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巧作为孟氏的贴身丫鬟,就一直待在京城里,并没有前往过边疆,没有见识过边疆的风景。 她不敢欺瞒冉婉,如实相告,“奴婢对边疆也知之甚少,多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 冉婉闻言点点头,倒是并不怎么失望。 回首自己度过的那十几年,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京城,奔赴遥远的边疆。 对边疆的那些好奇,等她抵达了,就能亲眼看见…… 冉婉的畅想还没结束,突然就被喜巧打断了,“如果姨娘想知道的话,奴婢去请世子来给姨娘讲解!” 冉婉一愣,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阻止:“诶……” 然而喜巧的动作比她阻止的速度还快,已经直接推开车门跑到了车辕上。 冉婉听着外头断断续续传来喜巧同萧程晋禀报的声音,忽而坐立不安起来。 萧程晋对冉婉很好,也很迁就照顾她,冉婉不想给萧程晋添任何麻烦。 都怪她,没事多嘴问什么边疆的事情。 若是……若是萧程晋嫌她麻烦事多怎么办? 冉婉越想越忐忑不安,萧程晋踏入马车车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冉婉微红的眼眶。 “哭了?”萧程晋眉头紧蹙,不解道,“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他在马车外,都听到了车厢里愉快的交谈声,这怎么片刻的功夫,人就哭了? 萧程晋看着冉婉红红的眼眶,心下升起一股子烦躁,突然有一股想要毁灭一切让冉婉难过的源头。 “没,没什么,我没哭,”冉婉猛地垂头,颇有些坐立不安的不敢抬头看他,“劳动世子,我……” 萧程晋却好似不相信一般,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真的没哭?” 冉婉不知道为何会让萧程晋误以为自己哭过,但她还是坚定的向萧程晋否认了,再三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哭。 等萧程晋终于将信将疑的不再追问时,冉婉都累出了一身汗。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冉婉方才忐忑紧张的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方才喜巧说,你想知道边疆的事情?”萧程晋自顾自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想知道哪方面的?” 冉婉刚刚放松了一些的情绪,因为萧程晋的突然靠近,再度紧绷了起来。 萧程晋就挨着她坐着,距离太近,冉婉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 “我……”冉婉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像是发热了一般混混沌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算了,我就随便说说,你随便听……” 萧程晋见冉婉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难得良心发现,没有继续打趣,反而认认真真的向她描述起了边疆风光。 萧程晋的语气干巴巴的,他说是随便说说,就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随便说说,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但渐渐的,冉婉就听入了神。 草原上的牧民,战场上的拼杀……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虽然萧程晋讲述的东西,并不如这段时日冉婉听的那些话本子里写的精彩。 但那种扑面而来的真实感,引人入胜,似乎比话本子还要更让人着迷。 “我曾经在边疆养过几只鹰,不过许久没有去看过了,”萧程晋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微勾,“那是一窝鹰崽,被幼时的我捡到带了回去,耗费了不少心力,好不容易才养大的。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它们还认不认识我……” 萧程晋虽然是在京城出生的,但打从他记事起,就被送到了边疆大营,跟着父亲和祖父,看他们练兵,看他们率军出征。 镇国公总说,他们萧家儿郎,生来就是要在战场上翱翔的雄鹰,不能只居于后宅,养成无担当的软弱性子。 否则,如何能担得起镇国公府大任,接受边军,抵抗敌人? 于是,哪怕孟氏再不舍,也还是听从了镇国公的意思,把幼时的萧程晋早早送到了边疆,让他在军营中长大。 对别人来说,把年幼的孩子丢在边疆军营里,耳濡目染全是各种血腥战事,并不利于成长。 但对萧程晋来说,大抵是骨子里的武将血脉,让他并不抵触更不害怕这一切。 甚至在边疆的日子,让他觉得更加快活自在。 边军大营,才是他真正该待的地方。 但这些幼时记忆,都停留在他十岁那年。 皇帝说体恤他年幼,下旨召他归京,进宫给皇子做伴读。 实际上,让他做伴读是假,把他从边疆召回京城是真。 皇帝一心想要收拢兵权打压武将,自然不愿意看着镇国公再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阻碍他的计划。 从那以后,萧程晋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鹰,困居京城。 眼下,他终于有机会再度从京城那个吃人的囚笼中逃离了—— “你想学骑马吗?”萧程晋侧眸看向身侧的冉婉,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和,“等到了边疆,我亲自教你好不好?” “骑马?”冉婉被萧程晋的话说的一愣,磕磕绊绊道,“我,我真的可以学吗?可是我,我不会,嫡母说……” “你进了镇国公府,就是镇国公府的人,”萧程晋微微蹙眉,打断了冉婉的话,“不要再管你那嫡母说过什么,我只问你自己,想不想学?”
