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的崔行露尾巴好似翘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啦,”崔行露正了正神色,“其实我开店铺,当真是用心了。家里就我一个男子,虽说我纨绔不堪,可怎么说也得为家里的姐妹考虑。” “除去已经出嫁的堂姐,我还有两个堂妹,一个小我一岁,另一个小我两岁。”崔行露叹气,“要是我不努力些赚些银子,给妹妹们添补嫁妆,等到妹妹们出嫁之时,会被夫家笑话的。” “可惜母亲却不懂我,只当我是在玩过家家,实际上我很喜欢看账本。”崔行露声音闷闷不乐。 她泄愤般的真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像一朵蔫了的花朵。 听了这番话,陆乘渊这才有些不那么厌恶崔宵征了。 虽说他个性顽劣,不服管教,但却个好的兄长,即使是母亲厌恶反对,他仍然坚持开店铺为堂妹添补嫁妆。 “世子无须考虑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自己应当明白自己的心意,有时候,他人的看法是最不重要的,因为他人无法替你做什么,只有你才能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自己。” “姐姐……”崔行露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时刻想着你的父亲,你的家族。 从未有人如此真切的告诉她,你首先应当成为你自己。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原本无人踏足,荒草遍地,却因这一番话而枯木重生,生机盎然。 在陆乘渊的视角,他看到了崔行露趴在桌子上,白玉般的耳朵明晃晃的露出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饱满圆润的耳垂部却有一道伤口。 伤口好似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鲜艳的血珠冒出来,给耳垂染上了一抹红,虽然早已经结痂,看起来却还是触目惊心。 “世子受伤了?”陆乘渊抬手抚摸受伤的地方,语调有些慵懒,听不出什么情绪。 “哪里?”崔行露还在想着枝枝姐姐刚刚的那番话,像一头懵懵的小鹿,没有反应。 润玉般的耳垂处传来带着些粗糙的触感之后,崔行露才恍然大悟,“啊,许是在店内和那些闹事的人推搡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没事,我可是个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 陆乘渊漆黑的眸子好像深井,紧紧盯着崔行露。 是啊,崔宵征是个男人。 想向他陆乘渊从小习武,不知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了今天人前的英姿。 而崔宵征从小便养在蜜罐子里,不过是划了一道口子,本人没当回事,自己却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担心他会不会疼。 陆乘渊无奈的摇了摇头,移开了自己的手。 “不过,姐姐,”谁知陆乘渊刚松手,那人就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姐姐的手怎的如此粗糙?我见的其他女郎的手都是白白嫩嫩的,虽说姐姐的手也是白皙如玉,但是竟有些粗糙。” 话音未落,陆乘渊的脸就黑了。 这个崔宵征是嫌弃我的手? 心里的火气一跳一跳的,已经压制不住了。 自己生于世家,从小无人敢怠慢自己,身为陆家嫡长子,更是身份尊贵,无人敢与他说这种话。 试想有个男人,突然握住他的手,还对他说他的手一点也不好看,很粗糙。 眉间的怒气挥散不去,陆乘渊心想自己一定会让那个人好看。 可偏偏眼前的人是崔宵征。 他曾经大肆辱骂自己,自己都忍了,说一句自己的手粗糙和前者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陆乘渊强迫自己不再生气,他淡漠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世子从小锦衣玉食,怕是不懂得我们这些人的辛苦。”陆乘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崔行露这才想到了枝枝姐姐对自己说过的话。 姐姐她从小被叔母责罚,许是家务活都由姐姐做了,所以手才这么粗糙。 崔行露满脸歉意,撒娇般去摇晃枝枝姐姐的手臂。 却发现枝枝姐姐的手臂和其他女郎也大不相同:枝枝姐姐的手臂很坚硬,好像还有肌肉一般。 可是坚硬的肌肉不都是男人才有吗? 崔行露面露迷茫。 也许是因为家务活干多了吧。 等到她把脸也靠在枝枝姐姐的手臂上,却感觉原本坚硬的手臂又紧绷了起来。 她再抬眼去看,枝枝姐姐还是一脸不高兴地样子。 “对了,姐姐,我有个好东西给你!”崔行露站起身,开始解着什么东西。 陆乘渊这才忍着怒气看了崔行露一眼,刚抬起眼,眼前就被一片翠绿的颜色给遮挡住。 “这是什么?”陆乘渊接过,发现是崔行露从自己身上解下来了一枚玉佩。 “前些时日我堂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听说我有幸识了姐姐,专门差人送到我府上,说是让我送给姐姐你。”崔行露说的眉飞色舞,“这就表明我的家人也接受姐姐啦!” 呵,谁要你家人的接受。 陆乘渊心里讥诮,面容却稍稍和缓了些。 玉佩的色度极好,许是长时间待在崔行露身边的缘故,陆乘渊拿在手里便感到温热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到指尖。 陆乘渊随意的将玉佩翻了个个,而后睁圆了眼睛。 “姐姐是不喜欢吗?”崔行露见枝枝姐姐神色不对,声音也低了下去。 “世子对我这般好,世子的家人给我的,我怎会不喜?”陆乘渊应付的随意。 “姐姐喜欢便好!” 在崔行露没有注意的时候,陆乘渊垂下了长长的眼睫,遮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陆乘渊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崔宵征说是谁送的? 他的姐姐,太子妃? 不就是东宫那位吗? 陆乘渊琥珀色的眼睛弯了弯,随手将那玉佩挂在了自己腰间。 门外的一束阳光透过如沙轻薄般的门纱泻了进来,照在那一抹翠绿之上,只见一条蛇以弯曲的形态盘横其上,栩栩如生。 有些事情,是时候要他亲自出面了。 “姐姐,最近这些时日,我可以与你住在一处吗?” 崔行露见枝枝姐姐面上展开笑意,开始得寸进尺。 “家中母亲对我要求是在太过严厉,府内的侍妾也多喜欢吃醋。”前半句话是不假,可是这后半句话,自然就是崔行露随口编的了。 “世子不喜在府里受侍妾的约束,就不害怕在怡香院受我的约束?”
