我、我不想做太子妃, 我没法儿跟您在一起, 您还是放我走吧。” “你不放心?” “是我们……是我们不合适。”唐妘沉默了。 慕桢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倾身过去,温热的鼻息扫得唐妘耳垂发痒:“我几日不去揽心阁,你就寝食难安,若是离开我太子府,妘儿,我怕你会生病。”他点了点唐妘的心口:“是心病。别再乱想了,你再这样胡说,这个太子我就不做了,陪你去做一对闲散夫妻,也不是不——” “殿下,您不要再说了……”他越这样说,她便越煎熬。 “你觉得我再说笑。” “不是。” 唐妘知道,慕桢的模样没有开玩笑,他言出必行,也从不会开玩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唐妘知道慕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虽然手段很辣了些,为人冷酷无情了些,可是他之所以兢兢业业保住太子之位并非为了自己。 万岁爷的几个儿子里,就属慕桢最为出众。 不论是朝政上,还是对待百姓江山的态度上,都称得上是一个好储君。 她时常看到慕桢在深夜持卷读书钻研治国之道,也见过慕桢体察民情时对百姓们用心的模样。 唐妘知道,若慕桢将来登基为帝,定是一个既有手段也会福泽百姓的好皇帝。 为了她的小情小爱,至江山于不顾,她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可是,为君之道和感情之事是完全不同的。 她,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未来去赌、去搏。 正想着,马车停下。 “殿下,到了。”梅公公在车外通报道,随后帮着打开了车门。 唐妘以为到了太子府,可车门一开,便愣住了。 巍峨的红墙,清透的碧瓦,庄严肃穆的高大宫门矗立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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