第10章 想不想学? “想……”冉婉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咬着下唇小声却难得语气坚定的重复道,“想的。” 对于整日里被严格要求遵循女德,被围困在后宅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外人都不被允许轻易见的冉婉来说,她想读书习字,都算得上“离经叛道”了。 而学骑马这种事情,更是她从来没敢想过的疯狂事。 但想想这短短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她离开了冉家嫁入镇国公府,眼下又在前往边疆的路上……还能有什么比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更疯狂的? “只要你想,就能做,”萧程晋扬眉,笑得神采飞扬,“祖父说,年轻人就是要不怕挫折,只要想做就要去试,临到谷底,总有破解之法。” 比如现在,他不就成功离开了京城,踏上了前往边疆大营的路? 其实冉婉同他很像。 他被困顿在皇权的压迫之下喘不过气来,冉婉则被圈禁在后宅艰难求生。 想想被憋闷在京城的这些年,萧程晋吐出一口浊气,低敛了眉眼,眸底暗光闪烁。 自此一别,等他再度归京之时,怕是这天地都将被颠覆。 * 京城距离边疆很远,远到马车在路上足足颠簸了半个月,还未到达目的地。 已入寒冬,天上时不时就飘下一场雪花,地面结冰,更是拖慢了队伍前行的进度。 初初那几天,冉婉只觉外界的一切都很新奇。 但连着赶了半个月的路,整日待在憋闷的马车车厢之中,她浑身酸痛疲惫不堪,却强忍着不适没有诉诸于口。 临近年节,务必要尽快抵达目的地,否则天气越冷地面结冰越厚,会更加不利于前行。 “再坚持几日,”萧程晋看着冉婉面上难掩的憔悴,微微蹙眉,“务必要赶在月底前抵达,再忍忍。” “我还好,”冉婉知晓兹事体大,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拖累整个队伍,“按你们的计划行进就是,不必多虑我。” 冉婉面露不安,担心因为自己一人之过,而影响到整支队伍的前行,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我能坚持的,”冉婉似是怕萧程晋不信,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向他保证,就差举手发誓了,“真的!” 萧程晋看着冉婉生怕他不信而急到微微泛红的眼眶,心下愕然,没忍住低声喃喃道,“怎么这么乖……” “什么?”冉婉没听清他的低语,还以为是自己生出了错觉。 “没什么,”萧程晋正了神色,再度向冉婉保证了一遍,“委屈你再忍忍,等到了边疆,再好好补偿你。” 萧程晋说完这番话,不等冉婉有反应就急匆匆下了马车。 冉婉茫然目送他离去,怎么看都觉着他离去的背影带着一股子仓惶的味道。 “是错觉吧?” 冉婉不确定的低声念叨了一句,旋即把这古怪的念头抛之脑后,兀自寻了个舒适些的姿势躺下。 原本冉婉还不敢这般随性,一直都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马车里,仪态端正,没几日就被颠簸的腰酸背疼浑身难受,着实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在喜巧同如意的劝说下,冉婉不再为难自己,躺在铺就的厚厚褥子上,仪态虽不好看,却着实让她轻松舒服了不少。 左右白日里萧程晋都骑马前行,除了喜巧和如意,没人知晓马车车厢内的她是以什么姿态待着。 冉婉在心中如此宽慰了自己,躺的愈发心安理得了。 如此又颠簸了几日,冉婉乘坐的马车,终于赶在除夕前夕踏进了边城。 和冉婉想象的情况不同,或许是因为临近年节,边城内百姓来往走动,街边小摊叫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你不是说,边疆正在打仗?”冉婉小心翼翼的顺着马车车窗的缝隙朝外看,不解的询问喜巧,“瞧这样,像是在打仗的样子么?” 喜巧也很是茫然迷惑,她先前确实听到有侍卫同世子禀报,说是鞑子扣边,路上不安全,建议萧程晋加快队伍行进速度,以免路上生变。 按理说,事关军情,应当不会有人胆敢谎报才是。 可是看到眼下这城内热热闹闹的,又不太像深受鞑子骚扰迫害的样子。 只除了城门紧闭,他们在进城之时受了一番严格的盘查外,整座边城看起来同普通城池一般无二。 直到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一个穿戴似管家模样,外貌看起来已近天命之年的男性匆匆迎了上来,向萧程晋躬身拱手行礼,连声告罪。 “世子可算是到了,斥候来报,说是有鞑子的踪迹出现在附近的村子,将军率人赶过去查看,府中只余几人留守,没有前去迎接世子,还望世子恕罪。” “荣伯,”萧程晋翻身下马,客气的虚扶了对方一把,“不必多礼,军事为重,理所应当。” 荣伯是守在边城将军府中的管事,在将军府做事几十年,德高望重。 幼时萧程晋来到边城,可没少受对方照料。 一别多年不见,荣伯的视线在萧程晋身上来回梭巡,感慨不已。 “世子长大了,”荣伯面带欣慰道,“镇国公府后继有人啊……” 简单的寒暄完,荣伯的视线落到了萧程晋身后的马车上。 萧程晋前来边城之前,孟氏就先递了一封信到将军府,告知了来人是谁,并安排一应事宜。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5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