第13章 乌明节之约 陆乘渊揶揄看向崔行露。 说实话,崔行露提出想要与陆乘渊同住,他也愣怔了一下。 按理说,在崔宵征的眼里,自己的的身份是一名从小父母双亡,被坏心歹毒的叔母养大的娇弱白莲花,而他是身份尊贵从小在众人的疼爱下长大的世子。 崔行露原本可以不询问自己的意见,直接搬进来的,可他却没有这般做,反而尊重他眼巴巴的询问自己的意见。 再加上崔行露此前的一番言语,陆乘渊半眯着眼睛,唇角勾起了笑容。 这个皇上亲封的崔世子当真是个不折不扣,只知享乐的纨绔吗? 陆乘渊内心的狐疑和打量并没有消失,他打算伺机而动,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想起那带着蛇纹的玉佩,陆乘渊面上凝重之色尽显。 “只要姐姐答应让我搬进来与你同住,姐姐怎样管我都是可以的。”陆乘渊抬头便不期然撞上了崔行露满带笑意的眸子。 陆乘渊心想,虽说崔宵征搬进来与自己同住的话,许多事情都不宜搬到明面上来,但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自己必须要走出怡香院,同敌人正大光明的来一场较量了。 而崔宵征,将会成为他隐藏身份周旋于朝堂的棋子。 陆乘渊眉眼轻弯,如同高山上不染世俗污垢的清泉,“一言为定。” 正当崔行露准备再说两句话而后去吩咐家里的小厮把自己的衣物和店铺账本都带来怡香院时,门外传来极大的动静。 还未等屋内的两人有所反应,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耀眼的阳光直射进来,使得崔行露绣着金线的袖口处闪闪发光。 是宋启。 崔行露刚想开口教训他,却在看到自己好兄弟此时的模样后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崔行露今日见到宋启时他穿了一身白衣,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性子,看起来倒也有了些许斯文的气质。谁知用力推开房门的宋启此刻衣襟敞开甚至到了胸口处,领口处十分皱乱,好似被人用力拉扯开了一般;原本高高竖起的马尾此刻也有些耷拉,墨黑的长发散乱在两颊;眼角绯红,按在桌子上的指尖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阿启,你这是?”崔行露捂着心口,痛心疾首,“被哪个流氓看上了?” 虽说不曾真正的寻花问柳,但是经常出入怡香院的崔行露却十分清楚,每个来到怡香院的男子从姑娘们的房里出来,都是宋启这副被□□过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男子脸上的表情十分餍足;而宋启的表情确实如同吃了狗屎一般难看。 “崔兄,过几天的乌明节,”宋启沙哑着嗓音,勉强开口,“崔兄与我一起罢。” 乌明节是每年的六月十五,当天有灯会节,还有许多来自各地的戏班子、武术班子在街上表演,许是年轻男女相看的日子,倒是比其他的节日还要热闹。 上一年的乌明节,她与王嬴比赛套圈,谁知那家伙以十个套中九个险胜自己,害得她平白的生气了好一阵子。 话题突然转变,崔行露还未开口,袖子就被宋启紧紧拽住,带着虚弱气息的话语传来,“崔兄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哎呀,你这是作何?”崔行露见宋启的脸色虚弱不减,连忙扶着宋启坐下,伸出手越过枝枝姐姐去拿他对面的一杯茶水。 崔行露没有多想,在一旁观察了宋启许久的陆乘渊却神经紧绷:崔宵征来寻自己的时候,屋内只有自己一人,若是他询问起来为何屋内有两杯茶水,自己应该作何解释? 在其余两人看不见的地方,陆乘渊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阿启,你这是怎么了?”崔行露一边帮宋启顺气,一边担忧的询问。 “我无事。”定了定神的宋启直起身子,而后才看到坐在一旁的陆乘渊,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而后带着歉意开口,“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了。”说罢,还微微颔首示意。 陆乘渊微微挑眉,淡声,“无事。”陆乘渊现在满脑子里只是想着崔宵征不要想起两杯茶水的事情。 虽然说崔宵征人傻好糊弄,但是,自己已经决定利用他,如若对他多有欺骗,自己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还让陆乘渊吃惊的是,崔宵征的好友听说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而此刻却极讲礼节,坐的端端正正,从未乱瞟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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