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皇子殿下所谋划的完全之法,被萧雄和萧程晋双双否决了。 “这是殿下最后的机会,镇国公府也到了绝路。”萧雄摇摇头,语气坚定不曾有过任何动摇,“立下再大的功绩,也挡不住有心之人恶意揣测。与其盼着二皇子登基后论功行赏,不如倾尽镇国公府能力,放手一搏。” 萧雄虽不会给人看相算命,但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揣摩人性一事上也不是吃素的。 二皇子品行不端,仗着皇子身份欺压百姓强占田地宅子无恶不作。 若非有左相帮衬,他根本不够格争储君位子。 为了讨皇帝欢心,二皇子都能献计给功臣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只为给自己做储君铺路。 这样的人,日后若当真坐上了皇位,将是国之不幸,百姓遭难。 大皇子虽也不是什么完人,但至少比起二皇子,他品行端正有勇有谋,会正视朝臣功绩,心存良善。 萧雄能看出来,大皇子是有做一个勤政爱民好皇帝的决心和潜力的。 与其把镇国公府的未来压在一个欲壑难填恶行累累的人身上,不如放手一搏,扶持一位明君。 哪怕输了,也是镇国公府押错了宝,怨不得旁人。 不过…… “殿下怎就知道,此行一定会输呢?”萧雄淡然一笑,“镇国公府这些年,被猜忌被攻击,时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哪能真就坐以待毙,等着被掀翻,落得个身陷囹吾的境地?” 萧雄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内容却让大皇子心下一惊。 他豁然抬眸,看着萧雄的眼神渐渐发生转变。 “既然已成盟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萧雄直言不讳,“陛下如何看待镇国公府,我等早已心知肚明。我镇国公府上下保国卫民,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朝廷百姓之事。承接如此之多恶意,总得有点保命的手段。” 大皇子心跳渐渐加快,明白了萧雄的意思。 萧雄这是在暗示他,镇国公府并非是什么好欺压的病猫,而是藏起利爪假装温顺的老虎。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况为国为民,世代用血肉驻守边城,立下累累功绩的武将? 连大皇子自己,都一直觉着镇国公府未免“太好欺负”了些,对其恨铁不成钢。 朝堂之上的各种不实攻讦,乱扣帽子,皇帝三五不时的表面训斥,实则打压。 甚至连本该拨发的边军正常军饷物资,都有人刻意拖延克扣,以次充好。 被打压欺负至了如此境地,镇国公府上下还不曾有过任何反抗之举,老老实实镇守边关,对那一盆又一盆不断泼到身上的脏水,只默默承受却没有反抗。 孰料这一切都只是镇国公府想让外人看到的假象,实则暗中布置不少,隐忍不发,只等着被逼到最后一刻,绝地反击。 萧雄把这一切摊开来给大皇子看,实则也冒了极大风险。 毕竟大皇子现在势弱,需要寻求镇国公府相助,但若是事成之后坐上了那个位子,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也不一样了。 现在他对镇国公府是敬佩支持,甚至想要提携,为镇国公府正名清算功绩的。 如今知道了镇国公府这些年并非如表面上那般“逆来顺受”,大皇子会因此心生忌惮,在日后历史重演,欲除镇国公府而后快,也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但显然,萧雄看人的眼光没有出错——至少目前没错。 大皇子除了最初的惊愕,很快就镇定下来,不但没有对镇国公府的想法和布置产生任何不满,反而还大加赞赏。 “这样的行径,才符合本殿下对镇国公府的期望,”萧雄都如此坦诚了,大皇子也没再遮掩,直言道,“老实说,对于镇国公府一贯‘逆来顺受’的表现,本殿下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立下累累功绩的英雄,不该是这幅什么人都能踩一脚的软脚虾模样。” 比起从小到大都小肚鸡肠,不允许任何人盖过他风头的二皇子相比,大皇子就有远见的多了。 他不怕臣子有野心能力强,只要对方所行之事为国为民,就是良臣良将,可委以重任。 有能力的实干派,可比嘴上嚷的厉害,实际只知道为自己谋利益,为国为民为朝廷都没任何实绩的草包强太多了! 在这一刻,大皇子同萧雄相视一笑,在微妙的气氛中达成了共识。 * 萧程晋出发在即,冉婉闷头在偏院忙碌赶工。 等兵力物资都准备就绪,萧程晋即将领兵开拔之际,回了一趟将军府。 刚入府,他便直奔冉婉所在的偏院,想在临走之前再看看她。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萧程晋不怕前路困难重重,只是一想到要许久见不到冉婉,还未离开边城,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早年间京城流行过一类话本子,讲的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一类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萧程晋初从孟彰处听闻过其中一个故事时,还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都是一群好色之徒,优柔寡断没有定力,自己给自己找的好听点的借口罢了。 但现在,萧程晋也成了曾经被他自己嫌弃的“好色之徒”。 等萧程晋匆匆赶到冉婉的偏院,还没来得及开口同她道别,就被冉婉迎面塞进怀里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 萧程晋下意识捏了捏,这手感,好似是衣物? “其实行李彭川已经给我都收拾好……” 作为萧程晋的亲卫和副手,彭川现在还顶了他的贴身小厮的位子。 萧程晋在营中点兵点物资忙到脚不沾地,彭川就给他打下手,为他传达命令,并一一核实,甚至连为萧程晋收拾行李这点小事,他都一手代劳了。 再说了,他这是去行军打仗的,不是回京城参加盛宴,带这么多衣物做甚…… “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衣服,”冉婉抿了抿唇,语气有些低落,“时间紧张,只来得及赶制这些。不知合不合身,也来不及改了,你先凑合着穿吧。