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晋得意洋洋的带着东西回了军营,匆匆同萧雄打了声招呼后,就亲自去盯着伙夫处理食材做晚饭。 边军放晚饭时,这道具有特殊意义的年糕汤,获得了全军上下的一致称赞。 帮忙打饭的萧程晋与有荣焉,不厌其烦的跟每一个好奇的士兵解释,这是镇国公府一众女眷们慰问全军的心意—— 在他眼里,冉婉虽然是妾室,但也是镇国公府的正经女眷。 可惜萧程晋的热情还没持续多大会儿功夫,就被人毫不留情的剥夺了“乐趣”。 “世子,这里由属下等人来负责就好了,您别忙了,”负责打饭的士兵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了挡萧程晋,苦口婆心的劝说,“您跟着忙活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您去吃饭吧,别累着您了,这点小事让属下们来做就好。” “没关系,我还不饿,”萧程晋捏着勺子不肯让位子,义正严词道,“我也不累,我还可以继续!” “世子您行行好吧,”士兵欲哭无泪,终于没忍住说了实话,“照您这速度下去,光打饭怕是得打到半夜。” 萧程晋:“……” 被嫌弃了的萧程晋不情不愿的递出了勺子,还不服输的双臂环胸站在旁边围观,试图看看对方打饭到底比他快了多—— 重回工作岗位的打饭小兵一手一个勺子左右开弓,龟速挪动的打饭队伍终于顺畅流动了起来,速度比萧程晋快了至少五倍。 “嗯,我的饭呢?”萧程晋若无其事转身,寻到伙房给自己先盛好的饭菜,亲自端着转身就走。 萧程晋想了想,没有端着饭菜回自己的帐子吃,而是脚步一转,去了萧雄的主帅帐子。 另他没想到的是,帐子里不只有萧雄,还有一众副将,都是萧雄的心腹,竟是难得大家都想到一处去了,全端着自己的饭菜跑到萧雄的帐子里来聚餐了。 “世子也来啦,”有人热情招呼萧程晋落座,“巧了么这不是,我们刚才还说,回头得去找世子道谢,还特地命人给我等准备了这道年糕汤,真是有心了。” 年糕汤其实什么时候都能吃到,只不过这道主材料出自镇国公府的年糕汤,可就只此一份了。 这其中代表着的不同意义,才是让一众人心下感动的真实原因。 “并非我的功劳,”萧程晋摇摇头,并不居功,“年糕等物的制作和安排我都没参与,不过是送来军营罢了,当不得这声谢。” 萧程晋如此谦虚,一众副将互相对视,心下对萧程晋这个萧雄未来的接班人也愈发满意了。 在座的都是跟随镇国公府多年的老人了,对出自镇国公府的每一任主帅都忠心耿耿。 他们可以不在乎掌管虎符的主帅有多惊才绝艳威名远播,但绝对不能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 好在从正式抬入军营的那一刻起,萧程晋的一言一行众人都看在眼里,对他这个萧雄未来唯一的接班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萧雄坐在上位淡定低头吃年糕汤,对底下众人的交流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听一众副将不痛不痒的夸赞了萧程晋一番后,萧雄才一抹嘴,故作不悦道,“行了,吃饭的时候,哪儿那么多废话?这可是夫人年前亲自参与并带人制作的年糕,送来至今我还是第一次吃呢,给你们这群人吃都浪费了!” 一群在军营里混迹的老油条,早就养成了一副滚刀肉的性子,面对萧雄的冷脸不仅丝毫不惧,还敢笑哈哈的同他开玩笑。 “将军都这么说了,我等必须得给面子多吃点。” “可不是么,这可是将军夫人亲自动手参与做成的年糕,将军想吃年年都有新的,咱们日后再想吃上一口可就难了!” “说得对,这么难得,咱们可得多吃点,务必保证伙头那一点都不剩下!” …… 嘻嘻哈哈的调侃声闹作一团,都把萧雄给气笑了。 “行了,”萧雄没好气斥道,“听听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传出去了,旁人怕是还以为我萧雄苛待了你们,手下的兵连饭都吃不饱。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磕碜呢!” “那必不能够啊,”此刻出声的中军大将,是萧雄身边的铁杆老人了,开口调侃起来毫无压力,“昨儿个还吃了将军掏腰包填补进伙房的肉,我手底下的兵各个都吃到肚子滚圆扶墙走,哪个敢说将军不给咱们饭吃?” 中军大将话落,众人瞬间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萧雄眼底的笑意却一扫而空。 “胡闹!”萧雄面色一沉,黑着脸斥责道,“昨儿个全军享用的年夜饭,是陛下体恤边军辛苦,特命人送来的赏赐。皇恩浩荡,并非本将军的功劳,懂?” 萧雄的厉声呵斥,致使帐子内原本和谐融洽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萧程晋没作声,而是立刻起身行至帐外,命令当值士兵守好主帅军帐,不许任何人等靠近。 做完这一切后,萧程晋才转身回到帐子内,悄无声息的重新落座。 帐内安静了片刻,萧雄才再次开口,语气不复之前的冷厉,但依旧严肃,“隔墙有耳、谨言慎行,早先叮嘱过你们的话,全都当耳旁风了?” 见一众下属沉默不言,萧雄不仅没有就此作罢,反而愈发生气了。 “在战场拼杀多年,血里来血里去,没死在战场上成就英名,反倒因为说错话被问罪,你们亏不亏?”萧雄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能不能都给老子长点脑子?!” “将军消消气,我们都知道错了,”一副将机敏,立刻冲着萧雄抱拳行礼,诚恳认错,“知晓将军是为我们着想,日后我等一定谨言慎行。” 知道萧雄是为了他们好,不想他们因为一时说错话而被待着把柄问罪,但一向口无遮拦自在惯了的一众武将们,还是没习惯谨言慎行处处防备,还要话里藏话那一套。 “这可是军营,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说话都得这么小心……” “别说了。” 有人还忍不住小声抱怨,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打断了。 “知道你们心里不爽,”萧雄的视线在众人面上扫过,无奈叹息,“时局所迫,谨言慎行无大错。外头现在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们,若是因为说错话而……你们自己说,冤不冤?” 萧雄的话虽不好听,但说的都是实情。 在座的都是同鞑子拼杀多年,在边关流血流汗奋战至今的老人了。 让他们上阵杀敌,没一个怂货。 但若是没死在护国为民的战场上,反而因为说错话被冤死在了刑场上……众人光是想想都觉着憋屈死了! 萧雄把众人面上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话他们都听进去了,这才缓和了面色。 “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都安分着些的好,”冷厉的警告完众人,萧雄还不忘再安抚一通,“只要咱们行的端做得正,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算想往咱们身上泼脏水,也无从下手。” 萧雄本就不是什么铁面无私不留情面的上官,只要不涉及军政要事,萧雄同手底下的这些副将们处成了兄弟,说笑逗趣就同自家人一般。 但现下时局动荡,萧雄自己都立在风口浪尖上,众人也不能再如同以前那般放肆自我。 众人彼此对视一番,心照不宣的跳过这个话题,低头吃饭,偶尔聊些不涉及军事政事,无伤大雅的话题。 看似气氛轻松缓和了下来,但实则萧雄先前说的那番话,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用完了饭,众人也没了继续闲聊的兴致,纷纷收拾了各自的碗筷就准备散了。 临散之前,有副将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句叹息的话引得众人心头发沉,却连萧雄都没法给出一个答案。 “再等等吧。” 有人缓缓开口,似是在宽慰自己,也似在安抚别人。 “等到朝堂上的动荡明晰,再看下一步吧。左右……也没多久了,再等等吧。” 他这含含糊糊指向不明的话,在座的所有人却都听懂了。 他暗示的,是现下朝堂之上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 皇帝年事已高,等不了多少时日了。 若是最终胜出的是位明君,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反之…… 偌大的主帅帐篷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能宣之于口的担忧,仿若一座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令人窒息。
第39章 年初五,冉婉突然接到了一张请帖。 “你说谁?”冉婉不敢置信的捏着帖子,仿佛在捏着一块烫手山芋,瞪圆了眼睛看着荣伯,“知府夫人邀请我去参加她小儿子的生辰宴?确定这是知府府遣人送来的帖子,邀请的是我?” 别说冉婉震惊,荣伯心下也纳闷着呢。 镇守此处的知府叫郑礼,隶属文官集团,是皇帝派来监视检控将军府的。 皇帝存了想收回虎符的心,作为皇帝的人,郑礼时刻盯着将军府上下,有事没事都得写封参将军府的折子递上去,以示自己在忠诚为皇帝办事。 虽说将军府行的端做得正,郑礼这些年挖空心思都没能抓着将军府什么把柄,弹劾的也多为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对将军府和萧雄本人都形不成任何威胁。 但旁边总有这么一个别有用心之人虎视眈眈,着实让萧雄不爽。 然顾忌着对方是皇帝指派来的人,纵使萧雄不喜郑礼,也得捏着鼻子和对方“友好”相处——至少表面上友好。 将军府上下是不屑于同郑礼这个别有用心的文官交好,郑礼则是为了不惹皇帝猜疑,要立场鲜明的同将军府划清界限。 现在知府府居然率先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下帖子邀请冉婉去参加什么生辰宴? 别说冉婉了,连荣伯的第一反应也是“有诈”。 “这是以知府夫人的名义下的帖子,”喜巧思忖片刻,猜测道,“只给姨娘您下了帖子,却没给将军和世子下帖子,莫非是想表示,这是女眷们之间的宴请往来,不牵扯朝政是非?” “你觉着可能么?”冉婉摇摇头,清醒驳回了这个猜测,“女眷往来也有学问,周夫子先前教学的时候,就提过这城中各方势力分布和女眷往来的关系。知府夫人只给我下了帖子,郑知府却没给将军和世子下帖子,我怎么觉着这是在给我挖坑呢?” 周夫子教学崇尚学以致用,不只是要教会学生会读会写,还要注重学生的思想发展,扩宽眼界。 有些东西荣伯能教给冉婉,但有些东西,比如女眷之间的往来学问,就得靠周夫子为她答疑解惑了。 其实关于城中各方势力女眷的往来关系,周夫子是没有责任为冉婉一一解释清楚的。 全是因为周夫子爱护冉婉,不希望她以后可能在这些事情上跌跟头,才特地把这些作为一堂课的内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冉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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