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努力的,”冉婉认真地冲周夫子行礼道谢,“谢夫子教我。” 恭敬送走了周夫子后,冉婉立刻又回到了书房,坐在书案前重新摊开一张宣纸,开始练字。 夫子交代了,今日教她认识的那几个字,要多联系,写够五篇大字,明日她要检查。 冉婉认认真真趴在书房里写了一张又一张打字,看着不满意就再写一张,远远超出了周夫子布置的课业。 等到天色擦黑,萧雄才带着怒容满面的萧程晋从军营归来。 荣伯立刻宣布开饭,并差人去请冉婉来用膳。 书房门被扣响,冉婉倏地回神,这才发现天色不早。 她竟不知不觉间,就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练字练到入迷,都忘记时辰了。 “姨娘,该歇歇了,”喜巧满脸心疼的踏入书房,苦口婆心的劝道,“识字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咱们慢慢来,不急这一时。该吃晚膳了,荣伯都差人来请了,您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么折腾下去,身子都要撑不住的。” 周夫子一走,冉婉就趴在书案前埋头练字,连午膳都顾不上吃。 萧雄和萧程晋午时在军营用饭补回来,冉婉就随意喝了碗粥填填肚子就作罢了,任由喜巧怎么劝她再吃点都充耳不闻。 “知晓您想早些学会认字,但咱们来日方长不是?”喜巧把冉婉搀起来,赌气似的小声抱怨道,“早知您会学到如此入迷,奴婢就不该让荣伯给您请夫子!” “好喜巧,我错了,”冉婉闻言,忙不迭求饶,“我这不是珍惜能念书的机会么,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您最好说到做到,”喜巧无奈,想了想,搬出萧程晋来威胁冉婉,“您若是日后再同今日这般,奴婢就告诉世子!” 冉婉倏地转头看向喜巧,满面的不敢置信。 喜巧现在是她的贴身丫鬟,怎么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孰料如意那个小没良心的,竟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对对,姑娘若是日后再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奴婢也去跟姑爷告状!” 冉婉:“……”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要反了天不成?! 冉婉哭笑不得,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晓喜巧和如意都是关心她,便乖乖点头应声。 “我省得,以后绝对不这样了,我会按时吃饭,我发誓。” 得了冉婉的保证,喜巧二人这才作罢,并在冉婉的央求下,答应帮她保密。 却不料等坐到饭桌上,萧程晋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你手怎么了?” 萧雄闻言,视线也移了过来。 冉婉下意识缩回手,不安地背在身后,连连摇头,“没,没怎么。” “给我看看。” 萧程晋不由分说,直接动手抓着冉婉的手腕,把她的手拖了过来。 冉婉挣扎不开,心道要遭。 果不其然,萧程晋看清冉婉右手从手心到手腕的红肿,面色瞬间黑沉下来。 “你不是今天跟着夫子识字吗?怎么会受伤?”萧程晋语带怒气道,“她打你了?好大的胆子!请她来是教你读书习字,不是来打你的!” 萧程晋骤然发火,把本就心虚的冉婉吓了一跳,眼眶倏地红了。 她也不知为何萧程晋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登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珉儿,”萧雄看一眼拼命低着头的冉婉,低喝道,“你吓到她了。” 萧程晋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冉婉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眉头一蹙。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冲你发火的,”萧程晋闭了闭眼,后悔不已,“我只是遇到了点烦心事,没控制住情绪,抱歉。” 方才萧程晋发火时,冉婉只是害怕,并为如何。 但此刻听着他努力用温和的语气同自己道歉,冉婉的委屈一瞬间到达顶尖,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真奇怪。 冉婉想,明明她也没那么爱哭的,可为何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温热的泪滴落在萧程晋手背上,就像是火灼一样让他手一抖,被烫到了心里。 “怎么还哭了?我跟你道歉,对不住,都是我不好,”萧程晋立时慌得六神无主,他没想把冉婉惹哭的,“都是我的错,你骂回来……不,要不你打我一顿出气?” 萧程晋没有哄姑娘家的经验,在京城时,他自己心情不好了,都会找上表兄上演武场打一架,打完心情就好了。 此刻他也只能如此笨拙地向冉婉伸出自己的手,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 “你随便打,我不还手……只要你能消气就好。” 听到萧程晋这话,再看看伸到她鼻子底下布满茧子的手,冉婉好气又好笑。 “行了,你们扶她回去吧,”萧雄对萧程晋的哄人能力叹为观止,只得开口道,“稍后让小厨房准备点她爱吃的送过去,先去休息一下。” 萧雄发话,满面担忧的喜巧和如意连忙上前,搀扶着冉婉把人带离。 冉婉没有抬头,心下懊恼。 都怪她不好,情绪没控制住,打扰了萧雄的食欲。 眼见着冉婉被丫鬟带离,萧程晋下意识起身想要跟上去,却被萧雄喊住了。 “坐下!”萧雄瞪了萧程晋一眼,“这么木,你真是我儿子?” “爹?” 萧程晋不明所以的看着萧雄,不明白自己为何无缘无故就挨骂了。 “孺子不可教也!”萧雄重重哼了一声,自顾自端起碗先吃饭,并催促萧程晋,“赶紧吃,吃完你惹哭的人,你自己去哄。” 