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摆正自己的身份,把镇国公府的长辈们当成主子对待,不要识不清自己的身份,贸然往上凑,反倒引得长辈们厌弃。 冉婉回忆到这,把孟氏请到上座,自己则垂首束手站在下方,没敢落座。 孟氏看着她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心尖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立时就软了。 “你也坐,莫要紧张,我就是来同你说说话,又不是要训斥你,”孟氏打趣道,“瞧你这吓得,我有这么吓人么?” 冉婉嗫嚅着忙道不敢,这才找了张凳子坐下,却也不敢坐全,只小心坐了一半。 对此孟氏很是无奈,却并无不满,只有心疼。 能养成这般性子,可见冉婉在冉家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进门匆匆,非是国公府刻意慢怠你,”孟氏一颗慈母心泛滥,看着冉婉跟个兔子似的,不自觉就放软了声音,“若无意外,珉儿很快会启程前往边疆,届时你要随他同去。” 边疆?! 冉婉赫然瞪圆了一双杏眼,呆立当场。 她刚刚拜别秀姨娘,踏入镇国公府的大门,这怎的突然就要被“发配”到边疆去了?! 孟氏对此也无奈,然先前往外透出的消息,给即将前往边军大营历练的萧程晋纳妾,就是为了能跟去边疆,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话放出去了,萧程晋前往边疆,冉婉自然就得跟过去,否则不是前后矛盾自打脸,助长某些人大力弹劾镇国公府的气焰? “你放心,珉儿不会欺负你的,”孟氏见冉婉六神无主的模样,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若是珉儿敢欺负你,你就尽管写信回来同我告状,我让他爹收拾他!” 冉婉闻言,面上显出一抹笑意,一闪而逝,她很快又紧张地抿紧了唇。 孟氏一直盯着冉婉看,自然没错过她方才微微勾起的唇角,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虽说萧程晋是被送去边军大营历练的,但慈母心作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照顾着,她在京城也更放心一些。 冉婉知晓孟氏不是来同她商量的,而是来告知她此事的。 好歹孟氏还亲自来了一趟,而不是随便让下人递个话就打发了,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左右此事已成定局,她也反抗不了,倒不如顺从。 只不过……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听孟氏这意思,怕是连年都无法留在京城度过了? 冉婉思及此处,便小声询问道,“何时出发?” “三日后。” * “三日后?” 临江茶楼里,孟彰借着“听曲”的名头把萧程晋约了出来。 楼下戏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小曲儿,伴随着一阵轰然叫好声,热闹非凡,而二楼角落包厢里的气氛,却低沉凝滞到令人心头发沉。 “不成,”孟彰摇头,压低声音道,“三日后就晚了,祖父的意思,是让你最好今晚就走。” 见萧程晋眉头微蹙不说话,孟彰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推到萧程晋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萧程晋拆开信,看清上书所有后,旋即咬紧了后槽牙,面露怒色。 萧程晋要前往边军大营一事,是早就定下了的。 然朝堂之上紧盯着镇国公府一举一动,皇帝又存了削弱兵权拿捏镇国公府的心思,定然不愿意看到萧程晋顺利前往边疆。 一群看不起武将的言官,绞尽脑汁的想要把镇国公府奏倒,为此无所不用其极,子虚乌有的罪名都能捏造出来。 萧程晋无妻先抬妾一事,更是令他自己名声有损,弹劾他私德不修的帖子瞬间犹如雪片般堆满了皇帝的御案。 此事倒还算在萧程晋等人意料之中。 偏偏有那些不长眼的,弹劾萧程晋不算,声称“上梁不正下梁歪”,矛头竟直指萧程晋的爹,现任镇边大将军萧雄。 一群为了自身稳固的言官,拼命打压武将,胡乱攀扯,手段拙劣不堪。 虽是子虚乌有之事,最怕三人成虎,事情闹得更大,怕是皇帝便会顺势而起,出手打压镇国公府。 为今之计,只有尽管让身处舆论风暴忠心的萧程晋尽快离京,远离朝堂纷扰,以免夜长梦多。 “你走了,我爹他们才更好在朝堂上使力,”孟彰屈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冷声道,“一群乌合之众,蹦的太高,终会引来反扑。咱们两家不论,其他武将也不能任由这群言官蹦跶。” 萧孟两家为姻亲,在多疑的皇帝眼中,更是首要提防“合力造反”的对象。 萧程晋还在京城待着,孟家投鼠忌器,在朝堂之上被言官指着鼻子污蔑,也不好做些什么,以免致使萧程晋离京一事出变故。 只要他能顺利离开京城,孟家在朝堂之上的运作,也不至于处处受擎肘。 孟家兵权被收拢,镇国公府这一代又只有萧程晋一个独苗。 他一个人的身上,扛着萧孟两家的未来,决不能出什么闪失! 萧程晋把信投进炭盆,看着橘红的火舌上卷,薄弱的纸张顷刻间被吞噬殆尽。 “我知道了。” * “姑娘……” 窗外的天色渐沉,孟氏离去后,冉婉就双目放空坐在窗边看向窗外失神。 如意心疼的看着冉婉,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语气都好似带上了一丝鼻音。 “要去边疆……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冉婉回神,看一眼如意通红的眼角,勉强勾了勾唇,“左右卖身契都带来了,不管是在镇国公府还是去边疆,都没什么差别。” 真的没什么差别吗? 如意看着冉婉死死攥着衣角的手指,泪眼朦胧。 哪怕表现的再乖巧懂事,冉婉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三日后就要离开了,”冉婉深呼吸口气,不知是在宽慰如意,还是在宽慰自己,低声喃喃道,“听说边疆地处辽阔,也不知塞外是何等风光,应当会是很好看……” “冉姨娘!” 冉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喜巧的疾呼声打断了。 冉婉噤声,不解的看向拎着裙摆疾步而来的喜巧,“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您得赶紧收拾东西,趁着城门还未关,赶紧出城!”喜巧说着,风风火火的拉着如意就去收拾东西,“稍后奴婢再同您详细解释,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看喜巧这模样,活像是要去逃难似的。 冉婉站起身,不安地看着她忙前忙后收拾东西,几欲想询问都没来得及开口。 冉婉刚进镇国公府的门,带来的箱子都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直接抬上了马车。 而她自己,也被喜巧三催四请,带到了镇国公府的后门处。 此时后门处已经停了两辆马车,孟氏正同什么人说着话。 待到冉婉走近,背对着她的人蓦然回头,冷峻的眉眼映入眼帘,冉婉脚步一顿,双手捏紧了帕子,连呼吸都停住了。 这便是……她那素未蒙面的夫君么?
