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婉茫然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周夫子的意思。 周夫子竟然以为,她每日晚睡,是因为同萧程晋…… 冉婉的脸瞬间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红了个通透,磕磕绊绊想解释,却“我”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不是……”眼看着周夫子看自己的眼神愈发不对劲,冉婉欲哭无泪,暗暗嫌弃起自己的嘴笨来。 怎么,怎么就让夫子误会了呢? 难不成她在夫子心中,就是那般放……哎呀,羞死人了! 反倒是如意见冉婉面色涨红额头冒汗,以为她是被夫子冤枉了,委屈至此的,忙不迭就开口帮她解释—— “夫子不要苛责姑娘,姑娘是每日还要学习管家看账本,要忙碌至深夜,才睡得晚了的,不是有意对夫子不敬!” 如意话落,真相大白。 冉婉面上的燥热消下去些许,冲着周夫子狠狠点头,就差没举手发誓以正己身了。 周夫子意识到是自己闹了个乌龙,倒是也没甚反应,只是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学管家?是好事。” 何止是好事。 在高门大院里,能执掌内宅管家的,都是长辈。 纵使长者有意交权,也不会在小辈刚过门不久,就让对方接手,总要考察一番磨一磨的。 更甚者,冉婉只是个妾室,并非正妻。 让妾室掌管内宅一事,有,却不多。 周夫子早知将军府上下对冉婉极为敬重,但允许她掌家管账一事,还是有些超出了周夫子的认知。 瞧将军府这对冉婉的态度,哪里像是对一个妾室该有的优待,反倒更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真正的世子夫人那般对待。 这个念头只是在周夫子的脑海中冒出了一瞬,就被她迅速压了下去。 不管将军府对冉婉的态度如何,都不是周夫子区区一个女夫子该管的事情。 她再喜欢冉婉这个温顺听话的学生,也左右不了将军府的内宅之事。 “纵使要学管家,也要注意休息,”周夫子想了想,便主动道,“今日已是腊月初十,将军府事多,原本是打算把你的学习时间安排到除夕前日结束。既然你有府内事务要忙,提早结束课程就是了。” 冉婉张了张嘴,想说无碍,让周夫子不必为了她这一点小事,就更改原本的教学计划。 但刚刚去打热水的喜巧回转,刚好听到周夫子的话,忙不迭就先帮冉婉应下了。 “多谢夫子体谅,”喜巧向周夫子福了福身,语带歉意的帮冉婉解释,“非是姨娘不重视学业,实是将军府眼下后宅能管事的女主子,也就姨娘一个。临近年节,姨娘要学习准备的东西还多着呢,确实有些顾不过来。” 喜巧说完,眼神忐忑的看向冉婉,一言不发直接跪地垂首。她越过冉婉说这番话,已经逾矩了。 但冉婉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也知晓喜巧是为了她着想才说出的这番话,并未怪罪于她,而是摇摇头,示意她起身回话。 周夫子向来是个认真敬业的,拿了雇主一份工钱,就要做到雇主满意。 这也是她这些年来在边城,能积攒下这番好名声的原因之一。 但敬业,并非是不知变通。 “那便就这样决定了,”周夫子误会了冉婉的阻止,还以为她是不敢同将军府其他主子说。想想也是,冉婉到底只是个姨娘,人微言轻……于是周夫子便主动把此事揽到自己身上,“此事我会亲自去同将军说,就这么定了!” 冉婉:“???” 周夫子这般爱护她,甚至主动要帮她排忧解难是好事,但为何要用这种怜爱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将军府上下对她可好了,真的!
第18章 可惜心中已有定义的周夫子,并听不进去冉婉的辩解,反倒催促起她继续认真习字。 “假前也没几日了,你更该刻苦学习才是,”周夫子板着脸教育冉婉,语气严肃,“年后不出意外,本夫子还会继续来教学,到时候会检查你的功课,切莫放松大意。否则……” 周夫子话未完,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尤其是她好似不经意间掂了掂手中的戒尺,登时吓得冉婉一个激灵,立刻埋首苦读,不敢再生出一丝杂念。 周夫子虽然严厉,但并非是一个爱好体罚学生之人。 只在最初几日,冉婉初学错得离谱之际,也是为了立威,周夫子才动用了几次戒尺。 但就是那仅有的几次,足以让冉婉刻骨铭心。 * 喜巧和如意对周夫子所说那番话,并非是在为冉婉开脱,而是事实。 国公府三代单传,萧雄是镇国公独子,甚至连个堂兄弟都没有。 早年间镇国公还能征战沙场时,便是父子二人留在边城,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驻扎在军营之中,连将军府都懒得回。 逢年过节他们都是在军营中,同不能归家的将士们共同度过。 镇国公年纪大了旧伤复发,也是为了能安帝王心,便主动请退回了京城颐养天年,边城偌大的将军府中空空荡荡,就剩下了萧雄一个人,他就更懒得回府了。 而现在,则是因为边关不稳,鞑子扰边动作频频,导致他更没时间回府。 萧雄身为主帅,为了军事都整日驻留在军营之内无法回府,刚入军营,从底层做起,需要军功傍身的萧程晋,就更没时间回府了。 冉婉不了解军情,但她知道萧雄和萧程晋肩上扛着重担,便努力向荣伯学着打理内宅,不让他们分心。 冉婉这不给旁人添乱,乖顺的性子虽然很好,却让如意对姑爷暗中心生不满。 姑娘跟世子好不容易圆了房,不做做努力,这刚刚升温的感情,说不得很快就要淡了。 