萧程晋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雄,欲言又止。 若不是方才被萧雄喊住,他已经追过去哄人了。 想想方才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泪,萧程晋就坐立不安,备受良心谴责,哪里还吃得下去。 “人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身上还因此背了不好听的名声,”萧雄边呼噜呼噜喝着稀饭,边教训萧程晋,“这小姑娘品行不错,你娘挺喜欢的。终归是咱们镇国公府亏欠她不少,你日后待她好一些。” 萧程晋抿紧了唇,皱着眉头开始反思。 他对冉婉不够好么? 他已经很迁就冉婉了,她想要什么他只要能给的,都从未拒绝过。 这样还不叫对她好么? 萧程晋不明白,他到底还要如何做,才能算是对冉婉好。 好在萧雄无法窥视人心,并不知道萧程晋在想什么。否则他怕是要被气到大义灭亲,揍死这个榆木疙瘩了。 “咱家三代单传,人丁稀薄,”见萧程晋不开窍,萧雄清了清嗓子,提点道,“你祖父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也不好,就盼着能看到你开枝散叶。你抓点紧,生个孩子出来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人都进门了,到现在还没圆房。”说起这个话题,萧雄也有些尴尬。他咕咚咕咚灌了碗汤,一抹嘴,又道,“生个庶子出来,朝堂之上弹劾的文章怕是至少要翻个倍。对外名声虽不好听,却能彻底打消陛下让你尚公主的想法。” 没有正妻先抬妾,已经让萧程晋的名声有污点了。 若是再生出个庶子,弹劾镇国公府家风不严,弹劾萧程晋私德不修的帖子只会更多。 皇帝就算再想扳倒镇国公府收回兵权,也不好再做出让萧程晋尚公主的事情,否则皇室的颜面往哪搁? “你出息点,争口气,”萧雄放下碗,一本正经道,“你爹我年纪也大了,鞑子近来犯边频频,指不定哪天我就倒在战场上了。你努努力,让我闭眼前能见着孙子的影儿,能不能行?” 萧程晋:“……”
第15章 “姨娘莫要伤心了,”喜巧还是头一次见着冉婉哭,担忧的宽慰道,“当心哭坏了身子。” 如意更是急得团团转,姑娘的脾气多好啊,在冉家时,哪怕被秦氏磋磨的大冬天在雪地里罚跪,大夏天的在烈阳下罚站,几乎晕厥过去都没流过一滴泪。 现下这刚进镇国公府多久,就惹得姑娘掉眼泪了,欺人太甚! 要不是身份有别又打不过,她方才怕不是真要冲上去跟萧程晋拼了,也要给冉婉出这口气。 比起急得跟没头苍蝇似的这俩人,冉婉倒是很快冷静下来收住了泪。 她用帕子轻轻摁压着眼角攒去泪水,心下窘迫得抬不起头来。 别说如意了,冉婉自己也心下纳罕着呢。 大抵是在冉家生活的那些日子,让她清楚的意识到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极少会哭。 仔细想想,大抵是因为有人在意她有人哄了,才会这般委屈吧。 秀姨娘并非不疼爱冉婉,只是幼时过的那些苦日子,让秀姨娘深知拥有一个栖身之所,能有吃有喝有的穿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每次冉婉被秦氏磋磨,秀姨娘都只会让她忍。 既然无法反抗,就只有学着忍着,让自己接受。 但现下,有人觉得她受了委屈,会因此生气,会想护着她,对冉婉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虽然确实有点被突然厉声的萧程晋吓到,但冉婉的眼泪滑落那一瞬,却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被人在意的感觉。 只是因为这个就泪流不止,冉婉回想一下自己方才的糗样就羞窘不已,低垂着脑袋不做声。 喜巧不明所以,但见着冉婉不再哭了,好歹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见冉婉低垂的后颈慢慢蔓延上一抹红色,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如意还在旁边团团转,又嘴笨的说不出宽慰冉婉的话,急得直跺脚。 “你去看看有没有人给姨娘送饭来,”喜巧拉了着急的如意一把,冲她使个眼色,“姨娘方才饭都没吃几口,天大地大吃饭事大,可别让姨娘饿了肚子。” 如意看看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冉婉,再看看还不停冲她使眼色的喜巧,不明所以。 这不是在忙着宽慰伤心的姑娘么?怎么突然就提到吃饭上去了? 如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她有一个优点就是听话心大。 喜巧这么吩咐了,冉婉也没反对,她便点点头,提着裙摆快速出去了。 身边没了咋咋呼呼团团转的如意,冉婉小小松了口气,肩膀一塌。 如意心好,待冉婉也尽心尽力,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脑子还未开窍,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冉婉方才没敢抬头,一方面是心下羞窘,另一方面就是怕如意追问起来,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的反常……太难为情了。 喜巧把冉婉的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心下好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分毫,以免这面皮薄的姨娘会羞窘到找个地缝钻进去。 “姨娘喝点水。”喜巧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往冉婉的手里塞了一盏温热的茶水,转身出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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