第7章 萧程晋只不过是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回头一看。 在昏黄的天色下,衬着冉婉那精致的眉眼勾魂摄魄,怯生生看向他的眼神,更是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怜惜之意。 见冉婉双手死死捏着帕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不敢动弹,萧程晋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便抿了抿唇,不自觉缓和了些许面色。 孟氏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到冉婉,原本紧绷焦灼的面色一缓,挤出一抹歉意的笑来。 “事出突然,委屈你了,”孟氏冲身后招手,立刻有婆子捧上一个约莫两个巴掌大的木盒,“这个你拿着,去了边疆,照顾好珉儿和你自己,有什么事就尽管写信回来。” 孟氏不由分说把木盒塞到冉婉手里,就催促着她赶紧上马车。 “城门快要关了,不可耽误时间,”孟氏拍拍冉婉的手臂,目送她登上马车后,立刻转身叮嘱萧程晋,“是咱们国公府对不住婉儿,委屈了她不少。边疆苦寒,你也多体谅体谅她。” 萧程晋瞟了一眼马车,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精致容颜,抿着唇点了点头,冲孟氏恭敬行了个晚辈礼。 “儿子不孝,不能在您膝下尽孝,娘万望保重身体,”萧程晋留恋的看一眼孟氏身后的镇国公府,旋即翻身上马,“我们走了。” 孟氏的眼眶微红,嘴角却扬起一抹骄傲的弧度,目送着萧程晋一行人渐行渐远。 冉婉从冉家带进镇国公府的东西,又被原封不动的抬上了马车,即将跟着她前往边疆。 除了跟着她的人又多了个喜巧外,连手中捧着的匣子都同当初捧进镇国公府的一般无二。 似乎是为了照顾冉婉的心情,喜巧主动出了车厢,合紧马车门,给一主一仆留下足够的空间。 比起还算淡定的冉婉,如意颇有些坐立不安,忧容满面。 “这就要去边疆了,小姐,你不怕吗?”如意坐在冉婉的腿侧,紧紧挨着她的腿,忧心不已,“听说边疆不安稳,鞑子动不动就扣边,有打不完的仗……” “你怕什么?”冉婉垂眸看向手中捧着的红木匣子,温声细语道,“只是去边疆,又不是让你上战场打仗,有何好惧?” “可是老爷说……武将弑杀,有违天和,边疆还多是不开化的……” “如意!”冉婉喝止了如意,难得厉声道,“这等子话日后莫要再说,镇国公府世代忠烈,武将守国门,战士们拿命拼杀,百姓才得以安稳。他们是英雄,不可胡乱编排诽谤。” 如意被突然严厉起来的冉婉吓了一跳,红着眼垂了头不敢作声。 “我不怎么识字,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有些道理我却懂得,”冉婉放柔了声音,轻轻摸了摸如意的发髻安抚,“若是没有战士们浴血拼杀,鞑子踏破边关,苦的还是百姓。咱们享了恩惠福气,纵使不感恩,也不可再说这种话。” 秦氏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不许冉婉识字看书,却给冉瑶请了女夫子悉心教导。 冉婉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也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但她却懂得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冉元生是文官,自恃清高,看不惯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将,视其为莽夫,时常会在府中说起类似的话语,府中上下的丫鬟小厮都知道。 孝道为先,冉婉不能说父亲说的不对,但她心里却自有一套评判的标准。 再者……冉婉抱紧了怀中的红木匣子,心下自嘲。 父亲看不惯武将,最终却不还是默许了嫡母送她入镇国公府,给他换了官进一级的未来? 冉婉敛去眼底的复杂,轻轻抚摸着匣子上精雕细琢的海棠图,有些好奇孟氏塞给她的是什么东西。 她轻轻打开匣子,看到匣子里装着的东西后,愣住了。 “姑娘!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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