若是有不合适的,也得等你回来再改了。” 一听这包裹里的衣物,都是冉婉亲手缝制的,萧程晋下意识抱紧了包裹,嘴角越咧越高。 先时他想让冉婉亲手给他做件衣服,都跟要了她命似的推三阻四,如今竟还主动为他赶制了衣物! 萧程晋越想越得意,就像是看到了大骨头的狗子一般,双眼闪闪发光。 冉婉原本因即将分别而担忧忐忑的心情,都瞬间被萧程晋这傻样冲淡了。 “还有这个,”冉婉复又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荷包交给萧程晋,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这里头装的,是我特地去平定寺求来的护身符,万望能保你平安归来。” 萧程晋闻言,接过那针脚略显粗糙,一看就像是赶制出来的荷包,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放在最接近心口的位置。 “我会随身带着的,”萧程晋大掌覆在冉婉脸侧,用拇指在她唇畔轻抚,“纵使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等我回来。记住了吗?” 萧程晋温声叮嘱,说的话和往常没有区别,但不同的是这次却让冉婉瞬间红了眼眶。 “我记住了,”冉婉强忍着泪水,轻轻在萧程晋掌心蹭了蹭,“我会好好的,在府中等你回来。” 萧程晋在冉婉泛红的眼角轻轻摁了摁,随后带着装满她心意的包裹,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去。 看着萧程晋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冉婉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滑落。 “姨娘,别哭,”喜巧看着心疼,忙冲如意使了个眼色,上前扶着冉婉的胳膊,想带她回内室休息,“您这样,只会让世子为您挂心,放心不下。世子可是老国公和大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厉害着呢,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喜巧刻意加重了语气,似是在宽慰冉婉,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如意嘴笨,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只能扶着冉婉的另一边胳膊,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心里默默附和喜巧的话。 对,世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 士兵和物资都整装待发,做完一切交接后,萧雄和大皇子以及萧程晋坐在帐子里,安静等着夜幕降临。 临到子时,天色漆黑一片,萧程晋率领着军队正式开拔,沉默的于黑夜中穿梭。 大军行走了一夜,边军的主将帐子,将军府的偏院,烛光都亮了一整夜。 直到天色大亮,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传来,燃了一夜的烛火才被熄灭。 萧程晋离开后的第五日,将军府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第64章 萧程晋初离开的时候,冉婉还哭了一场。 但转头她缓过劲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府中该吃吃该喝喝,平淡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冉婉这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令喜巧欣慰之余也不免惊讶。 “说了要等他回来的,”冉婉对此解释道,“我得把自己照顾好,才能等到他。我若是过得不好,说不定还会令他分神挂怀。我把自己照顾好,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冉婉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连喜巧都挑不出错处来。 然而这恢复平静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又起了波澜。 因为萧程晋是秘密带兵直奔京城,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到异常,冉婉还可先前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拒绝一切访客和请帖。 打从冉婉上次去赴了知府府的生辰宴,最终却不欢而散后,孙氏安分了几日后,又接连不断给冉婉下起了请帖。 然而不管孙氏以什么名义和借口相邀,送来的请帖无一例外,全被冉婉无视了。 到后来,冉婉嫌她烦,更是直接吩咐门房,连孙氏派人送来的帖子都不收了。 冉婉如此的不给面子,效果也确实显著,孙氏足足安分了好些天,没有再派人来给冉婉下帖子。 冉婉还以为孙氏放弃从自己身上动脑筋了,却不料她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孙氏竟亲自登门了! “她跑来做什么?”冉婉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来报信的门房,“说什么来探望我?我无病无灾的,同她更没甚交情,她来探望我什么?” 门房无奈,苦笑道,“人现在就在将军府大门外站着呢,还放话今日不见到姨娘您,她是不会走的。” 冉婉:“……” 堂堂知府夫人,亲自守在镇边大将军府门外,只为见冉婉一面?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冉婉多大架子,不过一个小小姨娘,连知府夫人的面子都不给。 孙氏如此行事,怕是也笃定了冉婉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还是为了将军府的名声着想,也不可能真就让孙氏一直在将军府门外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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