姨娘毕竟并非正室,身份地位都弱势一等,姑娘却不晓得为日后多做打算,为自己争一争…… 思来想去半晌,如意还是没忍住,状似无意的同冉婉说起了她打探来的消息。 “听闻鞑子很是狡猾,近来总会偷袭附近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赶在边军得到消息抵达之前,就会迅速逃离,”如意凑到冉婉耳畔,义愤填膺道,“奴婢听闻,外头有传闻,是有内奸同鞑子勾结,否则鞑子怎会每次都能这般迅速……” “如意,”冉婉微微蹙眉,轻声喝止了她未完的话,“有些事,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可乱说。” 如意表情无辜的看着冉婉,到底是乖顺听训,没再多说。 冉婉松了口气,因为如意的一番话而被搅乱的心神,却没那么快平复。 “最近你莫要出府了,外头不安稳,还是府内安全一些,”冉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低声道,“你去请荣伯来,就说是我有事相商,让他务必速来!” 如意看着冉婉凝重的面色,心下不解,但还是乖乖应是,迅速转身去寻荣伯。 喜巧在旁没作声,实则方才如意同冉婉的低声交谈,她都尽收耳中。 此刻见冉婉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喜巧斟了杯热茶,奉至冉婉面前,温声宽慰她莫要着急。 冉婉抬头同她对视,在喜巧平和且带着安抚的视线下,渐渐平复了心情。 荣伯身为国公府的老人,在体察到主子们的意思后,对冉婉态度一直都很友好宽待。 听闻冉婉有事商请,荣伯立马放下手头之事,匆匆而来。 外头寒风呼啸,荣伯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汗,可见是匆匆而来,生怕怠慢了冉婉一般。 “劳您跑一趟了,先坐下歇歇,”冉婉有些过意不去,亲自给荣伯斟了杯热茶,“先喝口水缓缓。” 荣伯笑着谢过,双手接过茶盏啜饮几口后,方才放下热茶,询问冉婉找他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外头近来有些不太好的风声,”冉婉没有明言,只含糊着道,“事关将军府,合该谨慎小心些才是。将军同世子在外奔波抗敌,也要防着某些不怀好意之人恶意中伤。” 荣伯是聪明人,迅速明了了冉婉话中之意,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欣赏。 “姨娘既已知晓,老奴便没有瞒着您的必要了,”荣伯倒是坦荡许多,直言道,“外头是有些不太好的传言,却并非恶意攀咬。虽有人有意将污水往将军府上泼,但手段拙劣,轻易可解,姨娘不必过忧。” 孰料冉婉听了荣伯的话,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心下反倒咯噔一声,面色愈发凝重了。 冉婉只是一介深宅妇人,并不通政事。 她只是想的多了些,听闻外头有关于“内奸”的传言,心生警觉,又怕是自己过于杞人忧天,是以在荣伯面前也没敢把自己的想法摊开详说。 然而此刻听荣伯的意思,竟并非她多想,而是当真有人要对将军府不利。 冉婉担忧萧程晋,又没什么能为将军府解忧的法子,越想心越乱。 荣伯眼看着冉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煞白,眼神惶惶,一副被惊吓到了的模样,心生懊恼。 他只当冉婉是知晓了些什么内情,这才让如意把他请来,拐弯抹角的从他这想多打听些消息,这才坦然告知。 孰料看冉婉此刻的神色,荣伯便知晓是自己误会了。 冉婉这哪是知晓了什么内情,她分明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但话已出口,便没有再往回收的道理。 “有关国公府同将军府现下在朝中的地位,姨娘或许所知不多,”荣伯短暂的思索过后,没有宽慰安抚冉婉的意思,而是严肃了神色,解释道,“普通百姓只知国公府儿郎常年镇守边关抵御外敌,是庇护百姓的英雄。然,在朝堂之上,国公府却处于群狼环伺的劣势……” 荣伯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人老而精,萧雄和萧程晋对冉婉是什么态度,荣伯都尽收眼底,心知肚明。 既然认冉婉是将军府的人,哪怕是女眷,该知晓的事情也该早早清楚才是。 荣伯对冉婉不说是知无不言,也把能说的都娓娓道来,掰开揉碎了灌输进冉婉的脑子里。 在后宅之中长大,从未接触过这一切的冉婉,初听闻如此种种,认识到国公府的险恶处境后,她心都揪紧了。 萧雄作为边军主帅,为了抵御鞑子护卫边城百姓所做的一切努力她都看在眼里。 哪怕是荣伯口中,曾被皇室当做砝码人质的萧程晋,在遭遇过幼年种种后,依旧把镇守边关当成自己理所应当肩负起的责任。 如此忠臣,难道不该才是朝廷最该嘉奖推崇的存在吗? 荣伯虽没有直言什么大不敬的话,但冉婉只是接触的少,并不是傻。 荣伯话里的意思,她多思多想几分,总能品摸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比如荣伯略有些遮掩,话里话外却透露出来的意思——皇室打压国公府,只在寻摸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柄,便会立刻出手夺回兵权,致国公府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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